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微听了他的回答,还神色莫名的盯着他,不由神色更拘谨,小声道,“我身上……怎么会有玫瑰余香……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会用女孩子用的玫瑰香水……”
那样子就像是对云微说他用女儿家的东西很是不高兴。
云微处理完伤口,收好药箱,瞥了一眼顾兔子,淡漠着脸,声线平平道,“你自己好好休息。”
说罢转身就走,余下顾昀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呆,那双葡萄般的大眼里飞快的闪过什么,良久他垂下头,啪的一声关上了灯,让自己沉入了黑暗。
云微出了客房,叫住拎着垃圾的仆人,随意问道,“你们在房间内闻到玫瑰的味道了吗?”
仆人疑惑的摇头,云微挥手让人下去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别墅的冰窖拎了五坛陈年老窖,回到客厅,一个人独饮。
顾昀的话和仆人的反应突然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个可能。
她因为异能,嗅觉本就异于常人的灵敏,能闻到很多人都不能闻到的味道。
在医院里她是在触摸到了顾昀的皮肤,手上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了他的气息,才使她闻到那股味道,有害物入了她的身体后,她的嗅觉也跟着提高,能够分辨更微弱的气味,所以无需触碰,便能闻到那股余香。
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可以是后天环境所影响,也可以是先天带来。
云微一手持着酒瓶,不断给自己的酒杯满上,恍惚中脑海里突然又回响起曾经与那人的对话。
“诺诺,你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总是会有玫瑰余香?”
“啊!安琪你居然能闻到!”
“我能闻到很奇怪吗?我离你十步远都能闻到。”
“呃,安琪,你口气这么嫌弃,难不成你不喜欢这味道?”
“不是,只是觉得奇怪,不都是女子身带异香,我只是诧异你一个男人有这么骚包的味道。”
“骚包?好吧,安琪,你还真是打击我,程家是调香世家,每一代的家主都天生带异香,不过我告诉你这味道据说很少有人闻到,只有嗅觉灵敏的人才能闻到,调香世家的每一代家住都会凭借异于常人的嗅觉,在后辈里面挑选继承人……”
滴答答……
酒水溢了出来滴在地板上,云微将酒瓶搁在桌上,全身松软的靠在沙发上,镜片上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扯出一抹自我嘲讽的笑,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刚冒出的想法十分可笑……
顾家并不是调香世家……亦没有与远在D市的调香世家有迎亲关系。
在想到那股余香是顾昀天生自带的时,她第一个反应居然认为他……他是那人的转世。
转世什么的,实在太可笑了。
虽然她云微能够带着记忆重生在别人的身上,但是她可不会相信上辈子那人死前那般后悔悲痛的样子,还会愿意转世之后,再来见她。
她宁愿相信那是巧合,因为她该死的讨厌那股能够蛊惑她心神的遗香。
第二日,周五。
因为玫瑰余香事件,云微一晚上没有睡好,本来爱睡懒觉的她,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爬起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一个人悄悄跳窗出了别墅,光着脚沿着卸思湖不急不缓的漫无边际的乱逛。
夏日湖边早上露重,草深树密,云微一路走过,全身上下几乎都湿透了。可她无暇顾及,脑子里细细的将从上周周六相亲到如今发生的各种事件摆了出来,一一理顺。
上周周六,她相亲遇见故人慕寻歌,绅士风度的送她回家,遭人非礼扒衣,那人似乎还怀疑她的性别。
上周周日,伊墨人追来,电梯初遇顾昀。
这周一,洛小桑寻上门帮忙。阎爱寻来威胁她。
周二,平安无事。
周三,学校解剖课顾昀晕倒,她被咬,晚上探病,嗅到玫瑰余香,回公寓有害物发作。
周四凌晨时分异能不受控制爆发,致使全城断电,她跳楼而去,有人寻来炸了舒心大厦,她带回公寓的女尸心脏也不了了之。之后,遇见伊墨人,认可他,却又发现他对她的心思,再加上云家人送来的请帖,云家那个老家伙突然承认她的身份,顾昀又出现,他身上的玫瑰余香让她心烦……
短短的不到一周的时间,她低调的生活虽然还勉强维持,可已经像是快要破碎的薄冰,只差一根稻草压上,就可以分崩离析。
猛然顿住脚,云微抬头望着初升的红日,在一片辉煌的温凉阳光之中,她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隐隐约约,她能察觉自己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
因为那一日半个A大的断电事件,明明有那么多人在议论,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却被人清理干净,她后来在网上根本就寻找不了半丝那一日的消息。
她异能爆发,有人炸毁了舒心大厦,姑且可以称为是在帮她掩藏一切踪迹,事后,消息虽然盛传了一时,但在一天之内就被人给压了下来,如今,若是在上网搜索,几乎都是似是而非,明显被人扭曲后的不重要的消息。
专属于华夏的异能局居然在事后知道她活着,也没有派人来做必要的询问。
就连那群……专门猎杀异能人的猎人,也没有来问她。
这几乎给了云微一个错觉,无论她闹得多大,都有人暗中给她压下一切,让她为所欲为。
但……这可能吗?
云微眯了眯眼,对着晨阳展开双臂,早上的清风心旷神怡,吐出一口浊气,她倒不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自恋的以为有人会在暗处给她处理所有烂摊子,若是说成她身上有更大的利益吸引着那幕后的人,这样的说法她还可以接受。
垂下眼皮,云微心叹,终究还是逃不脱被人觊觎,就如同上一辈子,得到异能的她,也没有如某些人说的那般高高在上,成为神一般的存在,反而是变成了一样更具价值的货物,让人觊觎,待价而沽。
最后落了一个心未老人先衰,像只爬虫一般苟活了十年,寂寥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