门口的小公公一人悴着步子,焦急往里走,朝地上跪了下来,“奴才在。”
“明日镇国公老将军出殡之日,打点好一切,朕要亲临厚葬。”
跪着的小公公虽惊愕,但仍是恭敬又惶恐的领命退下,找刑公公回消息去了。
懿宁宫。
翠绿踩着小步子,走了进来,便将屋门给关了个严实。
太子萧锦承,成王萧锦天依然跪在屏风前头,皇后娘娘侧着脸坐在炕头上,端着一茶慢悠悠的喝着。
“娘娘。”翠绿上前,看了眼太子和成王,便惦着脚尖,附唇凑到娘娘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便又退下来。
皇后将手中的茶放下,没顾上地上跪着的两人,向来不露山显水的脸上,竟破天露出吃惊没隐洛的表情。
站了起来,“当真?”
翠绿严肃的点头,“小安子刚从御书房门口的小公公那打听来的,定假不了。”
地上两道视线放在翠绿身上,一道温润沉着,一道凌厉如冰。
翠绿挺直了细腰,得承受多大的压力才没丢脸的软了手脚。
皇后吃惊过后,立马恢复常态,“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翠绿行了礼,便退下了。关上房门后和门口候着的安公公两人细声细语的说着悄悄话。
安公公看了眼屋子,“明日皇上会去镇国公府,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翠绿伸出食指在唇上嘘了声,余光瞥了眼周围走动的奴婢和公公,安公公浅笑的点头。
翠绿这才回道,“娘娘心中自然有数,容不得我们两人多嘴,你且看着吧,指不定有好戏看了。”
安公公暗自点头,“哎,只是成王却总不得安生,这才回朝几日来着,娘娘便为了他的事,食不下咽寝不能成寐,真是糟心。”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成王可不像太子,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之风,这话若是传到他耳里,有你吃不了兜着走。便是娘娘也护不住你。”
安公公想到成王那冷若冰霜,几百里都能闻到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就一阵发悚。苦笑,“我也就只能在你身边发发牢骚,哪敢到成王面前触霉头……”
咯吱。
房门打开,里头的人走了出来,身高腿长,肩宽紧腰,萧锦天看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安公公面若僵硬,浑身通体的冰寒,愣在房门旁嘴巴微张,脑子直接被冻成冰块,压根不记得自己之前该说的话了。
太子萧锦承嘴角浅笑,目光柔和,如沐旭阳,上前拍了拍安公公的肩膀,笑得越发和蔼可人,还好心的提醒道,“放松,小安子。”
翠绿也被突然出来的成王吓了一大跳,但,看着此刻的太子却是掩嘴垂下头,偷笑。
安公公不知道自己摆出的是什么表情,总之,僵硬就对了,一格一个指令,苦着脸,“太子殿下……”
萧锦承笑眯眯道,“小安子啊,下次提及成王的时候,可得感受一下,这天气是阴天还是晴天。本太子还不想你被冻成冰块成干尸……”
说着轻快的笑着,跟上了萧锦天的脚步。
心情明显要好了些。
安公公抹了把辛酸泪,面色痛苦的看着太子和成王这傲人的背影,真正是欲哭无泪。
太子啊,两个时辰不见,你也学坏了吗……?呜呜,还有没有天理了。
翠绿噗嗤一声乐了,安公公回头哀怨的瞪着她,你说你好歹见死要救一把啊,这么在一旁偷着乐是怎么回事?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啊!
“翠绿。”翠绿还想取笑一番,里头皇后的唤声打断了两人的瞎闹。
翠绿回头就进屋去了。
萧锦天跟着萧锦承回了太子府,萧锦承挥退了所有内侍和奴婢。
两人一同回了萧锦承的寝室。
“皇兄,臣弟需出宫。”
萧锦承叹息一声,坐在外室的桌上,亲自倒了两杯热茶,“天儿,母后的话,不可违逆。”
萧锦天面无表情,“母后只是担忧臣弟的安危,有傅左,冷右,张远在,母后万可以放心。”
萧锦承摇头,“你要做什么,我自然会在身后祝你一臂之力,但,天儿,你可曾想过,母后的难处?如今父皇性情大变,母后不动万贵妃,定然与这有关联,为人子女,不可只为一人私利。”
萧锦天不动,态度强硬,“臣弟只是告知皇兄一声。”他进宫,出宫,并不需要他们的同意。
便是母后也亦然。
萧锦承皱眉,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天儿,你可知方才母后为何会让我们回宫?”
萧锦天站在他身前,腰杆挺直,身高腿长,气势迫人,“知道,明日父皇会出宫,去镇国公府。”
这才是他急着出宫的缘由。
萧锦承惊愕,他们两一同跪在母后身前,他的耳朵也是灵敏的,可翠绿说得极小声,便是他也未能听出一星半点。
天儿竟然能听到翠绿所说之事?
萧锦天道,“皇兄自不必惊讶,师父的女儿是闲王妃,师父滨田,闲王妃自要回府,待以厚葬,聊表孝悌。皇叔公闲王回朝,也是意料之中。明日便是出殡的日子,闲叔公到了,父皇岂能不去露脸?”
萧锦承听得一愣愣的,但也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关系,“可是,便是没有父皇的旨意,闲叔公也不能从封地回朝。据我所知,‘镇国公’出事以来,父皇也未曾下过圣旨去封地,许闲叔公回朝,这……”
萧锦承突然不说话,脊背骨升起一股凉意,想明白这里头的关系后,整颗心都凉了。
父皇是不是就等着皇叔公自己上门来,违背他的旨意,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杀皇叔公于灭口?
萧锦天依然面无表情,抬脚往外走,“臣弟即刻离宫,母后那头,皇兄自多增一份心思。”
成王府。
冷右冷着脸坐在高堂左侧位置,浑身冒着生人勿进的冷气,显然被气得不轻。
张远温和的表情在也挂不住,一双狐狸眼满是薄怒,和冷右一左一右相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