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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因为深爱,所以无能为力

沉默的餐桌前,金添添因为没有食欲,只能麻木地坐在桌前,搅动眼前已经变得混乱不堪的饭菜。

住到白柯灵家已经两个星期了,因为她的怒气一直没有得到发泄,再加上白柯灵在她到家的第二天就出差去了美国,最终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深,甚至变成了冷战。

金添添不接白柯灵的电话,也不问任何有关他的事,只是百无聊赖地荒废自己的人生。每天睡到自然醒,早饭和午饭几乎是一顿,晚上又早早躺下,睡不着就数星星。

反正白柯灵建造这所房子的时候将主卧的房顶掏空换上抗压玻璃,每晚都会有纯净的夜空出现在视线里,金添添本来最喜欢这种调调,却因为是白柯灵的家,反而心生厌恶。

其实,这栋房子完全是为金添添量身定做的,从家具到装潢全部选择她喜欢的颜色风格。她喜欢黑白色调,家里的主色调就选用黑白色。她喜欢柔软的布料胜过皮革,家里的家具就都是布料的。她还喜欢养水生生物,干脆建了一间像海底世界的观景屋,还专门请来水族馆的驯养师,养起了各种难得一见的动物。至于书房,与其说房还不如说是馆,霸气的书架琳琅满目地堆积着她喜欢的书籍,走进书房有种置身皇家图书馆的气氛,让人心驰神往。

虽然集合了这么多金添添的本命挚爱,但是冷战的杀伤力却把白柯灵的用心彻底粉碎。她不喜欢这里,甚至讨厌这间屋里的佣人。每天都苦着一张冰块脸,不说话不外出不下命令也不做决定。最终导致佣人连做什么餐点都要打电话请示远在大洋彼岸的白柯灵。

硕大的别墅里,没有存在感的女主人为这个家增添了很多诡异感。偶尔还有八卦的佣人到处流传金添添有精神病抑郁症之类的谣言,久而久之,家里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所以,当白柯灵风尘仆仆地回来,家里的佣人彻底沸腾了。他们的好奇无处不在,每双探寻真相的眼睛都在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们想看看白柯灵和金添添是何种关系,他们之间又应该如何相处。

恰逢晚上,金添添吃过晚饭早早躺下,仰头盯着空中晃动的星星。可能因为不受爱戴,白柯灵回家的消息她甚至不知道。当他推门进来的时候,金添添的表情很滑稽。

她瞪着眼睛,眼珠向外凸起活脱见到鬼怪时尖叫:“滚出去!”

白柯灵以为她在生气,干脆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来了个久别重逢的拥抱。金添添接触到真实有温度的皮肤,突然委屈起来。她推开他,嚷:“哪有人把人家绑来却两个星期不见人影的?”

“你想我了?”白柯灵为缓解气氛直接调侃道,轻轻拉住金添添一直退后的身体。

“屁,你就是一个骗子,变态大骗子。”金添添奋力挣扎,手脚并用,拳打脚踢。

门外偷听的佣人顺理成章的认为金添添在发病,她们对这个没有来历的女人产生浓重的恐惧感。

白柯灵承受雨点般凌乱的袭击,只好咬牙掐住金添添胡乱挥动的双手,把她压在墙角,口中还在喃喃地道歉:“对不起,我临时有急事,没和你交待清楚。”

“交待什么,你走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回来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都怪你,把我的处境弄得这么莫名其妙。”金添添破口大骂,胸口闷了许久的怨气终于得以发泄,她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揍过去。末了还不忘恶狠狠地剜一眼眼前看似真心诚意的人。

白柯灵怔了一下,他在想,金添添是在提醒他给她一个堂而皇之的名分吗?还是说,她要一个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地位?不管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让他感动,至少她还是在乎他的。所以,白柯灵心满意足地抱住金添添张牙舞爪的身体,贴着她的耳朵轻柔地保证:“等我忙过了这一阵,马上离婚娶你。”

听到离婚这种敏感的字眼,金添添顿时静止。她僵硬地抬起脸,惊异地瞅着白柯灵浓情蜜意的眼神,不解地问:“我没有让你娶我啊?”

