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高声呼唤,两扇关妥的房门,被拍得砰砰作响,激烈的晃个不停,像是下一瞬间就要被拍垮了。
宫清飏趁此机会,抓住了她的小手,止住她的“攻势”,谁知她挥开他的手,又想再接再厉,二度探手,又往“目标”攻去。
门外的人心急如焚的猛喊。
“小姐!小姐——”
唐十九吐出一口气,翻了翻白眼,总算是停了下来。她恼怒的瞪了宫清飏一眼,对他不合作的态度,感到极为不满,然后才转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儿,恶狠狠的瞪向晃荡的门板。
“到底什么事啊?”
门外的人总算停手,喘息声透过门板,一会儿后才顺过气来。“启禀小姐,山东的王家派人来拿今年的面酱。”
“那就让他们拿啊!”她不耐烦的咆哮,声势直逼河东狮吼。
“但是——”门外的人声音畏缩。“但是,他们说数量不对——”
“什么数量不对?”她坐在宫清飏的腰腹上,双手压着他赤裸裸的胸膛,对着门外喊道:“不就是十缸面酱吗?我老早就让林师傅拿出来,全搁在广场上了。去叫王家的人收了货,就快快给我滚,别来烦我!”
“呃,小姐,王家说他们订的货,是二十缸的面酱,不是十缸——”
“哪有这种事?”她火大的怒叫。“两家签订的合同,上头白纸黑字,写的明明是十缸啊!”
“但是——但是——”门外的人吞吞吐吐,退到门外三尺远的地方,才敢继续报告。“他们拿来的合同,上头所写的,真的是二十缸——”他愈说声音愈低。
可恶!
唐十九咬着红润的唇,明白这件事情颇为麻烦,除了她之外,酱场里没人可以作主。她挥出一掌,往宫清飏胸口一拍,瞪眼警告着。
“躺好别动!给我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她发辫一甩,俐落的跳下床,开了门后就冲出去。
宫清飏躺在床上,听见她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中气十足的朗声咒骂,却仍依稀飘进他耳里。他缓缓坐起身,整理着被她扯开的衣裳。
他虽然温文儒雅,却绝不是个任人宰割的软弱男子,相反的,他的机智过人、心思缜密,是个谈笑用兵的顶尖人物。龙无双要不是靠着他,有他在旁打点一切,也无法作威作福,过得这么舒坦。
只是,他的机智与谋略,一碰上粗鲁直接的唐十九,就变得毫无用武之地。她的动作实在太快,眨眼就翻坐到他身上,还扒了他的衣服,试图要——
深邃的黑眸瞥见那叠春宫书,俊容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双手却再度扯了扯衣襟,把腰带东得更紧。
唉,早该知道,会跟龙无双混在一起的姑娘,绝对也是离经叛道,跟“良家妇女”四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砰的一声,门又被撞开了,刚才匆匆离去的唐十九,又踏步走进房里,笔直的朝他走来。
王家换了个笨蛋的管事,错拿了油品的合同,来唐家取酱,被她揪出错误,把合同扔回那笨蛋的脸上,再痛扁了一顿,当场踢了出去。
她办事向来干净俐落,遇到了这“紧要时刻”,更是火速搞定,三两下就将事情处理妥当,又匆匆回转房里,预备继续被中断的“好事”,哪里晓得,一踏进房里,却见宫清飏已经穿妥衣裳。
“喂,谁让你把衣裳穿上的?不是说我就回来吗?”她双手插腰,睁着一双乌黑大眼,不悦的质问,俏颜更艳更凶。
“不穿衣裳是会着凉的。”宫清飏柔声回答,面对她的怒气,仍旧好整以暇,口吻徐缓得像是极有耐心的夫子,正在教导着无知的学生。
“喔,原来你身子这么虚啊?”她挑挑柳眉,回身关上门,再颇为大方的挥挥手。“好,我等会儿就让人端鸡汤来,给你补一补。”
宫清飏不动声色,踱步远离床边。“唐姑娘,关于这件事情——”
“嗯?”
