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3:35AM;北京9:35AM
“所以你最近的状况是……缘分未了?”
“和谁呢?”
“叶罄?还是孙令嘉?还是两个都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鸢尾总算听不下去了,有点恼羞成怒。
“姑奶奶,我这深更半夜的做鬼似的陪你谈心,我容易么我?你还矫情起来了……行,我就直接问你吧,你是不是还对叶罄贼心不死?”清泉整个儿人蜷在被窝里,以最大的意志力抵抗着席卷而来的瞌睡。
尽管多年基友情下来,鸢尾对清泉这样“出口成章”的路子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而且在相当多的时间里,她也能左耳进右耳出的进行自行免疫,可现在乍一这样听到“贼心不死”的词汇,她还是很想拿块豆腐自己撞头三分钟。
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劝自己letitgo,鸢尾酝酿好情感,准备大述衷肠。
“……我……不知道……”
清泉:“……”
“我不知道,指的是我不清楚现在这忽然生起的感觉是习惯性依恋还是其他的什么,或者可能我只是迷恋那段暗恋而已……”
“清泉,人总会变的,我们以前那么那么喜欢小志,心道就算不能嫁给他,也不能接受他娶别的女人,可是现在呢?小小志都有了,我们却早已没了当年的心境。”
“还有数不清的衣服、鞋子,念了很久的在橱窗里的心爱的东西,没有得到,或者最终失去了,我们都没有怎么样,不是吗?”
“因为年少时沉迷的东西,伴随着成长,都有可能会沦为可有可无的消遣。”
“所以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包括他。”
电话那头的清泉沉默了很久,然后难得严肃的说了句:“我觉得你像在自虐。”
“其实你忘了一点,现在你处在主动的位置上,而不是被动。你只需要接受他们的好,其他的,都交给时间吧。”清泉这般难得语调认真的说道,末了嘀咕了一句,“更何况你又不是没做过比这更缺德的事儿……”
鸢尾:“……”
“可是他最后毕竟还是走了啊,我不觉得我这么做有伤害到谁,虽然我儿戏了点,可他也未必认真。”鸢尾轻轻叹道。
“你不觉得叶罄在你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很不一样吗?”清泉问道。
“什么?”
“无所顾忌,爱开玩笑。”清泉想了想,概括出了这两个词。
“对啊,幼稚,又刻薄。”鸢尾撇嘴补充道。
“你有想过为什么吗?他在人前都是成熟、稳重,可偏偏在你面前像个爱恶作剧的小孩。”
鸢尾默。
“男人的本质就是孩子,如果他在你面前表现得很成熟,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
“第一种,他一定不爱你。第二种么,他是你爹。”
鸢尾:“……”这是什么逻辑……
“所以,反向推导,你好好想想吧,不要被一些莫须有的人和事蒙蔽了双眼,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它会告诉你方向。”
“谢谢大艺术家,我会郑重考虑这件事,你可以睡觉了,晚安。”
清泉瞪着眼睛看着手中忽然就被挂掉的电话,过了几秒后,戏谑般的自语道:“哟呵……搁我这儿还害羞……跟大姑娘要说亲似的……”
这头鸢尾挂了电话,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她的脸有点烫,如果说当初叶罄的突然出国浇熄了鸢尾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的话,那么他如今的强势回归,就又让她死灰复燃了。说没有感觉,那是绝对自欺欺人,可要让她像年轻时候那样疯狂的、奋不顾身的、不计任何代价的再去爱,那也是不现实的。
现在的她有了顾虑,关于年龄、关于家庭、甚至关于婚姻,太多太多,让她耗不起也不敢耗,所以矛盾点就在这里,她不敢轻易的再放下矜持去赌这一个可能性——叶罄爱她。可清泉的话又让她整个心都蠢蠢欲动的……人真是复杂的动物,连她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了。
大好的清晨,她就窝在被窝里自己和自己做心理斗争,心里的情感君和理智君打得不可开交,闹得她人都快焦了。
“铃铃铃……”
忽然而至的电话铃声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揪了出来,鸢尾蓬头垢面的从被窝里钻出来爬到床头柜边,拎起电话有气无力的道了声喂。
对方有点不确定的问了声:“是鸢尾吗?我是清平乐。”
啊!
