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外巡时,队伍是相当庞大的。前头有大队的仪仗,高擎着成千面刺绣着游龙飞凤的大纛,吹吹打打,敲锣打鼓,正步开道。后面跟着侍候的太监和宫娥妃嫔,坐着雕画若祥风的辇车;还带着御厨房,平平稳稳,浩浩荡荡;加上御林军部队,后勤辎重,每天只行三十多里路。如果皇帝一个人骑上千里马,这么大的队伍怎么跟得上?
献马人只得悻悻地把马牵走了。汉文帝还为此传下诏书,他宁可穿着二十年还打着补丁的黄袍,也拒绝任何稀奇珍贵的东西。以后再不会有人去找什么千里马和精巧的东西了……
到了晋朝,司马炎篡位,号晋武帝。太医司马程想拍马屁,献上一件精心选用百根孔雀翎巧制的一袭“雉头裘”进贡上去。
司马炎效法汉文帝,在殿上当着众大臣面,把它烧了。还吩咐大臣们说:“以后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不许再拿上来!”
直到清朝,历代皇帝都效法司马炎,把一些发明创造当作“奇技淫巧”。因此,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一直停滞不前,几千年来停留在靠天吃饭的农业社会状态。
汉武帝为了训练水师,便开凿昆明湖,挖出了深藏地底的煤炭来。
古人不认得煤炭,只道是什么石头,于是将这些黑得发亮、坚硬的石头呈献给汉武帝。
汉武帝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问东方朔:“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东方朔只是个滑稽家,便说:“西域来了个胡僧,既然是稀奇的人,定认得这稀奇之物。”轻易地把包袱推给了胡僧。
其实,胡僧也不知这黑亮的石头是什么,便胡诌道:“这是前劫的劫灰。”
佛认为世界的存在,也有生、老、病、死的过程,也就是所谓的“劫数”。说是“劫灰”,似乎也符合科学。远古的山川被毁灭,火山爆发,天翻地覆,在高温高压下,大片原始森林埋藏地下,成为了煤炭。
只是,古人既然知道了煤炭,为什么不知道用作燃料,还要上山打柴刈草?
古人认为大地也是个有生机的生命体,是盘古氏开天辟地身体所化,诸如毛发是森林草原,骨骼是岩石,肌肉是土地,血液是河流,故不敢去挖掘这些“天材地宝”,即使要挖一些也要祭告天地,得到神祗的允许。人心即天心,神祗的权威起了作用。
现在是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人类已经能够登上月球。知识是有分别的,自然科学知识促进了科技的发达,物质的文明。但这种知识却无法了解人类自己的心,甚至对物的认识,一定程度上也只是表面的、片面的。
而智慧则是着重心的观照,见到宇宙人生的真相。透过时间、空间去观照整个宇宙人生如何存在。只是它也有不足之处,只见其大,不见其微,见其全而不见其偏。不过,我们可以籍此被引导进入佛的无上“一切智海”。
偈曰:不纳骏马,不识用煤,不爱智慧,人之所昧。
174.药草
裘先生做投机生意,很是得意,发了大财,趾高气扬。
有一天,他去探访中学老同学丰先生。丰先生依然住旧房子,屋子里还是家徒四壁。
裘先生不禁皱了皱眉头,丰先生出门迎接老同学。两人多年不见,免不了唏嘘感慨。
两人握手间,裘先生发现丰先生一脸的菜色,形容憔悴,不禁惊讶地问逆:“老同学,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丰先生坦然地答:“我读书知道物质匮乏,使人贫困;读了书而不能实践书中宣示的道德,那才是病。我这不过是穷罢了,但没有病!”
