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太,听说您很早以前就认识白先生了,可以谈谈你们的爱情史吗?”
“请问您现在做慈善事业所花费的资金是来自您先生吗?”
“听说您离过婚,这些慈善捐赠是您前夫留下的吗?”
金添添看着面前汹涌的话筒,突然觉得心虚,这些八卦问题让她打心眼里厌弃。所以,她的表情瞬间阴暗下去,不太高兴地拉了拉身边白柯灵的衣袖,转过头的时候,是一种欲哭无泪的表情。
老实说她后悔了,早知道白柯灵的影响力有这么大打死她也不会把他带出来招摇。听记者采访的口气,白柯灵貌似变成了年轻有为的名牌资本家,坐拥这个城镇的大部分资产。
可是,关于白柯灵的家产,金添添却豪不知晓。起初是觉得无所谓,后来又觉得知道了他的家当一定会勾起拜金的嗜好,这样反而不好。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知道。
白柯灵眼见金添添的眼角快要滚出泪珠,马上挡下所有提问,带着外交辞令般表面化的特色语言回答:“各位,不好意思,我们的感情史很冗长,大家听下去会赶不上剪彩的,所以先告辞了。”说完,捞起金添添的腰钻进了之前为他们准备好的贵宾室。
一进门,金添添的脸色顿时轻松了不少。她转过身,不解地嘟囔:“为啥别人会对你的感情史感兴趣啊?有什么意思……”
“当然有意思啊,能够写本书。”
虽然已经抵达安全范围,白柯灵却没有松开金添添,他微微低头,正好撞上她不解的大眼睛,之前紧张的阴霾已经烟消云散。
“这种烂俗的东西总会被大家喜欢,世界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金添添自言自语,玩弄刚才一个小孩给她的塑料魔方。
白柯灵摆正她的身体,圈住她的腰,微微探头过去,痒痒地贴在金添添的脸上。感觉到压迫性的体温,金添添扬起脸,目睹眼前清晰的特写。撅起嘴,奇怪地看着他问:“你干嘛?”
白柯灵更近一步,将鼻尖抵在金添添白皙的脸蛋上,嗅着淡淡的花香解释:“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我臭了?”听到这样的言论,金添添已经明白他是在找借口亲近自己,所以顺着他胡说。
白柯灵自知目的暴露,惋惜地拉开距离,悲凉地看过来。
“外面有记者偷拍吗?你干嘛突然这么积极。”金添添探出头,向门外望去,竟然看见门口忽隐忽现的记者群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个人扛着摄像机,在人流中涌动,眼神却没有迷惘地盯着她。
金添添僵硬地凝视人海中的赵楷瑞,心情也在排山蹈海的辛酸中翻滚。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感情,望过来的眼神也是冷冷的,但是金添添知道他在心痛。隔着这么多外人,他的目光却可以没有闪躲的和她接触。
感觉怀里安静下来的气氛,白柯灵看过去,发现金添添眼神尽头的人。他停顿着,暂时没有想到打断他们的理由。
倒是赵楷瑞在看到白柯灵的时候马上收回了眼神,埋进人群。金添添微微有些失落,轻轻垂下头,盯着白柯灵的纽扣。
“他到电视台做摄像了。”白柯灵轻轻地松开她,沉静地退到一边。
“你没有刁难他吧。”金添添的语调有点寒冷,她没有抬头,也没有看着对面的人,只是不带感情地询问。
白柯灵坐到椅子上,轻轻靠上椅背,试探性的眼神在金添添身边徘徊。他挑起眉,微微有些生气地问:“如果我刁难他,你会怎么办?”
