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只三个字,刘雨歆却徒然一惊,这声音——
“你真是冥顽不灵,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固执倔强的人了。你要知道,绝止宫从未有男子留住过,你却在这安然无恙的生活了三年,二宫主已经开恩了。”
“我宁愿一死。”
“你——”
刘雨浩厌恶的扫了面前这蓝衣女子,抿着唇移开视线。
就如看她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双眼。
蓝衣女子被他这眼神给刺激到了,手中的筷子随着咔吧一声,应声断裂。
“刘雨浩,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刘雨浩很狼狈,身上纵身交错的伤口,有的已经化脓,有的还在往外渗血,一身破烂的衣服勉强的挂在身上。头发散落在身上,蓬松凌乱。
只有一张完好的脸蛋如今也是狼狈颓废,脸色青紫,唇瓣干裂,眼眶深深的陷了进去——
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即便是如此,眼神依然是高傲,不如摧毁的,“要杀便杀。”
哐当,碗筷被扫落在地上。里头传来女子的怒骂和愤恨的声音。
刘雨歆在萧锦天的手背上暗自敲了敲,萧锦天旋身而上,隐没在头顶的黑暗中。
里面的女子踩着碎步出来了,咯吱一声,石壁门打开,泻出一束强光。
萧锦天附身一掌打在她的天灵盖上,一掌毙命。
而刘雨歆,王娉婷闪身进了石屋。在石壁门自动关上的同时,萧锦天扣着那女子的咽喉,跟着进了石屋。
王娉婷拉了拉刘雨歆的袖子,“他是你亲戚?”
刘雨歆冷着脸,朝侧躺在石床上的佝偻身影走去。
萧锦天将手中的尸体丢到地上,跟了上去。
“刘雨浩。”刘雨歆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咽喉是哑声的。
床上的身子一僵,猛地转身,从床上起身,虽然动作迟缓,不利索。但却是连贯的。
刘雨浩睁着一双震惊过度的眸子,愣愣的看着乍然出现的刘雨歆。
萧锦天环视这密室一周,很简单的装饰,石床旁,还有被刚刚那女子打翻的饭碗碎片。
王娉婷倒吸一口凉气,上前大拇指指着刘雨浩,话确是对着刘雨歆说的。
“他这是受虐的吧?”
刘雨歆走上,抓过王娉婷的手指,让她往一旁站着。
王娉婷倒是没因为刘雨歆的无礼而愤怒,只是睁着滚圆滚圆的眸子,就盯着刘雨浩看。
刘雨浩垂下眼梁,掩饰眼中的恨意。
如今他这一具身子,只怕是路上的乞丐也不会在多看一眼的吧?
刘雨歆没看到他眼里的神色,只是冷声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刘雨浩攥紧双拳,咬紧下唇,身子是轻颤的。但同时也是欣喜的。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跟一具尸体一样过了三年。
他早就受够了。
然而在描述过往的同时,他的声音是平静毫无波澜的,就像经历过这些痛楚非人折磨的并不是他刘雨浩,而是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三年前,他护着他娘千氏,刚出镇国公府大门,便被这绝止宫的人拦下了。
身边跟着的护院全都被杀了,他纵然武功不低,但也经不住绝止宫的人连番上阵,精力总有耗尽的时刻。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他娘,于婆子。他不可能不顾她们的生死的。
等他中了绝止宫迷魂散后,在醒来就是在这间常年不见阳光的石室里——
刘雨歆身板没有王娉婷那强壮,让萧锦天撑着刘雨浩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萧锦天的身份摆在那。
好在,王娉婷不是个小女人,很坦然的架起刘雨浩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头。
搂过他的腰,就轻飘飘的往前走。
刘雨浩还要比王娉婷矮上几分,在加上如今的刘雨浩骨瘦如柴,身上都没有几两肉了。
这看上去,就跟一个大男人,半搂半抱着一个小巧伊人的女子——
竟意外的合拍。
王娉婷捏着他只剩一根排骨的身板,很严肃的说道,“出去后,得好好补补,这身板,啧啧——”
刘雨浩已经无力去拒绝,喝斥什么了。在这三年来,他第一次后悔拒食。
否则现在也不会被个女人搂在怀中,却只有软脚无力的份。
刘雨歆听完他的话后,问道,“那你娘和于婆子呢?”
刘雨浩摇摇头,“虽然知道她们都在这绝止宫,但我从未见过她们。”
刘雨歆想了想,点头。用千氏威胁刘雨浩,这也合理正常不过。
转头看向萧锦天,“你认为呢?”
萧锦天看着刘雨歆,一行四人已经走到了石室石壁门前。
刘雨浩说,在石壁左侧的墙壁上,将一块过分白皙干净的石块,用力往左转三圈。
王娉婷单手搂着他,按着他的话去做。
石壁门果然很快就开了,四人走出去,刘雨浩突然说道,“将地上的火折子捡起来。”
刘雨歆照他话做的同时,也疑惑的看着他。
刘雨浩冷笑道,“这个绝止宫就是个阴暗的地方。每个人都是在黑暗中生存的,身边戴着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这个火折子,否则寸步难行。”
刘雨歆没怀疑他的话,他们在进来的时候,走得那条道便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
萧锦天回头这才注意到,这个石室里的亮光是用夜明珠照亮的。
王娉婷嘀咕一声,“难怪江湖上的人都说这绝止宫是个邪宫,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规矩。”
谁会想在黑布隆冬的地方来生活?简直有病。
刘雨浩将过分白皙却只有一个骨头的右手,握成拳头抵在干裂的唇角剧烈的咳嗽两声。
“她们习惯生存在黑暗中,一是为了安全。”
出了石室,等石壁门关上后,走道上又是一片漆黑。
刘雨歆刚要吹起火折子,就被刘雨浩喘着气息给阻止了。
刘雨歆没有问他为什么。刘雨浩在这被囚禁了三年,多少还是对这变态的绝止宫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