白柯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情绪还停留在喜悦里。他望着她,不知道如何接话。

金添添见他傻了,干脆扬起头,小声解释:“我答应和你生活是希望你不要做傻事,但是,离婚本身就是傻事。孙逸雪是喜欢你的,而且你们还有孩子。”

听到这种大度的宣言,白柯灵的脸色彻底崩溃,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温暖甜蜜瞬间毁于一旦。他没有想到,事到如今金添添还是不愿意嫁给他,即使他们可以生活在一起也不可能组成自己的家庭。她想要的不是他,而是世界和平。

金添添目睹白柯灵脸色的急速变化,自知踩到了地雷,马上改口:“我是说,需要给彼此时间……比如让孙逸雪不再喜欢你……或者让老赵忘记我……再或者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虽然她的语气尽量温柔,但是对方的脸色却越来越差,阴冷的笑容像毒素一样侵蚀着金添添麻木的身体。这一秒,她突然害怕起来,有过多少次,这种灰暗的气氛滋生出的结果都是一场残酷的身体交流。白柯灵来势汹汹的占有欲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房内安静的气氛搅动彼此的呼吸,金添添瞪着眼睛,像等待宣判的人,卑微地缩在白柯灵的面前。她完全不知所措,只能惊恐地看着他,隐忍地咬着嘴唇。

似乎感觉到怀里的颤抖,白柯灵低下头,望着金添添恐惧的眼神,她的眼眶里还有没敢流出来的泪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惧怕,从来不肯服输的人现在正以弱者的姿态求饶般瞅着自己。白柯灵本来愤怒的灵魂瞬间恢复了理智,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模式和扭曲的占有欲,白柯灵慌忙松开金添添,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深深地埋下悔恨的头。他在检讨,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这样下去,注定会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所以,他变得畏手畏脚,甚至不敢看她。

第一次见到白柯灵完全挫败的表情,金添添觉得难过,本来应该安慰他的手拿起来又放下,她依旧不敢靠近,如果自己去安慰他会不会就此沦陷。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同情选择放弃自我,也不敢保证一旦白柯灵残暴起来自己还有能力反抗。所以,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冰冷地注视眼前更加冰冷的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内沉重气氛得以缓解,白柯灵慢慢抬头,望着正盯着自己的金添添,没落地开口:“对不起。”

听到道歉,金添添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她慢慢走过去,圈住白柯灵的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她想要温暖他,至少这一刻,这一秒,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没事了,我在这里。”

感觉到金添添温热的呼唤,白柯灵欣慰地点点头,回抱住她的腰,从怀里仰起脸,试探性地问:“我还能爱你吗?”

金添添的泪水沿着哀伤的路径缓缓滑落到白柯灵的脸上,她温暖的微笑霎时间融化了对方冰冷的心。他安心地点点头,再次埋进她温暖的怀里,像婴儿一样闭上了眼睛。

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以和平谈判告终。因为深爱,所以无能为力;因为深爱,所以半途而废;因为深爱,所以前功尽弃。白柯灵最终也没有从金添添那里得到爱的权利,他放弃强势的占有欲,选择了等待。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地留在他的身边,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失去她。

当金添添用恐惧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时候,白柯灵突然发现她的恐惧深深地刺伤了自己,他带给她的伤害最终都会毫不保留地返还到自己身上,这种痛苦让他明白,爱情本应该拥有的样子,所以,他不能继续为所欲为地伤害她。

白柯灵看着怀里安详的睡脸,心情格外平静。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游走在细嫩的皮肤上,恬静的温度一圈圈荡漾拥抱他曾经一度疯狂的心。现在,眼前的人就像一缕微风,吹绿了他的生命。

金添添感觉到痒,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微笑比阳光还耀眼。她揉着被刺痛的眼睛,小声嘟囔:“好耀眼。”

白柯灵温柔地笑,缓缓抱着她,自言自语般回答:“真正耀眼的是你……”

金添添没有听清楚,她探出头,睡眼惺忪地看过去,“什么?”