“离婚!”金添添回答得斩钉截铁,她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可是这些话听到白柯灵的耳朵里却那般残忍。他闭上眼睛,收起渐渐冷却的笑容,不再说话。
屋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重,尘埃断裂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金添添一直盯着自己的脚面,不动也不说话。
白柯灵则靠在椅背上,持续闭着眼睛的动作。
他们之间因为某个人的介入开始动摇。
“咱们生个孩子吧!”白柯灵猛然站起来,拉住金添添的手,粗暴地抱住她。
金添添被咯的生疼,微微扬起的脸上覆盖着痛苦的表情。但是,她没有挣扎,只是僵硬地靠在白柯灵的胸口。
就在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快要破碎的时候,贵宾室的门被推开,传来院长的声音:“两位,准备好了。”
白柯灵看了一眼,松开怀里的人,转身换上职业性从容的笑容,点头道:“我们马上就来。”
因为心情欠佳,金添添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心不在焉地按着指示操作,思维却已经飘到了远方。本来剪彩结束后,金添添要和孤儿院的孩子们玩耍,但是白柯灵借口她身体不适,带着她早早离场。
回去的车上,金添添的脸色已经彻底黑暗。她没有表情地瞪着正在开车的白柯灵,生硬的声音掷地有声:“你凭什么说我生病了?”
“我们有大事要做,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什么大事,生孩子吗?”
“是!”
“我不要!”
“这由不得你。”
“为什么一提到老赵你的脸就臭成这样?我们已经离婚了,也没有联系,你就不能大度一点?”金添添自知在气头上的白柯灵比较难对付,所以转换了进攻模式。她稍微放软语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
对面的人却根本不领情,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决绝地说:“我不是针对赵楷瑞,我是针对你。 你知不知道,离婚两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生了孩子还是可以离婚的。”金添添绕来绕去,就是不愿意回答他尖利的问题。
白柯灵微微侧头,像是确定一样看了一眼金添添的表情,郑重地说:“你不会!只要有了孩子,你肯定不会离婚。”
“为什么?”金添添被他果断的言论吓了一跳,完全不解地瞪着他。
“如果我不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你,你就没办法离开我。你根本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
金添添彻底傻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正如白柯灵所说,自己一定会因为孩子的抚养权和他起冲突,到时候频繁上法院会让孩子的心灵受到伤害,所以,她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败下阵来。
“你早就想好了对吧!所以才弄死了我和老赵的孩子。”
“那是你自己不小心。”
白柯灵的侧脸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隐藏在光芒下的黑暗却更加冷酷。金添添看着视线里没有变化的人影,心底渗出凉凉的寒意。
白柯灵的车并没有开回家,却停在了世纪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金添添僵硬地盯着白柯灵打电话的影子,听到他毫不含糊的声音:“给我这里最好的套房。”
白柯灵放下电话,转头看了一眼茫然的金添添,连一句解释性的话语都没有,他推开车门,拉住她的胳膊。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金添添挣扎了一下,稍微退缩地拽着车门,非常不雅地攀附在车座上。
白柯灵故意不去看她,只是默默地扳开她的指头,强势地抱起还在僵直的身体,大步走进电梯。
怀里的金添添仰着脸,口中的话因为急速变得含糊不清:“你放开我,是不是老毛病犯了?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动我,我这辈子都不要和你说话了,我说到做到。像你这种没有原则的人,我都开始后悔嫁给你了,动不动就发神经。”
白柯灵的脸被金添添的指甲刮到,立刻渗出鲜红的液体,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径直推开豪华的金黄色大门,转过晕黄色灯光笼罩的走廊,停在宽阔的红木大床边。
金添添带着哭腔,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喊:“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白柯灵把她轻放在床上,用呼吸堵住她还在极力反驳的嘴。
金添添瞪着眼睛,感受白柯灵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伸出正在挣扎的手,狠狠地削上他的脖颈。
白柯灵感觉到疼痛,转身拉住金添添的手,抵在心口,大声嚷道:“这一次肯定不会放过你?”
金添添仰起欲哭无泪的脸,哀求道:“那你不能换一种方式吗?”
“什么方式?”白柯灵并没有松手,只是暂时停顿着。
“至少应该征求的我的同意啊!”
