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歆绷紧了身子,起身半端着,伸手在毫无血色的葫芦脸上用你拧了一把。
一手捂住她唇不让她尖叫。
那十几个女子虽然暂时离开了,可难保不会有其他杀手在。
葫芦受痛,无神空洞的双眼,落到近在咫尺的刘雨歆这张本幼嫩,如今却满是杀气的小脸上,双眼只有嗜血,在找不到一丝的童真。
“葫芦,你听我说。”
葫芦张了张唇,哆嗦了好几次,都没有在发出声音来,那些倒在亭湖里,盆栽上血光琳琳的尸体,都是她熟悉的,曾经一同开过玩笑,一同公事过的——
今日一早,她们还开开心心的起床,相互道着“新年好”,将自己收藏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在一起一同分享这份新年喜悦。可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镇国公府便成了火场,屠杀场?
刘雨歆蹙起眉头,单手扣着葫芦的下颚,用力一拧,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目光。
深沉的,嗜血的,仇恨的……
“葫芦,你现在看到的都是真的,镇国公府真的完了。我知道你能承受这些的,你是皇后身边的人,这些不都是司空见惯了吗?葫芦,你看着我。看着我。”
最后一句,刘雨歆几乎是咬牙低吼出来的,葫芦不清醒过来,她们三个谁也走不出这镇国公府。
张凤仪跌身坐在刘雨歆身后,紧紧的看着周围的情况,这里是盆栽和树荫处,离后院屋子有一段的距离,好在火箭早已经停了下来,这焚烧着房屋的那些火势一时半会也烧不到这头来。
葫芦看着刘雨歆,身子颤抖了下,张唇,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刘雨歆非常冷静,她是偷盗,时常走在紧迫危险的边缘上。早习惯了在生死边缘徘徊,行走。
越是在紧迫危机的情况下,她便越能沉下心来,冷静面对。
她不着急着葫芦清醒过来,她给她时间。
三十秒。
时间的精确计算,是她吃饭的家伙。
周围火势太大,她只能给她三十秒的时间,然后跑路。
“她们死了,你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任何事情才有可能,我们才能回来帮她们复仇,让她们安息。”
“葫芦,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一定会的。”
葫芦的声音涩哑,在没有了之前的清脆悦耳,可刘雨歆却松了口气。这声音简直如天籁之音啊。
刘雨歆勉强一笑,“会,我发誓,我会回来。没有人能在毁了我的东西后,还能活着逍遥的。”
葫芦想笑,可完全笑不出来,从地上爬起来,半蹲着,“小姐,奴婢愿追随小姐,天涯海角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刘雨歆点头,“走吧,前院我们是别想出去了,只能走后门。”
葫芦身子轻晃了下,还是咬着牙起身,扶着张嬷嬷一同跟在刘雨歆身后。
到现在她们还能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传来,可想而知前院是何等的惨烈。
她们不能前去前院,明知哪里有人正在受酷刑。可她们不能去。
只有逃出去,她们才有活路。
葫芦,张凤仪对这后院的小路非常熟悉,刘雨歆按着记忆,回忆着当初萧锦天带她进来的后院那堵墙上的石门。
只有找到这石门,她们才有可能离开。
三人小心的避开火势,和地上躺着的尸体,还得小心提防返回来的那群女子。
走过后院下人们住的院子,便是镇国公府的后门了。刘雨歆正在寻思着当日萧锦天是用什么方法开这石门机关的。
一时没注意脚下。
“小姐,小心。”
葫芦上前拉过刘雨歆,两人往后退了两大步,这才稳住身形。
刘雨歆朝前看去,这里有三具女人的尸体,身上的衣裙,样貌已经被烧得面无全非了。
“只是尸体,别大惊小怪的。”吓她一大跳。刘雨歆绕过面前横竖交替在一起的三具尸体,看着前面的这堵墙。深思。
葫芦在一旁拍着胸脯,也是受惊不小。张凤仪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赶快跟上。
“等等……”
葫芦突然上前,从其中一具尸体的脖子上,拾起一条翡翠项链。项链上有个坠子,小巧如月形。
葫芦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这才瞪大双眼,拿着项链的手抖了抖,只觉这条项链是个烫手山芋。
张凤仪看了眼她手中的项链,随即看向地上的三具尸体。眼里有哀伤。
刘雨歆看她们两人的表情不太抬头,出声问道,“怎么了?”
葫芦将手中的翡翠项链递给刘雨歆,“这是李姨娘的项链,她平日里很喜欢这项链,从不离身的。”
李姨娘?刘雨歆对东院,南院里头的姨娘们,都不是很清楚。就连刘振东,刘振南有几个儿子,女儿她也没了解透彻。
只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不过对东院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刘振东除了有大夫人甄氏外,还有三个姨娘。
她也没见过,自然不清楚这李姨娘是谁。
就连她娘跟她提起过的,刘振东的大儿子,也是镇国公府中的大少爷刘雨丞,她也只闻其名,还未见过其人。
从她来到镇国公府到现在,镇国公府出事,刘雨丞也没出现过。
葫芦说,“李姨娘,催姨娘,梅姨娘三人感情一向要好,时常凑在一起玩闹……”
说着葫芦就咬下嘴唇,看着面前的三具黑漆漆发臭的尸体,眼角湿润。
刘雨歆皱眉,也看了眼这三具尸体,不说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这情况,也不是缅怀哀伤的时候。
倒是——
“大夫人,和刘雨真呢?葫芦,今日有看到她们吗?”
葫芦勉强收回心思,将手中的项链放在了李姨娘的胸口上,“大夫人,真少爷自被大老爷关在屋子里后,便在没出过屋门。今日大老爷和管家冯马也是一大清早就出门了——”
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刘雨歆走到墙头,她不可能为了回头看大夫人和刘雨真是不是还活着,就冒险往回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