“我说你该起床了!”白柯灵松开她,慢慢直起身,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间。只要和金添添在一起,时间就是一个讨人厌的东西。

“你是不是抱着我睡的?”金添添爬起来,低头瞅着睡裙上满满的褶皱,“这件衣服报废了。”她走下床,回头看着正在穿衣服的白柯灵,凑过去提醒:“给我买件新的,白色丝质睡裙,长款的。”

白柯灵抬起脸,瞅着眼前一本正经的人,突然想要逗逗她,于是眯起眼睛,摇头嘀咕:“那种东西不好脱吧,你还是穿短的吧。”

金添添撅起嘴,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满脑袋少儿不宜的想法。”

“我已经不是少儿了,有什么关系。”白柯灵站起来,笑嘻嘻地靠过去,揽住她的腰,把脸凑过去,含笑的眼睛里金添添的样子格外妩媚。

金添添不屑地挡住他,警告:“你现在的做法有悖伦理道德,我是别人的老婆,你也是别人的老公,请你拿出男人的担当放弃那种猥琐的想法。”

听到冷冰冰的言语,白柯灵委屈地嘟起嘴。垂下头,小声问:“我离婚不行吗?”

“那孩子呢?他有什么错?”金添添的表情突然阴沉下来,既然白柯灵愿意听她的说话,她更希望他愿意接受自己的意见。于是靠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带着建议性的笑容看过去:“如果你坚持离婚,那孩子你来带吧。”

白柯灵难以置信地歪头,不解地看着她,“可是,那你……”

“没关系,我会善待他的,毕竟我没有机会做妈妈呢!”金添添轻轻拉住他的手,安慰般微笑起来。

白柯灵看呆了,整个人追随着她的影子。

早饭桌上,关于金添添的传言已经不攻自破。佣人梅姐在见识过白柯灵回家第一天就抱着金添添堂而皇之地穿梭在屋内各个角落,甚至旁落无人地露着享受爱情的笑容后,顿时殷勤地对金添添嘘寒问暖。

仅此一晚,金添添的地位马上得到提升,默默地变成了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她自然觉察到周围的变化,得知大家庭里的厉害关系。所谓人际,有很多种,如何调和家里众人的关系,也是她日后需要学习的课程。

白柯灵见金添添一直若有所思,以为早饭不合胃口,直接叫来厨娘徐姨下达命令:“她不喜欢吃甜食,以后早上不要弄甜的东西。”

金添添听到他不客气的话,赶紧从思考中回过神,拉住他的胳膊,制止道:“没关系啦,我不喜欢吃总有人喜欢的,不要下这么死板的命令。这桌饭做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说罢,还扭身冲徐姨歉意地笑了一下。

听到金添添善解人意的话,白柯灵也不再说什么。他帮金添添夹了一块鸡蛋卷,关切地问:“你想什么呢?吃饭都不专心。”

“以后,我要做专职主妇吗?”

“随便!”白柯灵回答得非常大度,这一点倒是让金添添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可是,你不希望我出去工作吧。”

因为金添添的话语里没有抱怨的成分,白柯灵觉得她没有深意,所以非常直白地点头,转身拉住她的手,“你要是出去工作,我会担心。”

“哦!”金添添点头,算是答应,转而开始专心吃饭。白柯灵见她答应得这么快还以为她在生气,于是急切地观察她的脸色。

金添添注意到不安的视线,不解地偏过头,瞅着他。

“你看着我干嘛?”

“你不会觉得我独裁?”

“说老实话吗?”金添添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开口。

白柯灵很少和她平静的谈话,能够彼此对视,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他也专注地看着他,老实地点头。

金添添轻轻呼吸,不客气地说:“你一直都很独裁,又不是一次两次。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还可以忍受。”

白柯灵像听到批判一样,委屈地低下头,玩弄自己的指头。

金添添觉得他可爱,转而笑起来,“好啦,不要闹别扭了。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只是方式欠佳而已。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商量,不要一个人做决定。不要老想着怎么宠我,这样不对,我又不是孩子。”

金添添的话很温柔,落到耳朵上的时候也没有刺痛的感觉,白柯灵听了反而觉得这是平常情侣之间应该有的对话,他竟然满足地搂着金添添的腰,大庭广众之下吻了她的脸。

“好多人看着呢!”金添添推开他,不禁想到自己的身份,有点为难地叹气,“离婚啊,很伤感的词。”

“我去帮你办!”白柯灵受不了金添添哀怨的眼神,只好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对赵楷瑞怎么样的。”

“让我自己去吧,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金添添没有领情,只是将眼神拖长,她望着窗外快要发芽的树枝,心里盘算起结婚的时间。

白柯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这一刻,他说不出阻止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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