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我回家的时候妈妈竟然在。
“好早。”我也懂得寒暄。
“路潮白，从明天开始，你还是回去住校吧。”她并没有往我这边看，“我正在准备…过两个月结婚。”
“哦。”我告诫自己，不需要那些多余的回应。我突然想起了顾城的那种面无表情，或许，那些平静的伪装下是更深邃更汹涌的感受？
与我何干。我拿寿司蘸了芥末塞进嘴里，却被呛出了眼泪。我突然怀念曾良的拥抱，不松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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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出门的时候我偷偷把手机装在裤兜里。曾良的十几条信息就那样躺在那里。他是个傻瓜，明明知道我很少开手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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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到了那个踩点进班的我。讲桌旁边，夏深蓝座位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加了一个座，单桌，我看见顾城坐在那。
“潮白，我觉得你眼睛要掉出来了。”夏深蓝捂嘴笑。
“他怎么跑这了？”
“何白白不是进奥赛班了嘛，这不是要奋起直追的意思？”
我表情夸张的点点头，顾城像没听见我们说话一样，给我们一个沉默的背影。我俩识趣的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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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潮白，出来一下。”我看见邱扬痞痞的倚在门口，出门又看见了肿眼睛的何白白。大早读的我实在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昨天那是你对象？”邱扬随口问了一句。
“嗯。”我挠了挠头，低声答应。
三个人走到厕所门口，何白白抓住我两只手。“潮白，我叫你一声姐妹，帮我个忙？”
“什么？”
“顾城…”她低了头，“在顾城考来奥赛班之前，替我注意一下他。”她用力搅着手指，“你知道咱们班那样的女生多…而且我和顾城…分手了。”
“啊？”那你还管人家做什么。
“我知道他还喜欢我，我们说好了等他考去奥赛班就和好！”她急忙辩解。
“那为什么要分呢？”
“压力，压力吧。”她并不想过多解释。
其实我想，她也弄不清吧。不然为什么昨天哭的那么伤心。
“答应了就完了，毛病多呢。”邱扬瞪了我一眼。
“有你什么事，你来干嘛？”我横回去。
邱扬不再说话了，他看了一眼何白白又别过头，像是吞进多大委屈似的。
“那我回去了。”我转身往教室走，听见何白白急急地叫我的名字。“我知道了。”并没有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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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潮白，何白白和你说什么了？”我一回座位顾城就转过来问，眉头微皱，眼睛里有种专注的味道。
“这是你练习的新表情么？挺好的，就是味道淡了点。”我头也不抬的调侃。
“路潮白，我不想和你闲扯，我问你何白白她和你说什么了。”
“女生之间的话题，你最好别问。”我也皱了皱眉头，“她亲戚来了，问我带大姨夫没。满意了么？”
他明明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夏深蓝呛水的咳嗽气的转过身去了。夏深蓝竖起一根大拇指对我说“爷们牛逼。”
差太多。我跟戚温榆就是两个不知道尺度为何物的女人。
我倒也没真想帮着何白白监视他，只是那么说着让她安心罢了。恋爱这种事情我不懂，可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还是知道的，为什么明明可以在一起还是要分开？以后和好？以后，是你何白白说了算的吗？
接下来的几天顾城像生活在世界之外一样，完全失去了和我交流的耐心，小组讨论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人窝在那里。这个人定力真好，可能是我太世故，也许他真的是想为何白白拼一把呢，不论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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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课顾城也一动不动，只有偶尔邱扬来找他的时候才会出去。这个男人真有意思，怪不得沉默的像个怪兽一样。所有浓厚的兴趣都是从神秘感开始的。
