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尼娅醒来的时候,羽辛他们已经走在了路上,尽管成功抛弃了尼娅,但大家似乎并不感到轻松,很多人反而低着头,感觉心情沉重极了。
綦碧菡问羽辛:“我们走了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了吧!”羽辛回答。
“尼娅,应该还没醒吧?”
羽辛听了这话没有出声,而是沉着脸继续走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綦碧菡:“为了团队,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綦碧菡被他这突然一问搞得有些糊涂,便说:“有时候,为了集体的利益,个体就不得不做出牺牲。”
羽辛说:“就是因为这条准则,才要做那么多无奈和痛心的事情……”
尼娅一个人走到林子里,见四周都是严密的树木,完全找不到出路在哪,她走到一块长满苔藓的大石头上,泪水如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
此时做什么也没有用了,羽辛他们早已走远,尼娅只能对着这冰冷的天地哀伤,她擦了擦泪水,慢慢的拿起身上的陶埙,含在嘴边吹起来,边吹边流着泪。
埙声浊而喧喧然,带着浓烈的悲泣和感伤,融进了深深的失落。
羽辛走着走着,突然他的心似乎压进了什么东西,感觉难受极了,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他试着让自己安静下来,可眼前总是不断闪现尼娅的身影,倏然间,那陶埙吹奏的忧伤感飘进了他的耳朵,怎么也挥散不去。
众人问他怎么回事,羽辛说:“你们听,有声音……”
众人四下听了听,什么也没感觉到,东野顺说:“哪里有什么声音?你是不是听错了?”
羽辛仔细聆听着,说道:“别吵,这个声音好落寞……”
綦碧菡上前问:“羽辛,怎么回事?你听到什么了?”
羽辛看着綦碧菡,什么也没回答,而是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树林,很快,羽辛就站起身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返身往回走,大家都惊讶了。
东野顺问:“羽辛,你要做什么?”
蓝都问:“你干什么去?那是回头路!”
羽辛却头也不回,背对着众人留下一句话:“有些事情晚了就回不了头了!”
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一个女孩问:“羽辛,他是怎么了?”
蓝都说:“他到底听见什么了?”
綦碧菡抿了一下嘴唇,说:“他大概是听到自己的心声了!”
尼娅继续伤心的吹着陶埙,埙声传了很远,让周围的树林都沉浸在悲伤里。
这时,达兀斯和他的战士们听见了埙声,达兀斯向他们示意了一下,战士们便循着埙声找去。
羽辛此时加紧了步伐,他沿着走过的路在树林里跑了起来,等到他赶回营地,却发现尼娅已经不在这里。
正在发愁之际,忽然听到一阵陶埙的声音,便赶紧朝埙声传出的地方走去。
原始人战士们也在寻找埙声的来处,他们在山林组成一条阵线,想张开的网一样撒开来。
尼娅吹着陶埙,不久她又停了下来,然后用手掩着面容哭起来,正在哭的时候,突然听见周边的树林传出了动静。
尼娅打了一个激灵,立即盯着眼前的树林,屏住了呼吸。
“哗啦啦!”树林里不断传出响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尼娅知道有人正在靠近自己,她的神经也紧张到了极点,双眼紧盯着前方,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尼娅眼前的灌木被拨开,一个人影钻了出来,尼娅见到他,不禁愣住了,面前站着的人,是羽辛!
羽辛看见了尼娅,终于松了一口气,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尼娅!”
尼娅见到羽辛,等缓过神来,她迈动脚步,不顾一切的冲向羽辛,张开双臂一把抱住羽辛。
这一刻,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尼娅的眼泪再次溢出来,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在羽辛的怀里大哭起来。
羽辛抱着颤抖的尼娅,也是悲喜交集,说:“别哭了,别哭了,对不起!”
尼娅紧紧的抱住羽辛,好像生怕他会再离开。
羽辛看着她说:“对不起,怨恨我们吗?”
尼娅哭着,摇了一下头,说:“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羽辛抱着她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做了一件错误的决定!”
听到这,尼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羽辛感觉到浑身也很冰凉,便解下自己的兽皮衣,披在尼娅身上,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
这时,树林里传来一些动静,羽辛朝山林深处望去,只见一队队原始人正朝这边赶来。
尼娅也听到了声音,看见身后的树林出现了原始人战士。
羽辛这时对她说:“尼娅,我们走!”说罢拉起尼娅的手,开始朝身后方向跑去。
孩子们还待在原地等着羽辛,东野顺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丛林,綦碧菡问:“羽辛回来了吗?”