裘先生听了,从脸红到脖子根,低着头,不敢正视丰先生。他心中有愧。
文殊菩萨对善财童子说:“你到山上去,采些不可作药的药草来。”
善财童子奉命上山遍寻,几乎是每一药草都尝试过了,就是寻不着一根不能作药的药草。
找着了一根毒草,看来是不能作药了,因为谁吃了就会没命。可是一查验它的药性,发现毒草也有以毒攻毒的作用。
“师父,弟子在山上遍寻过了,就是没有不可作药的药草。”善财童子沮丧地向文殊菩萨报告说。
“那么,你就去采些可以做药的药草来吧!”文殊菩萨又下指令说。
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善财童子即摘下手中刚试验过的一根毒草,献于文殊菩萨。
文殊菩萨手执这根草,对众人开示说:“这根草既可夺人命,也可以活人命,大地上到处都有药。”
无明与烦恼就是这种“草”,既可以杀人,也可以救活人;既可以使人开悟,也可以使人迷乱。
寺庙的大殿供奉着一尊千手观音。
于是,有参拜者问禅师:“师父,大慈大悲的菩萨有千只眼,请问哪一只是正眼?”
禅师答:“好比黑夜无灯,伸手摸枕头。”
“啊,我明白了。”参拜者高叫。
“你明白什么?”禅师问。
“我明白遍身是眼。”
禅师摇摇头:“只能答到七八成,还未透彻。”
“师父,那该怎么理解?”
“应该是通身是眼。”
“遍身是眼,通身是眼,‘通’、‘遍’,只是一字之差……”
“菩萨千手,每只手都有一只限,达到这种境界,自然就像黑夜里无灯,摸自家的枕头;运用自如,不受拘束,就像手上长了眼睛一样。”
这一字之差就是曹洞宗的宗风。
我们要广造善业,以智慧破除私见,认清人生的真正意义。透过慈悲的力量,广播无量的善种,使人人得以富贵,都拥有慈悲的心,经常想到帮助别人,有爱国家、爱民族的热诚,使我们的社会成为祥和的社会,民族成为有尊严的民族。
偈曰:功于天地,名于益世,富即学问,廉耻为贵。
175.无声的雷
城里有一座书院,墙外就是烟花柳巷。莘莘学子中不乏一两个风流的登徒子,偷偷出去寻花问柳。不过,这书院的老师是城里有名的学者,这座书院也出了不少人才,中举多人。
学生中有一个登徒子,常常偷偷摸摸翻过墙去玩乐。这天听说青楼里新来了一位美姬,如花似玉一般,登徒子决意要去会一会。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登徒子的风流逸事弄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了。
当然,老师是不可能蒙在鼓里的。大家都以为老师这次一定会很严厉地把登徒子逐出师门。
大家也不止一次地向老师反映登徒子在外面的风流事,老师听了,并无反应,只是淡淡地答道:“噢,是吗?”
那一天晚上,雪花飘飘,登徒子拿了一个脚盆反扣着作垫脚用,又翻过墙寻欢作乐去了。
老师知道了,就把那脚盆拿去放回原处。自己却在墙下放脚盆的地方坐禅。雪片把老师全身盖满了,寒气浸透了老师的筋骨……
第二天拂晓,登徒子快活完回来。爬上墙,把脚伸向原来放脚盆的地方,只觉得踩下去软绵绵的,跳下地一看,原来是老师。登徒子大吃一惊,满脸的羞惭。而老师还是那么慈祥地说:“清晨天气这么冷,快回屋里,千万别冻着了。”老师却像没什么事发生过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这慈爱的声音,犹如五雷轰顶,使登徒子五内震撼。
夜,万籁俱寂,黑黝黝的山脊上,有一位禅师兼程夜行。四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禅师无惧地向上攀登。
登上山顶,忽然云开月现,山河大地顿时一片银装。禅师不由得开怀大笑,“哈哈哈……”笑声传得很远很远,连山下的人家都听得到山上传来的笑声。
第二天一早,大家互相探询:“昨夜里是谁在山上笑?”
