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没去上班的这些日子,季莫泽帮她把所有的事都扛了下来,在公司忙碌的风口浪尖上请假,帮苏辞把堆积的工作分给其他人,自然讨不到好处,其他专员们免不了怨声载道,可是鉴于季莫泽一向的冷脸,也不好当着领导的面抱怨,只好私下里议论些有的没的。
某天大早,孔莹刚刚来到办公室,就听见几个小实习生们讨论疯了,她听了几句觉得实在听不过去,就阴测测来到她们后面来了个突然袭击,道:“都快开盘了,还不去准备准备,今天又会有顾客来领油的,你们这是闲的发慌呢?谁潜规则啊?谁一女择而夫的?想太多了吧?多大仇啊!还仇富呢?真正富的你们是没看见!”
几个小姑娘笑了,以为孔莹是开玩笑,就问孔莹道:“莹姐这是在吃醋?你可是把我们的话都给全部总结了一番啊!哈哈!”
“我没和你们说笑话,”孔莹难得严肃一次,“在办公室里不要说些有的没的,这样对谁都不好,还不如好好工作还能多赚几块钱,否则永远都是穷死的命,你们不是经常说什么‘高富帅’‘白富美’么?自己可以赚钱的时候怎么不去努力了?羡慕别人有什么用?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
几个小实习生看孔莹也不像平时和她们打闹的样子,就知道孔莹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满:“孔莹姐,我们最近做的好多工作都是苏辞姐剩下来没做完的,公司又要促进业务量,毕竟又少了一个人,我们都是新手,很多事情也没有你们熟悉,上手慢还是不说,工作量实在太大了!整天累的腰酸背痛一回家什么都干不了只想倒头就睡,这样下去谁受得了,孔莹姐你也向葛经理反应反应吧!”
“你们工作量大领导也理解,我想他们也看在眼里,所以在奖金工资方面肯定会有调整,增加业务量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要这样双赢的结果么?可是你们这样每天聚在一起嚼舌根就是不对,会给领导留在不好的印象,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客户来了也听见你们在这里议论这些乱七八糟的怎么办?工作在这里,不管是谁谁都得干,就你们说的那些潜规则,乌七八糟的谁看上了谁,谁给谁特殊照顾,季总已经说了,苏辞家里有事病倒了,你们就没有想过如果是自己病倒了需不需要别人照顾?那叫不叫特殊?干一行爱一行,不愿干早点卷铺盖回家!”
孔莹这一大串狠话一亮出来,谁都不敢说话了,几个小年轻实习生也觉得没趣,作鸟兽散了,唐蓝从资料室那东西回来正好碰上这一幕,似笑非笑的看着孔莹一副看谁谁不爽的表情,悄悄吐槽道:“其实苏辞姐这一病,最苦的应该是孔莹姐你吧?前台现在就你这一个资历老的在这里顶着,每天也是累的半死吧?”
孔莹叉腰喝下一杯红糖水,仰天长叹了一声:“老娘这姨妈都因为工作的事来不顺,昨天抱着被子在地板上打滚,今天好不容易好点,我还没叫苦叫累,这群兔崽子倒是比我还叫得欢!”
“你也别怪她们,她们就是这样,办公室里少不了这样的人。”唐蓝把一大堆资料归档之后,来到孔莹身边,八卦心理谁都有,她道:“不过她们刚刚说的那些事在办公室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苏辞姐这一病病得不是时候,于是就又吵起来了,大家不是都还有印象么,苏辞姐度假回来那一次,婚讯公布的事情,那个场面,就和动物园看保护动物似的,大惊小怪的。”
“那件事就别提了,越提就越乱,”孔莹摇摇头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苏辞会和沈氏扯上什么关系,上次去吃饭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呢,现在想想,那热情洋溢的红玫瑰估计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啊,估计就是沈总送的。”
“可是季总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如果不是这次苏辞姐生病,还真是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之间……明明上次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还拿他们两个人开玩笑呢,大家估计也都没当真。”
孔莹道:“什么真真假假,管好自己才是真,少说话,多做事,你可别再和那些实习生一个样了,否则我这真是要闹心啊。”
话虽这么说,可是孔莹一人之力哪堵得了众人的嘴,季莫泽和苏辞还有沈穆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早就在整个公司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大家表面上不动声色,还是忍不住茶余饭后拿来议论,苏辞也由于这一病,倒成了公司里的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苏辞对此竟然还是浑然不觉,她大病初愈之后非常感谢季莫泽,可是出于责任和道义上的谴责,她还是率先去看了沈穆,想确定他是否苏醒,病情如何,没想到当她进去的竟然是这样一副场面。
沈穆过得很好,早已在她这段上吐下泻要死要活的日子里恢复的差不多了,车祸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不美好的伤痕,他的胡子也刮了,整个人变得清爽了不少,与在H市见他落魄的样子完全不同,杨欣此时正靠在他的颈窝里,两个人不知道说着什么悄悄耳语,似乎很开心,小小的单人病房里充斥着他们的笑声,杨欣手里面还有一个小苹果,她一块一块的削下来喂到沈穆嘴里,甜甜的笑容彰显着她胜利者的威望,仿佛得到了一切,求无不尽,用之不竭。
苏辞就这样远远的在病房那一头看着门里面的他们,要是几年前的她一定会哭天喊地,心痛欲死,甚至会不能自已的责怪自己,可是现在的她不会再这样了,那样丢脸的又哭又闹只会弄伤自己,只会两败俱伤,因为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世界上绝没有一个人值得为他舍去自己的尊严,即使是最爱的人也不行,因为那不叫付出,那叫愚蠢。
得到了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容易的一劳永逸,现在的苏辞冷漠,麻木,看见杨欣和沈穆在一起只会冷眼旁观,没什么,曾经的撕心裂肺已经过去,现在的她应该思考的事怎么样和沈穆把正式的离婚手续办下来,其他的,没有其他。
就像是看过了所有的爱恨离别,苏辞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向医院外飘落的叶子,现在虽然没有到秋天,可是叶子还在“噗噗”的往下掉,风刮进来,她忽然就有了悲春伤秋的想法,微微一笑,想赞叹一声“却道天凉好个秋”,却又觉得有点不值得,有点傻,于是摇头,绝尘而去。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命中注定都是这个样子,苏辞什么都不在意并不代表沈穆就会放手,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沈穆发现了苏辞的身影,从杨欣的温柔乡里挣脱出来,喊了一声“辞辞”,那表情,温柔与讶异,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眼中就只有一个她,其他的什么都可以看不见。
面对沈穆不确定的语气和惊慌失措的表情,苏辞有一种想要逃脱的感觉,这样的枷锁在他与她之间,他想要收紧她却要逃,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不是感情可以说的清楚的事了。
苏辞加快自己的脚步,朝医院的电梯走去,沈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从病房里追了出来,看见苏辞走进电梯,就死死的拦住电梯门不让她走,苏辞看着他皱眉痛苦的表情,心中不知怎么就有了一股狠劲,推开他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关门的按钮。
“辞辞!不要走!你听我说!”
关上门的那一刻,苏辞仿佛用尽了身上的所有力气,跌坐在电梯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