她倒了杯热茶,咕噜噜的一口饮尽,抬头却发现,他竟离开床铺远远的,已经走到了窗边。“喂喂喂,回来啊,那档子事不是该在床上解决吗?啊,我想到了,书里好像也有几幅图,就是在窗边的花几上办事,那样也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火速离开窗边的花几。
“那是什么意思?”她娥眉轻蹙,朝他步步逼近。“你懂啊?那好,你教我啊!”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出手。
宫清飏出手阻挡,谁知挡了她的左手,她的右手却又袭来,几招过手下来,可说是惊险连连。
唐家虽是酱料世家,但是对于子女们的武艺也没有疏忽,唐十九一身小擒拿手,习自其父唐威,招招巧妙连环,一招之后还有一招,攻得他不得不收敛精神,专心应付。
只是,她逼得太近,那软嫩的身子,几乎都要贴上他的身,让他根本施展不开来。加上他克己复礼,绝不逾矩,到了这节骨眼,还要坚持谨守君子分际,不愿意触碰她的身子。
十九久攻不下,愈打愈怒、愈打愈快,数十招之后,才觑了一个空,抢身攻了进来。这一次,她成功的把宫清飏逼到墙边,小手又扯开衣襟,往里头探摸——
砰、砰砰砰砰砰!
木门再度被敲得砰砰作响。
“小姐、小姐!”惊慌的声音又出现了。
她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又有什么事啊?”十九咬牙切齿,双手在他的白衫上泄愤似的乱抓,只差没把那柔软的布料撕烂。
“湖南天九楼的江老板来了,他要领三年前订的桂花酱啊!”那人十万火急的报告,知道这件事情缓不得,只能冒险又来找十九。“那些桂花酱是特别订制的,全封存在窖底,所以——”
十九闭起眼睛,小嘴里吐出连篇咒骂。
地窖是唐家酱场重地,因为储存着要送入皇宫的上好酱油,事关皇族的饮食安全,自然马虎不得。唐家在地窖前,设下极为精巧的锁,除了她之外,绝对没有人可以开启。
“小姐——”
该死!
“小姐——”
啊,烦死了!
唐十九一跺脚,转身就朝门口去,出门前还不忘抓起木棹。“来了、来了!叫叫叫,叫个没完,你叫魂哪!”
确定她已经走远后,墙边的男人疲倦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再度整好衣襟,眸中神色渐渐转为阴霾。
他原本以为,凭着自个儿极佳的口才,总能说服唐十九打消这个念头。谁知道,她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了主意,就一味的勇往直前,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宫清飏转头,看着敞开的房门,思索着是不是该把握机会,尽早开溜,保住他的清白。偏偏,下一瞬间,龙无双巧笑倩兮的模样,又闪过他的脑海。
不行,不能回去!
依照唐十九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倘若他一走了之,就这么回龙门客栈,事情绝对会被闹得更大,而他那位没良心的老板娘,为了讨好唐家,只会再度把他往火坑里推!
想到龙无双,宫清飏的双拳缓缓收紧,温文的神情略僵,下颚也咬得死紧。
他当初的承诺,已经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箍得他无法脱身。只要龙无双一日不嫁,他就受制于当年的承诺中,无法脱身,非得听她随意使唤不可——
“可恶,你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唐十九又回来了,劈头就怒声嚷嚷。“我很忙的,你不知道吗?”
