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漠北的军士们是忧喜参半。喜的是这一次,他们不仅轻而易举地取下了西廊国的又一座主城,而且还俘获了西廊国的几名大将和黑巫女;忧的却是,摄政王病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按照摄政王指示前去接应的士兵们出现在城下时,他们看到的是阳光下全身几乎都被厚厚的霜雪覆盖住的摄政王,还有被他紧紧环绕的双臂抱在怀里的楚飞羽。楚飞羽虽是长发披肩,一身狼狈,但周身却是罩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把还在蔓延的霜雪挡在身外。
令所有人感到吃惊的是,就算是这样,摄政王却依然没有陷入昏迷。虽然风眸已然有些浑浊,但他的眼神却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怀里人的脸庞,好像只要眨眨眼,怀里的人就会消失。而楚飞羽却也并不挣扎,只是任由他用几乎要揉碎身体的力量怀抱着自己,脸上却已流下两条浅浅的泪痕。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赌这一局的,虽是赌赢了,却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他永远都记得,当他恢复女儿身出现在凤朝阳面前将真相和盘托出时,凤朝阳眼里的错愕与疑惑,还有那一抹的惊喜。这一次,他没有褪却,没有放手,即使那些快速凝结的冰霜已经开始冻伤他的经脉,但是凤朝阳却依然紧扣着楚飞羽的双肩,凤眸深邃,里面满溢的竟是如星光一般熟悉的温柔。
“原来你……真好……”
这是凤朝阳那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楚飞羽不确定对于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他该震怒的,他该发火的,可是为什么,他要说那样的话?又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表情会那么温柔?难道那个时候的凤朝阳因为自己的吻再次恢复了本性?可是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要疯了!!
坐在油灯前的楚飞羽有些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拼命地甩了甩头,乱成一团麻线的事情让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而凤朝阳的反应更是让他无法静心思考。他回头看了看被三四条毛毡包裹,躺在五六个火盆中央却依然冰雪缠身的凤朝阳,焦虑的心更急,火凤的托付,朋友的安危,他一项都没有头绪,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右手心蓦地一热,淡淡的红光围绕,是熟悉的温暖。楚飞羽猛地一怔,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既然事情是因冰凰而起,何不直接找她谈?想到这儿,楚飞羽蓦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凤朝阳身旁,将被红光包围着的右手覆在凤朝阳的额间。霎那间,温暖的红色在凤朝阳全身蔓延开去,推开阴沉的冰寒之气,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虽然并未让冰层褪却,但却止住了冰层蔓延的趋势。
“哼!”
就在楚飞羽凝神运功之刻,一个略显低沉的女子声音徒然在他耳边响起,楚飞羽心里微微一动,果然这一招逼得冰凰现身了。同时他感觉到一股极寒之气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开他的灵气,重新夺回了凤朝阳身体的掌控权。
“冰凰,是你么?我有话要跟你说。”楚飞羽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但却用意识尝试呼唤着:“请你不要再这样对朝阳,行吗?如果他死了,你的灵体就没有可依附的灵魂了,对你也没有好处的。”火凤曾经告诉过楚飞羽,如果他灵体依附着的灵魂一旦死亡,那么灵体就会再次进入沉睡,等待下一场百年的轮回。想来,冰凰应该也不例外。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楚飞羽有些精疲力尽就要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冰凰终于开口给了他回应:“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计较着些什么。要我不继续为难他,可以。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飞羽早就知道冰凰会提条件,只要她肯罢手他就算松了一口气了,眼下没有什么能比解除凤朝阳的逼命危机更重要的事情了。
冰凰也并不啰嗦,直接抛出了条件,“第一,离开他的身边,不能再试图阻挠我,让他恢复本性。第二,放弃寻找封印契机。”
楚飞羽扶在凤朝阳额间的右手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一滴汗顺着他光滑的额头落下,滴落在凤朝阳的发间:“你怎么会知道封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