“你不会同意。”
“现在我不是你的老婆吗?你到底在混乱什么。”
听到“老婆”这种温和的词汇,白柯灵的表情微微缓和,他松开金添添,为难地看着她。
“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会考虑接受。”
金添添推开他,慢慢直起身,退到床头。
白柯灵叹气,无力地倒在床上,声音没精打采:“我想要我们的孩子。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理会……”
看见眼前彻底泄气的人,金添添的心有些刺痛。最终,白柯灵还是没有强迫她,可能想起曾经那些痛苦的回忆,他宁愿选择独自抑郁。
“我只是有阴影而已,如果你说想要,我会考虑,但是不是今天。”金添添爬下床,回头瞅着陷在被子里的人形,“回家吧,我不喜欢这种调调。”
白柯灵没有动,也不说话。
金添添以为他是在生气,只好委曲求全地俯下身,拉住他的胳膊央求:“走啦,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白柯灵听到呼唤,慢慢睁开眼,瞅着金添添灯光下妖娆的脸。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抱紧:“不要回去,今天姐姐会在家里开party。”
金添添被拥在怀里,只觉得呼吸困难,她拍拍白柯灵的脸,嚷道:“那你早说不就得了!还装什么强势?”
“我刚才确实是在生气,你说离婚的时候。”
“我只是说一下,要是真离婚了,那我不是成了二手的二手那就是四手了?”金添添调侃的语气多少缓和了紧张的气氛,白柯灵稍微松开点力道,把她塞进自己的臂弯。嘟囔着靠近她的脸:“你就是八手都有人愿意要。”
“谢谢夸奖!”金添添翻着白眼,侧头盯着白柯灵的脸。她掏出被压在身下的手,温柔地掐上了他的肚皮。
白柯灵痒了一下,却转身又在金添添的身上加了一只胳膊。他抱着她,完全不理会挣扎。
“我去卸妆……你不要缠着我不放。”
“我心情不好,补充点能量!”
听到对方坦白的言语,金添添轻轻勾起嘴角,虽然在叹气,却已经不再挣扎。
爱情里的人总喜欢自以为是,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能够配得起自己最爱的人。
自从生孩子的计划被提上日程后,白柯灵每天必然会三番五次地徘徊在金添添身边,不厌其烦地围着她念叨家庭的重要性。每当这种时候,金添添就会拿出白柯灵和孙逸雪的孩子子骞做借口,她扬言要等子骞五岁的时候再生自己的孩子,这样两个孩子就不会打架,也方便她抽出时间分别照顾他们。
白柯灵不依不饶,依旧每天都会软磨硬泡,甚至把子骞交给保姆完全剥夺了金添添照顾他的权利。还说只有这样金添添才会想起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因为白柯灵的做法触及了金添添的底线,她生气了。两人的冷战持续了一个星期,金添添不仅不和白柯灵说话,反而每天抱着被大家忽略的孩子游走在白家别墅的角落,逢人就夸奖孩子漂亮可爱。
其实,子骞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洁白的皮肤和高鼻梁像白柯灵,大眼睛红嘴唇像孙逸雪,怎么看都是帅哥胚子。可能因为长时间被父母忽略,只有三岁半的小孩格外依赖金添添这个半路妈妈,加上金添添对他的喜爱,两个人马上形成了统一战线,一致敌对白柯灵。
眼看着自己的地位与日递减,白柯灵着急,一方面担心老婆被儿子抢去,一方面还担心金添添彻底无戒心地宠爱这个孩子。矛盾的心情一时得不到缓解,他的表情也阴郁了很长时间。
某天晚上,金添添哄子骞睡着后,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刚合上房门,白柯灵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过来,拉着她回到他们的卧室,嘟囔:“我认输了还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金添添知道白柯灵说话的重点,自然不想理会,她甩开白柯灵的手快速爬回被子,无所谓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子骞也是你的儿子,你这样偏心对他很不公平。”
白柯灵看着她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只好苦口婆心地凑过去,更加恳切地劝说:“我不是偏心,毕竟他的存在让我心里不舒服。每次看见你们在一起,我都在想要是这个孩子是你生的多好。”
“就当是我生的不就得了,你到底每天在烦恼什么?”金添添有点不悦地歪头,瞅着身边郁闷的人。
“这样对你不公平。”
“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有信心把这个孩子教育好,等他长大懂事了也不会做出让你烦恼的事情。”金添添一板一眼地保证,语气不容质疑。
白柯灵自知谈判失败,只好委屈地躺回床上,小声嘟囔:“要是他长大了知道他的身世,即使不会怨你也会有间隙的,我是为你好。”
金添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般笑起来:“没关系,这是孩子自己的权利。”
白柯灵摇头,他不是不理解金添添的人品,而是怀疑外界的流言蜚语,人心是世界上变化最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