“唐姑娘,请你——”
“给我闭嘴!”她剥夺他的发言权,抓住他扯到床边,跟着猛然推倒。“你就是废话太多,别说了,时间宝贵,先脱衣服。”
宫清飏刚想起身,肩头却猛然一沉,一只秀美的足,竟牢牢的踩住他的肩膀。
“不要动!”她喝声命令,又甩掉一只鞋,双手不去攻击他,反倒伸到自个儿衣衫上,迅速的解起扣子。
柔软贴身的黑绸上衣,很快就被褪下,露出她优美的颈,以及粉嫩的肩头,莹润的肌肤白晰得近乎透明,肚兜下的丰盈,抵着薄薄的衣料,呈现最诱人的贲起。
即使褪得半裸,她仍旧轻松自然得很,没有半分不自在,健美修长的体态格外冷艳诱人。
如此的明媚春光,让宫清飏有瞬间的眩目,他稍微分心,却又让她觑得机会,重新跨坐上来。
“来,你的手要放我这边,我的手要摸这里。”十九拿着春宫书,另一手抓着他的手,迳自往自个儿腰上放,然后又摸上他的胸膛。
她的腰细滑柔嫩,触感极佳,润得像是上好的丝绸。而丰润的粉臀,坐的位子又太过“恰巧”,没上一点,也没下一些,如此香艳的刺激,实在超过任何男人所能忍耐。
“唔,好像有哪里不对?”十九歪着脑袋,再次检查双方姿势,跟着恍然大悟,总算看出哪儿有问题。“唉啊,对了,你还没脱裤子!”
砰,砰砰砰砰!
“小姐、小姐!十九姑娘!”
这些王八蛋是串通好了是不是?
十九怒吼一声,咬牙丢下春宫书,忍无可忍回手一举,重击无辜的床柱。“吵什么?我没办法专心啦!”
轰!
床柱应声而断,床架上的丝幔,轻飘飘的落下来,盖在两人身上,她气恼的撩开,不理会外头的呼唤,决心要把事情做完。
门外的来人,却喊得极为大声,呼喊中挟带着哭音,显然已经乱了分寸。“小姐,大事不好了,酱缸垮了、酱缸垮了啊!”
果然是件大事。
十九发出一声挫败的呻吟,闭起双眼,伸手揉着发胀的额角。对,酱缸垮了,的确是件不得了的大事,酱场内肯定乱成一团了。
“唐姑娘,兹事体大,您是不是该先去处理?”仰躺在床上的宫清飏,以一种过度冷静的口吻问道,望着她的黑眸,格外的深幽黝暗,隐藏着无尽的波澜。
“哼,我当然晓得,不需要你提醒!”她哼了一声,跳下床铺,抓起外衣套上,绑好了腰带后,又抓了条大棉被,往他身上一盖。“不准下床,我马上回来!”
来去如风的十九,一会儿又不见踪影,赶着去处理酱场的重大意外。与先前不同的,是这回少了怒声咆哮,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脆脆嗓音,条理分明的逐一交代工作,领着那群跑来求救的酿酱师傅们愈走愈远。
一室寂然。
宫清飏从半塌的床上,撑起身子,慢吞吞的张开左手,神情严肃的端详着。他的掌心,还残余着那柔润的触感,依稀还能感受到她纤腰的曼妙曲线,她的人虽然离开了,身上淡淡的香,却还留在他的掌间。
幽暗的黑眸,好不容易从掌心移开,然后若有所思的望着下半身,那隔着衣衫,傲然挺立的昂扬。
他也是个男人,一个美女如此投怀送抱,坐在他身上磨来揉去,他怎么可能毫无反应?虽然说,他素来自制力惊人,但是在她的浑身解数下,也已经逐渐失守,下身的欲望更是奉先叛变,亟欲向那娇美诱人的女子“投诚”。
这种情形,要是再多来几次,他实在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把持得住。毕竟,唐十九的确美艳动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霸道的风情——
他原本顽强如铁的抗拒,开始有了些许的动摇。
只是,难道真要留下,跟唐十九缠绵床榻,陪着她把春宫书里的姿势全数演练过一遍,让她怀上女娃儿?
即使她如此主动,他还是不愿意坏她清白,享用那软嫩娇躯、让她怀孕生女的特权,只该属于她未来的丈夫,而不是他这个被送来抵债的倒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