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创世与理性与情感】】
宜静放下电话,气不打一处来,但转念一想,乐纳雅之所以这么恼怒,一定是受了顾文裕的冷落,并且一定是与那个气质样貌俱佳的女孩有关。宜静虽然不知道她的家世怎样,但从心里对她有一点感激,感激她能刺痛乐纳雅,虽然她自己不知道。
她给慧茹儿打电话,“气死我了,乐纳雅无缘无故地把火发到咱们身上,以为是咱两个人缠住了顾文裕。”
“顾文裕一直没和她约会吗?”
“应该是。”
“两家好像早就看好了他们,上次我去他家,他妈妈表露过这样的意思。”
“为什么去他家?”
“不为什么,想起来了呗。”
“只有你才能做出经常‘偶然’的事,你以后不要再愣头愣脑,要想清楚做事的目的。”
“以后不会了,我才不去惹那个‘炸药桶’一样的人。”
“我也不会,我们要学着避嫌。”宜静说。
宜静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为了让慧茹儿不要有事没事地骚扰顾文裕,给他留充分的时间好和那个女孩进入状态。在心里她期望乐纳雅一败涂地。
顾文裕对乐纳雅的用意并非不知道,两家是世交,乐纳雅的奶奶和自己的奶奶是好朋友,她之所以执着地提议去老家看奶奶,无非是想得到奶奶的肯定和支持。但是,他对这个长相甜美、笑起来更甜美,集才气、财富、名望与一身的女孩并没有过男女之情。慧茹儿、宜静、乐纳雅、金子加上他,是耳鬓厮磨着一起长大的五个人,彼此熟悉的就像自己身体的器官,身后的影子。他对身边三个密切来往的女孩,未动过一丝性的幻想,在他的眼里,三个女孩和金子没多大区别。
有时两家拿他们的事开玩笑,他也认为和乐纳雅的爱情‘走着走着,就有了,然后就在一起了’再然后就是共同持家。
自从认识了恩佑,才知道女孩在他面前的真正含义,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欣喜和欲望:他有了想了解她身体的冲动,渴望和她拥抱接吻,渴望她只围在自己身边,渴望她和自己生儿育女,然后自己像所有男人一样,有一个家,担当起一份责任。
可是妈妈的言谈话语间,对他和乐纳雅的关系充满期待,倔强又实际妈妈是不会轻易让他找一个平凡的家庭、平凡的小学老师结婚,他虽然不知道恩佑的家境如何,但从她居住的环境看,是好不到哪里去的。人不能生活在真空里,他不是脱离了人间烟火的圣徒,家族的期望是摆脱不开的牵绊。
顾文裕有些迷茫矛盾,在他没仔细考虑这些之前,冲动的欢喜让他有点忘乎所以,但一考虑到实际和以后要面对的曲折,他有些退缩了,犹豫再三后,他决定不急着倾向哪一个,他想考验一下自己的内心,考验和恩佑的情感是否值得经受磨难,他想沉淀一下躁动迫切的心。
周末,王佳问恩佑,“能否抽时间见见妈妈说的那个肖俊?”
恩佑瑶瑶头,“我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谢谢阿姨了。”
“别怪我说话直接,你就一个人,为什么每天还这么忙?”王佳不甘心地说。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一点也不介意,我在做让我充实的事情,我现在一点想约会的心都没有,我不能抱着应付的心态去给人见面,这样不尊重。”其实真正让她烦心焦虑的是顾文裕整整一个星期没给她打电话。
“我想去郊游,骑自行车放松一下,你去吗?”恩佑问王佳。
“等你有心情了再和肖俊见面也行,骑自行车就不必了。”王佳说。
恩佑给李江打电话,约他周六去郊外骑自行车。
李江很乐意,“我知道在‘海耶’村一带有一片海边沙滩,沙子不是很细腻又稍微偏僻,所以去的人很少,我们去那里吧,在那里住一晚,周日回来。”
恩佑一听要在那里住,有些犹豫。
“别乱想,那附近的农家旅馆很多,我保证你的安全,我会准备吃的用的东西和自行车,你自带洗漱用的东西,来医院找我就行了。”
早上,恩佑,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冬日运动装,系着淡紫色丝巾,拿着个背包在站台等车,瑟瑟寒风中显得单薄又落落寡欢。
“大冬天,她穿这身衣服去干什么?”躲在车里的顾文裕自言自语,原来他就在她楼下,他本想远远看她一眼就走,可看到她,心也就被牵引着,不自觉的眼光留恋。
恩佑坐上了公车,顾文裕偷偷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顾文裕才发现公车是去往临终关怀医院的方向。
“她还去医院干什么?外婆都已经去世了?”他忘了她是志愿者了。
李江在医院门口等她,见到恩佑很自然地从她肩上把包拿下来。顾文裕看见了生气地转过脸去,掏出了手机打给恩佑。
“你在哪呢?”他气呼呼地说。“我和李江去郊游,骑自行车。”恩佑说。
“到哪里?玩多长时间?”