为了避免这种要死的气氛，我还是喜欢出去和戚温榆在喷泉边上唱会儿歌聊会儿天什么的。以前我觉得这是正常人都喜欢干的事情，结果现在世界观都颠覆了。在顾城眼里，或许我们都是神经病也没准。戚温榆指着喷泉给我讲虹和霓，这是多美丽的东西，我走了会儿神，隐隐约约在想，顾城真的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么？
“小白，你说，顾城他会不会笑啊？”
“我感觉他是面部肌肉萎缩没办法做别的表情。”我撇撇嘴，“别叫我跟叫你家小狗似的。”戚温榆哈哈哈的笑，我却感觉，这世界，怕是真的要颠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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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节晚课，我从来没有听课的习惯，看着顾城的背影发呆。他不瘦，却也不算胖，179cm，72公斤，我想象着何白白冲进顾城怀抱的那种感觉，如果我冲进曾良的，会不会一下子就知晓了所谓恋爱的感觉？
还差15分钟下课的时候，我不听课瞎想的报应就来了。
胃疼，肚子疼，纠缠成一片。我缩成一个团，夏深蓝伸手过来，“潮白，你怎么了？”我把她伸来的手抓的发白，牙咬的咯噔咯噔响，夏深蓝给我擦了脑袋上的汗，“潮白，你脸都白了。”
我想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这种疼痛，可是连话都说不了。也许顾城回头看了我一眼，也许没有，总之曾良抱着我问我怎么了的时候我已经把嘴唇咬破了。
“白白？哪疼？肚子？胃？”
曾良扶着我，摇摇晃晃去老师办公室。
“干，干嘛？”我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请假。让你回宿舍。”我不敢回头看曾良，我怕我会哭出来。我想象他当时的摸样，该是有多么坚定。
老师没见过曾良。
她给了我假条，板着脸说了一句“不要让外校的人进来”，曾良就在这时候背起我，在老师诧异的眼神里走了出去。
傻曾良，你怎么能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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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管死活也不让曾良上楼，曾良急了，他说我女朋友她病成这样我不照顾难道要你们照顾？说完头也不回的上楼了。我说曾良你不能这样，学校有规定，而且男生怎么能进女生宿舍。我没关系，我很好的。曾良把我放在宿舍门口说，那你自己走进去。我试着走了两步，又被他抱起来。
“你就是个逞能货。”他把我放在床上，盖了一点被子，吻了我的额头，“好好睡一觉。”
宿舍黑的要命，而我却有那么一丝心安。曾良他，真是个温暖的存在。
不知是多久，房间亮了，曾良推门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和阿姨混熟，阿姨还叮嘱说让他下夜课之前一定出去别被抓住了，他拎了好多袋子，“白白，我们坐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挣扎着坐起来，其实已经好很多了，曾良还一脸紧张兮兮的。我看见袋子里那块小小的乳酪蛋糕，心情一下子大好，起了身就去拿。曾良跳起来扶我，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莫名其妙。
曾良用手指了指，淡黄色的床单上那一小片红那么显眼。
妈的。
我似乎是愣在那里了，曾良给我撤了床单放进盆里，我死活是没让他洗。“女生意识不够啊，我还以为你是怎么了呢。”他依旧笑的那么好看，“那我还是走吧，貌似不大方便。”
我伸手去拽了他的衣角。他回过头来狠狠的抱住我，却又是忽然松了些。他揉我的头发，说老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沾凉水。
他亲我的额头，亲我的眼睛，亲我的鼻子，却是没有继续向下去亲我的嘴。在我看到他最后一个表情之前，他就转身走了。
“曾良！”
他回过头看我。
我就真的像想象过的那样，冲进他的怀抱。我听到他咚咚的心跳，抬头的时候，觉得他的眼神都变了。这是恋爱么？
曾良说，亲爱的，再见。
晚上戚温榆回来以后大肆嘲笑我，可是却贴心的帮我洗了裤子和床单。何白白回来的那么晚，脸色很差，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半夜12点的夜聊她也不再参加，说顾城已经睡了她也累了，我和戚温榆就再也没有出声。
爱情是很玄妙的东西。
我给曾良回完最后一条信息，何白白在上铺翻过身来看着我说：“曾良还真体贴，这么晚都不睡。”
“这不是就准备睡了么。”我对她晃了晃手机，笑得夸张。手机就在这时候亮了，未知号码。
#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
顾城#
“又是曾良吧？你快赶紧嫁给他算了，每天晚安说8遍，这样的男人可没那么多。”何白白翻身过去。
我感觉我出了一身冷汗。“嗯…主要是我今天丢人了啊。哈哈哈。”
何白白不再回答我。我对着这条信息思忖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