东野顺埋怨道:“我的眼睛又不带红外线能看到热源,树林挡住了,我根本看不见!”
众人只得继续耐心的等,当羽辛他们急促的脚步声传到东野顺耳朵里的时候,东野顺盯着丛林说:“羽辛回来了!”
众人一喜,纷纷望去,等羽辛渐渐跑进时,东野顺惊讶的说:“他还把尼娅带回来了!”
大家都惊愕起来,直到羽辛带着尼娅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在搞什么鬼?”一个男孩上前质问道。
羽辛回答:“我想过了,我会为这件事情负责!”
蓝都说:“你怎么负责?别忘了那些原始人还在追我们,你作为领队应该为大家着想,你怎么可以这么干?”
羽辛说:“这是我的决定,并不是一个领队的决定,我宁愿舍弃一切,也不愿再抛弃一人!”
东野顺看着树林,对大家说:“原始人追来了!”
大家的神经立即紧张起来,很多人都用怨怒的眼光看着羽辛。
羽辛看了一眼身后追来的原始人,对大家说:“下面的路,你们要走下去,安德里亚就在前边,大家一定要到那里。”
綦碧菡问:“你这么说,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羽辛看着追来的原始人说:“敌人就在眼前,我引开他们!”
蓝都说:“你一个人?”
羽辛看着他道:“大家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你们一定要找到哈亚纳斯人,请把尼娅带上,我引开他们后,会去安德里亚找你们!”
大家都愣住了,所有人都看着羽辛,羽辛对尼娅说:“你跟着大家一起走,要好好活下去!”然后羽辛转身面向原始人,他们已经靠近了。
羽辛拔出青铜剑向前走了几步,侧过头对众人说:“还不快走!”
东野顺和蓝都等人悲愤交加,心里还有很多不甘,见羽辛主意已定,便缓缓动身准备离去。
綦碧菡拉住尼娅说:“跟我们走吧!”说着拉着她一起走。
尼娅舍不得羽辛,迟迟不动,东野顺上前说道:“怎么?要我们拿轿子抬你吗?”
众人依依不舍的离去,发觉大家走开了,羽辛面对着敌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转悲为怒,握紧手里的剑朝原始人走去。
原始人见只有羽辛一人便快速冲来,双方距离拉近,羽辛大喝一声,咆哮着冲向敌阵。
原始人们也挥舞着武器大喊着扑向羽辛,刚一接战,就被羽辛掀翻一人,羽辛挥剑就砍,原始人的盾牌竟不能挡。
羽辛骁勇异常,一时之间原始人讨不得半分便宜,一个人原始人见羽辛砍来,拿长矛抵挡,不料矛柄被砍断,他本人也被砍得鲜血淋漓。
就这样,一群原始人围着羽辛一个人打,却没有占得上风。
达兀斯走近战场,看见羽辛一人力战众战士,惊讶的说:“就他一个人?”
旁边一人说:“这个人非常强悍,我们已经折了十几个人了!”
达兀斯说:“他现在在玩命,不能硬来,放箭射死他!”
其他人得令,纷纷拉起弓箭瞄准羽辛,羽辛打倒一人,就见羽箭发出尖啸的呼声射来,羽辛行动迅速,不仅闪开了箭,还杀到他们的弓箭手阵地,手起剑落,瞬间干掉了两个弓箭手,其他弓箭手为防止伤到自己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肉搏战又开始了。
一个原始人满脸是血的跑到达兀斯面前说:“首领,他已经杀伤我们二十多人了!”
