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哥哥和各位叔叔开恩大德”,顾儿谢过站起身,武练场立马传来仕祥的大喊戏谑,“顾儿,我可不是你叔叔,我们日后是好兄弟。”
“你是好仕祥”,顾儿想都未想嘴里回喊一句,见仕祥急的直抓头,小脸上呲牙咯咯笑的乐呵,唯不忘安乂王走到身边扯了袍袖,还是忍不住谨谨慎慎询问,“哥哥,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此刻,仕祥携将士们都自觉散去,也不乏少数已走出武练场,因好奇作祟,藏身远望台阶之上的俩人。
拎顾儿抱怀里,不觉早已成为安乂王惯有宠爱的举动,俊颜上似笑非笑看着满脸期待的顾儿,点头应允说的却唱反了调,“今晚你若睡上我的床榻,明日就送你回都城。今晚至往后若自己一人睡,就得以继续留在我身边。你好自为之。”
不说不回,顾儿俯在踏实的怀里嘟起嘴蹙了眉冥思苦想,自己该如何选择?
脚步沉稳转了弯,毫无犹豫走向主帷帐,“哥哥”,顾儿仰起头,小脸上显露下定决心嗡声细语说,“日后我都要自己一个人睡”,又悄悄在心里默加了句“我想留在哥哥身边,永不要离开”。
“嗯”
抛营里紧密巡逻的将士们视线落身后,安乂王护送顾儿回了西帐陵,走的缓慢,到时,顾儿已然在怀里安睡。
轻放小身子躺床榻,漆黑如墨的帐内抽长了烛光,得了吩咐,将兵端进一盆梳洗水,瞥过床榻一眼,速退了下去。
均匀细致的鼻息声伴随着睡眠香沉,顾儿翻转了身,小手摸索床外侧,遇了空,惺忪的眸微眯开一条缝,朦胧间见白袍身影就近坐在眼前,笑了安心阖上眸。
天边亮了鱼肚白。
当啷一声敲响挂在脖子上的锣,顾儿每走到一处营帐前,锣声毕,扯开了嗓子大喊,“晨起,晨起去武练场集训。”
盘旋转眼间,熬过了艰难困苦的责罚期限,如今,顾儿喊将士们晨起每月每日就这样喊过了一年。
“晨起”,稚幼的脆声在营帐间穿梭大喊,顾儿不忘隔喊一声,顺手敲响锣,走踏的步子俨然稳健了些许,小身子个头看不出高长,倒是干瘪的体躯因补养圆润匀称,大眸含笑轱辘转扫视着进出来回洗漱的将士们,小脸上肤色云添黝黑,呲牙乐呵,笑白了一排俐齿,细瞅几处营帐内仍是如墨香沉睡梦,忙哗啦震敲锣扯嗓子吼喊,“晨起,晨起了。”
瞬时,帐内昼亮有了动静,顾儿步子即刻转了弯拐走,停在安乂王寝歇的主帐外,大眸愣眨静看已连续几个夜里彻亮的帐幕,虽每日哥哥教她武功,和她切磋对练手,她现在亦熟知十八种类兵器的使法,可主帷帐,哥哥却不准她进入,快一年了,她不晓得为什么?好奇里面会有什么?
“顾儿”,仕祥掩身营帐离两米之距唤叫,两眼游过彻亮的帷帐,以防惊动安乂王,招摆着手示意顾儿过去。
再深望了几眼帐幕,顾儿取下脖子上的锣紧抱在怀里,她不想敲了,仕祥曾说过哥哥军务繁重,彻夜不眠从前是常有的事,走了几步又回身看了一眼,她祈愿哥哥要好好歇息。
仕祥见顾儿走近,笑了隐身帐后拿出两柄长月刀,分一柄递顾儿面前提议的有些不好意思,“顾儿,这是一对鸳月刀,今日我们就练这两把刀如何?”
顾儿大眸垂下稍做观摩刀鞘,恰和她身穿的月牙色单袍和融,点点头却是没感受到浓厚的兴趣,接了手里,和仕祥并肩走去武练场,沉默了良久,小脸上茫然的问出疑惑,“仕祥,你知不知道哥哥为何不让我进他帷帐?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这”,这样的疑问并非两番几次听,可偏偏每次都问住了仕祥,实话说,他也猜不透父王不准顾儿进帷帐是何想法,不光是顾儿,除商讨战事的主帷帐,父王寝歇的帷帐他何尝不是甚少进,掌心焦搓刀柄很为难,思虑片刻,仕祥还是如同往前回答,“我和你一样好奇,不过话说,好像是自从顾儿来了军营后,父王就莫名下禁令,严禁任何人进他帷帐了。”
“哥哥不喜欢我了”,顾儿埋头低语,这样的话让仕祥听了去,不免一激动,“胡说”,愣了愣浅浅一笑说,“军营里有谁人不知,父王宠爱着顾儿,有时连我这个小王爷都好生羡慕。”
到了武练场,两人站在台阶之上双双停了脚步,顾儿转头仰看仕祥,英俊刚毅的脸上暗藏失落,当然,顾儿被安乂王誉为智弱的脑子可不会疑虑的太多,憋了半会,只憋出,“我好想哥哥。”
仕祥负手身后,效仿安乂王一副傲然俯望的神情姿态,俯看台阶之下对练盾牌的将士们,处于变音期的嗓声问,“顾儿不是才昨晚见的父王么?”
想到昨晚,顾儿呲牙甜笑,拂了脑子里疑惑,转握鸳月刀,利刀炫然出鞘,一横到仕祥面前,脱了小脸上稚幼肃然的脆声说,“接招。”
刀锋沿脸边缘直削升空,仕祥已来不及刀出鞘,旋刀柄一顶挡,跃身向武练场,顾儿紧跟飞身跃下,两把鸳月刀碰撞,几式招数不分上下,顾儿落站架栏,立即,刀柄纷被胳膊抵住,刀锋撩过眼间擦滑过,仕祥勾嘴角俊朗一笑,不料,触到近在咫尺的一双大眸,一时看愣住了神。
顾儿嗅出仕祥愣神疑迟,小脸上咯咯笑毫不留情的伸踢小短腿,恢复了脆生生的稚幼声乐说,“吃本女侠一腿。”
安乂王身穿月玄色单袍到武练场时,巧看到仕祥被顾儿踢翻的惨状,顾儿利索的旋刀回鞘,笑捂着肚子,抬眼见安乂王,忙将鸳月刀插入兵器架栏,飞跃下一速跑安乂王面前,仰着小脑袋笑问,“哥哥,仕祥被我打败了,我算不算厉害?”
侥幸之胜,安乂王瞟过甘愿认输的仕祥一眼,看顾儿,俊颜上凌厉抿合着薄唇动了动,转身吩咐,“跟我来。”
“好”,顾儿应声,转回头朝仕祥扮了一个俏皮鬼脸,乖乖跟在安乂王身后走了几步,蹦蹦跳跳追上小手牵住了大手。
眼看一高一矮身影渐行渐远,仕祥不觉也跟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