于是,问来问去,最后问到寺里的一个小沙弥,他说:“那是我师父昨夜去云游,路过山顶时大笑。”
“这声音够洪亮的啊!”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叹。
有一位沩山禅师,正在坐禅。这时他的师叔隐峰禅师来访。隐峰直人法堂,在上座打开行装,放下衣钵,一声不发。沩山这时正准备好礼仪,要在法堂礼待师叔。
但师叔即在法堂作出睡觉的样子,这些其实都是禅师之间的示机,以表示“平常心是道”,往来自由,不必拘礼。那么沩山即返回去,表示领悟。
等沩山再回法堂时,隐峰已经离去。沩山间小和尚:“师叔可留下什么话没有?”小和尚答道:“师叔并无说话。”
沩山说:“莫道无语,其声如雷。”
得道的人如驾云乘龙,心含日月,融万法于一心。禅的声音即使无言,也足以震聋发聩。而这正是忘我的天人合一的笑声。这种畅快无心的笑声,正是禅师的禅心的表现。天地同笑,我笑天笑,我笑地笑,回荡于天地和我心之间,这就是我们要追求的禅的境界。
偈曰:我共天地,此间一笑,可驱魔障,日月之照。
176.智慧不死
魏先生的太太去世了,朋友们来吊唁。出乎意料,魏家似乎没有一点悲哀的气氛,魏先生正坐在那里唱歌呢!
朋友们摸不着头脑,便问魏先生:“你太太不是刚不幸去世吗?”
“不错!是呀,她走了。”魏先生安然地答。
“你太太和你相偕白头,你们到底一同生活了几十年,她还为你生儿育女的……”
“没错。”
“真看不出你对太太一点感情也没有。”
“并无此事,我和太太夫妻恩爱,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她去世了,你怎么会一点悲哀也没有呢?”
魏先生说:“她去了,没有了气息,也没有了形体,融入了周而复始的宇宙内,静静地得到了安息。我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就显得不通天命了,所以我也就不再哭了。”
人的生死是一种自然规律,犹如四季的更替。
汉太初元年,太史令司马迁正秉烛而书,他要继承亡父迪志,编撰一部宏大的史书。
这时,一群如狼似虎的宫廷侍卫捶开大门,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把司马迁从书案上揪起来。
司马迁很坦然地站起来,抖了抖长袖,并把笔墨拾辍好,整了整衣冠,说:“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他心里明白,一定是那篇《李陵传》获罪于朝廷了。
大理寺得皇帝的旨意审理此案,判了司马迁宫刑。那是相当残酷的肉刑,司马痛得昏厥过去。
当他醒来时,已经是身陷囹圄了,但觉得自己的手还能使唤,脑子还能想,心也就安定了下来,觉得这是不幸之中的可庆幸的事,因为还可以继续修史。
后来,汉武帝下旨,将他释放了,委任为中书令。所谓中书令历来都是由宦官担任,也就是说,皇帝将他视为阉人了。这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耻辱。
司马迁的朋友任安,为此忿忿不平,写了封信给他,很替司马迁抱不平,并且为司马迁在如此逆境中,还忍辱负重继续修史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司马迁给他回了一封信,回答了他。
信中说:“我并不是怕死,每个人都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现在就这样死了,就好比死了一只蝼蚁,我之所以忍辱苟活,就是为了编撰史书的宿愿尚未实现。
古时,周文王被因于羑里,才演绎出《周易》;孔子被困于陈蔡,才写出《论语》;屈原被逐于秭归,才写出《离骚》;左丘明失明,才写成《国语》;孙子被膑足,才编成《兵法》;吕不韦被贬于蜀,才怍《吕氏春秋》;韩非被拘于秦,才写出《说难》。我是要效法古代的仁人志士,写成我的史书!这样方可以成就抵偿我的屈辱,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
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司马迁终于写成了名垂千古的《史记》。二十年的忍辱负重终于成就了司马迁。
死——宇宙唯一的真神。有人是肉体死了,精神不死,这就是一位大智者。如孔子的精神不朽,孙中山的精神不死……观照智慧,掌握人生的全体大用,不致迷失在知识的泥潭中。
偈曰:人生百年,气合而已,天地万古,精神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