“好像是‘海耶’村,你有事吗?”恩佑听出了他的不高兴。
“没事,你去玩吧。”顾文裕不情愿地挂了电话。
恩佑跟着李江来到他的宿舍,这是一个既当客厅又当办公室的房间,李江收拾的规矩利落,衣橱的门是用玻璃做的,擦得一尘不染,里面的衣服整齐清洁。室内还养了些花草,也是碧绿透亮,枝叶茂盛。
“我第一次见衣橱门用玻璃做的,很别致。”恩佑说。
“我是个医生,既要形象又要效率,我想穿什么衣服,伸手就拿。”
“原来是这样。”恩佑小声说。
李江打开门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灰色的呢绒大衣放在包里。
“你要穿这件衣服去骑车吗?”
“不是,你穿的太单薄了,停下车子会冷的。”李江温柔地说。
“谢谢,我没想到。”恩佑有点不好意思。
“下次再玩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江给恩佑带上头盔手套,瞬间恩佑由一个柔弱清冷的女子,变得英气飒爽,多了分英武的俊美。
李江让恩佑骑行在他的里侧,他们选择的是林间小路。
微微带着暖意的阳光照在后背上暖暖的,路旁落光叶子的柔枝不时抽打胳膊,麻麻的有些疼,风在耳边呼呼响着。
“真有趣,好像欢迎我们的手。”恩佑调皮地用手碰着树枝说。
“这些树枝在春天夏天都开花,有时花会直接扑打在脸上,还弄一脸的花粉。”李江说。
“真有意思。”恩佑笑了,她想象花粉在李江脸上的样子。
“骑自行车是一个很好的户外有氧运动,主要锻炼小腹和四肢。”李江从医学的角度说。
“你每周都骑吗?”恩佑问。
“几乎是。”李江说,只是一个人有点孤单,你还会来骑的对不对?”李江期待地问。
“我想体会一下花粉打在脸上的感觉,那一定是最浪漫最香甜的扑打。”
“那你就要在花开的时节来骑自行车。”李江说。
“我会的。”恩佑回应他。
“海耶”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李江已经提前订好了旅馆,其实就是当地农民自家的房子。
恩佑真的是浑身大汗,停下一会就开始发冷,李江赶紧让她披上他的大衣。
休息一会后,恩佑走出房间,看这乡间的海。这里的海与市区波澜壮阔的海不同,浅浅的,波涛很温柔的徐徐而来又缓缓,声音有些细琐;沙滩的沙子不是洁白细腻的,而是很粗糙的大砂砾,颜色是会黄色,近似土地的颜色。
恩佑在这空旷的海边走着,显得寂寥又落寞,走累了,她选了一个大点的礁石坐下来,把头发散开,任海风吹着,忘着空旷的海和徐徐而远的波涛,竟有一种寂寞无处言说的滋味。
“漂亮的小姐想什么呢?”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恩佑回头看,顾文裕站在阳光中,浅海边背着手,正对着她笑着。
“你怎么来了?”恩佑掩饰住欣喜问他。
“和朋友在‘海耶’烧烤,听说这里好有落单的美女,想碰碰运气,果然遇上,运气还不算坏。”
顾文裕一本正经地说。
恩佑感觉眼泪要掉下来,她抿着嘴忍住了,她看到顾文裕的眼静里也有泪花在闪。
“你们打算几点回去?”顾文裕问她。
“好像在这里过夜,房子找好了。”恩佑说。
“不行,我要带你回家,处理房子的事。”顾文裕没好气地说。
“房子的事处理完了,我同意接受外婆的心意就行了。”
“不行,要拿着公证书和房产证去过户。”顾文裕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我去告诉李江医生。”
顾文裕拉着恩佑的去找李江,李江听完说,“房子过户随时都可以,恩佑刚来到这里。”
“李医生,我是个健忘的人,这些手续在我的手上说不定哪天就丢了。”顾文裕用不在乎的语气说。
李江一看他耍无赖,对恩佑说,“你跟她去办吧,有空再来玩。”
坐在顾文裕的车上,恩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为什么要和男人在外面过夜?”顾文裕一脸生气的表情。
“你讲讲道理,我们是单独的房间。”
“那又怎么样,那个李江一看就对你不怀好意。”
“你不要胡说八道,李江医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恩佑也生气了。
“漂亮的小姐,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男人是进攻性的动物,骨子里是满满的占有欲”
“也包括你吗?我现在岂不是很危险?”恩佑反问他
“你,伶牙俐齿,我是照顾你的人。”顾文裕的声音温柔下来。
“我可以照顾自己。”
“在安全的范围内,怎么都随你。”顾文裕语气软下来。
恩佑的家到了,顾文裕没有下车没有说话,车很快调头开走了。恩佑望着尘土飞扬的车的背影,呆站了一会,感觉到顾文裕对她的冷淡,他似乎陷入了欲放手又不能的矛盾之中。
到了楼上,恩佑抚摸着地毯留下了眼泪,自从认识米外婆后,她内心的房门好像打开,让她有了被人需要,被人关爱的感觉,有了家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了以为可以依靠的东西,可以填补内心孤独的东西,但是曲终人散,一切又回到原点,她所认为的依赖,只不过是顾文裕出于感激的施舍,如果,她在这样纠缠、期盼下去,受伤的是自己。
整理好思路后,恩佑把顾文裕的名字拉入了手机的黑名单,从此以后顾文裕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和思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