一个原始人被羽辛扛起,一把扔到人群里,这时一个原始人战士拿着骨矛刺来,羽辛一把抓住长矛,抬起一脚把那人踢翻在地,抡起握在手上的骨矛掷向另一人,另一人当即被贯穿倒下,而被羽辛踢翻的那个战士,也半天没爬起来,羽辛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尼娅的哥哥。
不时的有原始人在一旁放冷箭,一片混乱之中,羽辛见达兀斯在战场边缘,便鼓足力气朝他冲去,一路势如破竹,没人能挡住。
达兀斯见羽辛冲来,惊慌之下掉头就跑,被石头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好在手下人拼死挡住了羽辛,他才顺利跑脱。
羽辛被好几个人紧紧揪扯住,他咆哮一声,把这帮人全给甩了出去。
这时背部一阵剧痛传来,他中了一记冷箭,众人见他中箭,也来了精神朝他冲来,羽辛二话不说,提剑上阵与他们对砍,一通砍杀下来,那帮人全躺下了,羽辛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但他依然挺立着。
“这个家伙怎么就打不死呢?”原始人叫道,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他们从没有想过,一个少年的战力竟然如此骇人。
两支冷箭射来,正中羽辛胸膛,羽辛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他瞪着冲过来的敌人,一把拔出插在身上的羽箭,再次接战。
打了一会儿,一原始人掷来一个石斧,羽辛一把接住,但被另一人踢倒在地,羽辛顺势一躺用石斧砸烂那人的脚面,挡住另一人刺来的骨叉,爬起身来连毙几人。
东野顺等人跟着队伍走着,突然间大家不知怎地,全部停下了脚步。
这都是自发的意识,没有任何人事先商量过,这种默契令所有人都感到不解,彼此望了望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他们似乎都知道理由了。
蓝都说:“我想去杀那些阿拉古克人!”
另一个男孩说:“那些人成天追在我们后面,让我很不爽!”
东野顺道:“羽辛让我们继续往前走,他会引开那些人,到安德里亚与我们会合。”
蓝都看向他说:“郅琰也是那么说的!”
大家一时无言,东野顺轻笑一声道:“我们是不是都疯了?”
尼娅这时流着泪说:“我要回去,都是因为我,如果有人要死,那个人应该是我!”
东野顺说:“不行!羽辛是拼了命也要把你保下来,别辜负了他!”
这时一人开始拉拉自己的弓弦,其他几个男孩也在摩拳擦掌,蓝都看了看他们说:“是不是该出发了?”
东野顺对尼娅说:“留在这里,我不想羽辛回来的时候,说我们没照顾好你!”
然后,男孩们全部转身,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去,在他们身后,是女孩们期盼和激动的目光。
地上已经倒下了成片的原始人尸首,林地里到处都是血水,羽辛也是浑身挂彩,依然与原始人激烈战斗。
一个原始人一刀砍在他肩上,他也一剑砍在那人胸前,那人忍痛又砍他一刀,羽辛便再还他一剑,这下那人扛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
其他原始人纷纷赶来,羽辛渐渐有些不支,这时,他的青铜剑折断了,原始人见状,立即鼓起了勇气,叫嚷着朝他扑来。
羽辛用断剑割断一人的喉咙,而另一人则用石刀捅进羽辛的身体,羽辛不支瘫倒下来,见那人还没有松手,便夺过他插在腰间的小石刀,猛地刺进他的脖子。
在那人倒地后,羽辛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他呕了一口血出来,看来也伤得不轻。
这片刻工夫,原始人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因为每次想趁他之危,都会被羽辛反扑导致丧命,这次他们都没胆子轻举妄动,却不知羽辛是真不行了。
这时达兀斯又跳了出来,对众人喊道:“还愣着干嘛?快杀了他,他已经不行了!”
听见首领这么喊,原始人开始行动起来,其中两人快速扑向羽辛,羽辛这时已经没有力气招架了,眼见两人冲到跟前,突然耳际划过两声清响,两支羽箭射来,冲来的两人当即中箭倒地。
原始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几支羽箭飞来,连中好几人,这时从林子窜出来几个男孩,他们呐喊着冲进原始人中,逢人就砍,见人就杀,大家都被打懵了,本来就伤亡惨重的原始人怎么能经得住“哈亚”们的冲击,被打得连连后退。
一个原始人对达兀斯说:“首领,他们帮手来了,我们快撤吧?”
达兀斯说:“他们只是几个小毛头!”
那原始人说:“就那一个便打得我们损兵折将,现在又来了好几个,大家都没斗志了!”
达兀斯眼见不少原始人开始后退,知道形势不利,只得下令:“撤!快撤!”
就这样,原始人退却了,羽辛看到是同伴们来了,便松了口气,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东野顺跑到他身边,见他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地儿,惊讶的说:“我的神啊!他浑身都是伤口!”
蓝都凑到他跟前说:“他还在喘气!”
其他人赶紧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羽辛抬起来,东野顺二话不说就把他背到自己身上,众人一边警戒着原始人卷土重来,一边离开这片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