“主编好,早上好!”鸢尾打起十万分精神,声音忽然变得跟刚晨跑完回来似的清新又有动力,还跪在那边对着人家根本看不到的电话机鞠了一躬。
“哈哈!还在睡觉吗?我打扰到你了?”主编今日的声音特别的温柔可亲……还带着点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之意,这让鸢尾不得不更打起精神的来回应。
“没有没有!我已经醒了……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您请吩咐!”鸢尾想,可能又有繁重的任务下来了……每次主编特别温油的时候,都是她工作量非人增长的时候,因为写些东西是她的副业,主编也知道她平时空乘的工作本就挺繁重的,所以每每都会不好意思,但尽管不好意思,工作还是得她来做……
“是这样子的,下个月,我们社里组织大家去阿尔泰山进行纪录片的拍摄,原定的小聂和小吴那段时间都有采访任务了,挪不出时间来,领导看了你平日里写的小记,特别钦定你去的,所以,你看……”
“这个,主编,您也知道,我从来就不是外景主持人,这个,没办法做的呀……”鸢尾的眼睛眉毛鼻子都快邹在一起了……
“其实吧,问题也不是很大,平日里那些主持人的台词都是你帮她们写的,所以你来只要练一下走位就可以了……”主编如此说道。
“那……那也不成哪……我这边,调度根本请不出那么长的假的……去阿尔泰山,怎么说也要一两个星期吧……我们除了产假有一两年外,其他任何假,都没那么长的……”鸢尾吞吞吐吐的说道。
“请病假不行吗?需要我给你开张医院的条子吗?”主编迫不及待的说道,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鸢尾听了心里飘过一阵怪异感,但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
“主编,您和我说实话吧……那个领导怎么会忽然的就想起我啊,我在社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要出头早出头了,怎么就这会儿这么突然的……”被惦记上了……鸢尾忐忑的问道。
“是新进的领导,海归,刚看了你们所有人的档案。”主编点道,也不往下说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莫名其妙来着呢,不过还好,鸢尾这个孩子他看着也很喜欢,年纪轻轻的很有才华,又不骄不躁的,很难得,所以他也顺水推舟的希望鸢尾这次能担起大梁来。
真是的……鸢尾抚额!她有镜头恐惧症啊……什么海归啊!怎么人都不见就这样鲁莽的定下来了呢,鸢尾想不通,但主编都快求她了,人家四五十岁的人,有经验有地位有水准,她再一口回绝也太过不近人情,而且这也不是做小辈儿的道理,于是她只好答应说去请假看看,但请不请得出,她不能保证。
得了她这话,清平乐舒了口气,总算能交差了,“好的,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别不好意思!”
“谢谢主编……”
鸢尾万分惆怅的挂了电话。
还是早点请假看看吧,实在不行的话,也能提前和主编打声招呼,这样也能让他有时间找别人,鸢尾想道。可她真的没什么把握,为此她还特意打电话给几个经常有事没事的就作死请假的同事问了下,有没有什么窍门,一般能请几天这样的问题。
得来的结果不尽人如意,她们都是临时的,说什么姨妈来了肚子痛啊,或者吃坏东西拉肚子啦,这样子的借口也就能当掉当天飞的航班,一般都是节假日的时候被排到班次,然后她们就很无耻的想出了这样的借口不飞……让别人场备家备的来顶替,缺德到底。
唯一一个请到一个星期假的那位,是真的生病了,医院开了单子说是病患必须要休息,所以才准了这个难得的假,不过据说她回来后的那一个星期飞都快飞死了==班次被排得满满的……调度真是没人性……。
难道要她说谎吗?……鸢尾纠结,更何况这个慌需要医院帮她来圆,她上哪儿去找医生来帮她开假的病假条啊……琢磨了很久,她只能尝试下没有病假条的病假,看能否请出来。
“喂……张铎啊……我是林鸢尾,那个,下个月我可能要请假一到两周,那个……”她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把话截走了:
“嗯,可以,提前三天和我说,这样我可以做安排。”
就……就酱紫可以了?鸢尾不可置信的再三确认了下,“是一到两周啊……不是一两天啊,确定可以,没问题吗?”
“是的,就是你回来后一个月可能要忙一点,毕竟要把没飞的班次补回来。”张铎说道。
“好……好……谢谢,那到时候我会提前和你说。”鸢尾犹如在梦里一般的回道。
挂了电话后,张铎用对讲机说道:“组长,都按您吩咐的办好了。”
“好,辛苦。”
组长挂了电话后拨通另一个电话:
“都好了,你小子,手都伸到我的麾下来了,这下满意了吧?”
“嗯,多谢。还有,她本来就是我的人,也很快会和你的麾下saygoodbye。”那人靠在皮椅上,闻言将座椅从桌前转到窗边,看着底下车水马龙,气定神闲的说道。
“……让你狂,迟早得跌跟头。”
“多谢你的祝福,再见。”完了就挂了电话,只一双手在扶手上弹琴般的弹跳着,显示着他此刻非常不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