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凌云的处境（一）
凌云在受到戎子羽的拒绝后，越发的显得她的孤立无援，而近日朝中生发的对她是否会生育产生置疑的事，越发的让她的处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和困难。
此事缘自潇雨燕的父亲丞相大人发起，一次早朝上，大将军再次提到立后一事，丞相便趁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启奏：“皇上，彤册上记载了你至少临幸过德妃三四十次，可是的德妃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容臣放肆，臣不得不怀疑，德妃是否能生育！”
“大胆！”戎子风龙颜大怒，一掌拍在蟠龙金椅上，脸上一片冷峻，“丞相，谁给的你这个胆子，胆敢查朕的彤册。”
“是哀家！”一个苍老的声音自乾坤殿外传来，一袭明黄色夹杂紫红色锦缎长裙的老妪被人左右搀扶着进来，正是太皇太后！
“皇奶奶！”戎子风纵然满腔怒火，也不能发作给眼前的老妇人看！
“是哀家和太后查了你的彤册，穆涵的肚子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凌云的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哀家命人查了彤册，上记载你总共临幸凌云四十三次，四十三次，还不能令她怀上龙嗣，哀家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太皇太后说的很难听，戎子风心中疼着凌云，戎子羽眉头也皱了一下，脸黑了一阵，身侧的拳头捏的紧实。
“皇奶奶，云儿不是你说的那样！”戎子风想替凌云辩白，却无奈词穷，不孕不育的是他，但是他不得承认，若是承认了，那他的颜面无存事小，叶穆涵肚子里的孩子如何解释。
一切，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云瘦弱的肩膀替自己背负！
“怎么就不是我说的这样，四十三次的临幸不得孕，这现象还正常吗？哀家本不想管你们小辈的事，但是你居然如此胡来，有心立凌云为后，哀家就不得不管，这样一个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的女人，你觉得，她够格座上那张凤銮金椅，母仪天下吗？”
太皇太后说的振振有词，字字都刺戳了戎子风和戎子羽的心。
戎子风捏着龙椅两侧扶手的大掌青筋暴露。
而戎子羽的拳头，也开始咔咔作响，如果不是父皇的叮嘱，他绝对不会让凌云受这样的侮辱，太皇太后的每一句，都戳的他心里生疼。
“皇奶奶，一切朕自有定夺，现在是早朝时间，您老人家先回去休息吧，朕稍后会去看你！”戎子风压着沉痛和怒意劝道。
“今日你不给哀家一个交代，哀家就不回去，立后事虽大，但是眼前有个现成人物你不选，非要拖拖踏踏的，你这简直就不像话，来人，给哀家端把椅子来，哀家今天就坐在这里了。”
不愧是当年的巾帼女英雄，虽然上了年纪，身上与生俱来的霸气却依然不容小觑，震慑全场。
朝堂之中，顿然陷入一片死寂，老态龙钟的太皇太后，正坐在高高在上的戎子风对面，祖孙两代四目相对，谁都不肯让步一分。
消息很快传到了凌云耳里，她初听到的瞬间，心中五位参杂，疼痛万分。
她早就知道，肯定会有人以不会生育来弹劾自己，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人是太皇太后。
她也早就知道，戎子风肯定不会挑明真正有病的是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心依然绞痛难耐，戎子风果然让她默默的承受了这一切。
心是寒了，又是乱的，她知道他的无可奈何，知道他的迫不得已，知道如果和大家挑明他的不育症，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
可又有谁看得见她的疼痛，她必须要像大海一样，漠然无声的承受了一切，最后连个浪花都不能击起。
小蝶来请示要不要移驾乾坤殿，说是贵妃和太后已经去了，凌云深呼吸一口，起身，惨笑了一下：“去吧！”
换了一身墨绿色宫装，拢了一个飞云髻，发间只别了一只华胜，整个人看去，素雅却又寂寥。
小蝶随行，两人来到了乾坤殿门口，果然太后和叶穆涵都已经在了，还未近身，便听到了叶穆涵的声音。
“各位，德妃无出，事体甚大，大家不可妄加猜测，还是请太医为她诊断再说！”
凌云心中一紧，加快了步子，进殿：“不用诊断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确实无法生育。”
“云儿！”戎子风痛到了眼底，轻唤她的名字，她那瘦削的身体，如今可能在他眼中，如同一道坚硬的屏障，她就站在那里，承认自己身体有问题，她把所有的都往自己身上揽，替他挡住了一切有可能会伤害到他，波及到他龙椅稳定的猜忌。
明明知道会成为众矢之的，明明知道会承受无数的鼻翼，明明知道这完全不是她的错，她却这么坚定的，为他默默承受住了一切。
戎子风眼眶湿了半圈，一遍的戎子羽长袖一甩，大喝一声：“乌烟瘴气，乱七八糟，这个早朝，本王不上了！”
甩袖离去，他是怕自己按捺不住。那个傻瓜，她是要心疼死他吗？
“羽儿，你去哪里？”太皇太后出言喝止，戎子羽却置若罔闻，大步出殿，头也不回！
凌云知道，他是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喜欢着自己心疼着自己，但是他也知道戎子风不孕之事绝对不能泄漏，戎子羽心里的悲愤和压抑，凌云通通知道。
如戎子羽心疼自己一样，她也心疼着戎子羽，本是生性风流如水，却要束身皇城宫廷，看着明争暗斗尔虞我诈，这对他，何尝又不是一种折磨和煎熬。
戎子羽甩袖而去，凌云却依然要如同一尊不倒是的雕像一般，替戎子风承受着四周射来的鄙夷的，议论的，嫌隙的，疑惑是同情的目光。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一沉：“皇上，你听到没，凌云她亲口承认自己身患不孕不育症，你还打算立她为后吗？”
戎子风捏着龙椅把手的铁拳，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涨成了一片青紫，随着太皇太后的话，众臣皆然跪地，高呼：“皇上，请您深思啊！”
凌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单纯的作为一个女人，她有过一丝的期待，期待戎子风会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只让她默默承受。
凌云的心是痛楚的，是宛若刀割的，她单薄的身子站在那，开始渐渐的石化，看着戎子风薄唇轻启，她耳朵甚至一度失聪，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直到身边的叶穆涵盈盈拜下身去，那一句：“臣妾定会向皇奶奶和母后学习，管治好后宫，替皇上分忧解难。”她才还魂，只此一句，已经彻底击碎了凌云薄如蝉翼的自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