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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恶婴

(可看可不看,自娱自乐)

星期天上午举办的怪物秀。

就在动物园旁边。红米火锅店对面。你将看到三个头的死婴!还有无头的鸡——它已经这样活了五个月!

那个宣传单上是这么写的:侏儒,紫色的猫,无头的鸡。

怪物秀!

哦,想起了。这种东西小时候看到过好几次。三四个人,从闻起来一股机油味的拖拉机上抬出几根黄色的毛竹,一叠叠塑料布,红色白色绿色一条一条的那种。就那么搭起一个小型迷宫一样的东西摆在街角,或者未开工的工地上。有时候,阴沟就从那旁边经过。屎尿的臭味,机油味,还有莫名奇妙的白菜味混合在了一起。童年的那些回忆里还充斥着巨大而老旧的音响里发出的吆喝声,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嘶吼的是什么。他们说话带着外地人的口音,但我到现在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哪里人说话。好像那个“外地”不是中国,甚至不是在地球上。

回忆那展出的内容,我想起了一个个的装满福尔马林的瓶子。里面装着的大多是死婴,两个头的,两个身子的,长着黑色黄色鳞片的,没有头只有一个小小肉瘤顶在脖子上的,有十数只手臂扭曲在一起、每只手上数十只手指扭曲在一起像是肉做成的树的,还有长着——不知道你们看过杀人鱼的照片没有,就是那种牙齿,整整三层三角形的锋利牙齿,那个婴儿还带着一双虹膜极大的眼睛。我很庆幸那个东西没有被生下来,不过,在看完那场展出后,有一个星期那么长,我一直在害怕有一个那样的生物被生了出来,有一天在楼道的黑暗角落伸出它的手爪……

人爱看怪物,人喜欢死了怪物。不知道这与人本身多样性的匮乏有关。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全体人类基因的多样性甚至比不上一个只有五十个个体的猩猩族群。有人推断说,这是由于在冰河时期,人类濒临灭绝导致的。大概那时候一个不足两千人的族群就是人类的全部。再加上可以推断出或者写进历史了的文明早期大量的种族屠杀。

所以,人总是一个样。人总是一个样,我们的确有胖瘦美丑,可大致的来说,我们一个样。以至于多长了一跟手指或者一根尾巴,会让我们无比惊讶。我们的文明我们的社会排斥多样性,可我们自己,我们打心底喜欢怪物。至少,我打心底喜欢怪物。我喜欢惊讶。我喜欢看到三层尖细牙齿的死婴。虽然我从未打算认识他们,让他们做我的朋友。

我决定去看看这场怪物秀。星期天早晨,动物园旁边,火锅店对面。

一个我从没有搞明白的问题是,那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是指,那些举办怪物秀或者马戏团的人。他们通常是中年人,又高又瘦的,留着小胡子,穿着老土过时。我记得,他们通常用一些似乎是用垃圾拼成,有时候还缠着一些红布的话筒,说着一些自以为很煽情的话。

在门口,通常还有一些穿着比基尼的女人一扭一扭的跳着舞,那时候我会仰起头不看她们。直直地走进门去。

但是这些东西在星期天早晨都没有看到。无论是毛竹搭建的迷宫展览区还是一扭一扭的比基尼女郎。

那天,我在八点钟出的门。动物园距离家还算比较远,我不想坐公交,就搭上了一辆出租车。我觉得去看怪物秀是一件挺傻的事情:我没有带着小孩去,也不是顺便去看,而是专程去看。无论如何,专程去看罐子里的死婴绝对不是能和出租车司机讨论的事情,我不想谈论出这种怪异的爱好,但脑子里也没有办法想其它的事情。

我听着那个司机用大概是电台之类的东西和他的同事们聊着天。不知道他是如何听懂那些满是噪音的话的,我这么想着,电台里的声音充满了噪音。

这趟路程花了我二十元钱。在动物园前面下了车,入目的就是动物园的大门了。去动物园的人很少。我看到几家人在门口聊着些什么,一个女人吊在他男朋友旁边从我眼前走了过去。我转头开始寻找那个怪物秀的会场,动物园的旁边,红米火锅店的对面,宣传单上这样写道。

只要找到那种又俗又土的塑料布就行了,那些东西不难找到。然而,结果让我失望。我看到了几家没开张的饭馆,卷帘门上的污垢让人反胃。还有一排树,是法国梧桐,这种树据说并不是梧桐。那些饭馆的名字,恩,在我左边的是星星饭馆,张师傅饭馆,卷帘门最恶心的食为天,张姐快餐——哦,我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牌子,原本应该是红色的牌子,现在被油污染成的紫色,下面则全被熏黑了。“红米火锅”用的是圆乎乎的一种字体。卷帘门似乎是新换的,已经半打开,露出了几个油乎乎的原色桌椅。有几个桌椅被搬了出来,放在外面,一个叠着一个。人行道与马路的交界处流着黑色的发臭的水。

我向对面看去,我没有看到塑料布之类。大概现在也买不到那种东西了吧。只是有一个大概是小院子之类的东西,夹在两边的门市里。水泥门柱上是一个半圆形的铁棍弯成的东西。上面挂着一个小横幅。横幅上写着“怪物秀”,黄色的字,红色的肮脏横幅。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一个杂色瓷砖砌的花坛,里面是一些热带植物,叶子很大的那种。

我来过好几次动物园了,然而却从没有看到过这个地方。不过,动物园旁边新出现的东西并不只这个院子。还有一个卡丁车赛场,以及一个巨大的棚子出售着炒饭盖浇饭之内的快餐。跟这些东西一比,新出现一个三四米宽的院门算不得什么离谱的事情。

现在不算太早,然而这些饭店还没有开门。大概是因为这些饭店还在等着在动物园的游客游玩完毕。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向那个怪物秀的场地。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个横幅上文字的颜色鲜艳的怕人。

“五块的。”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妇女。她的脸上绝对不会让人看出她曾经有过青春,就好像她生下来就是一副中年妇女的模样。

“入场五块嗯!”她不耐烦地说,令人怀念的奇怪口音。

我掏出钱包,拿出了钱。

会场就在花坛的后面。即使走近了,花坛里的植物对我来说依旧不过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叶子很大的东西而已。

没有红白绿色条纹的塑料布,然而确实是有一些老旧的木头桌子散发着一些闻不到的腐烂气味。桌子上摆着的罐子却比记忆中的大了很多。我原来记得是两升汽水瓶大小的小瓶子,和老杂货店装糖果的瓶子一样,然而这次摆出来的东西足足有饮水机的罐子大。是时代进步了吧,我想。

走近之后,我看到了童年时期的恐惧。

那些瓶子放作一排,一个挨着一个。然而,中间那一个和它旁边的瓶子都离有一两厘米宽的距离。好像怕伤着其它瓶子里的东西一样。我看到那些瓶子里面是一些白色的肉。那就是展览死婴的地方。我猜测那些死婴都是从医院旁边偷出来的,那些死去的婴儿,被当做医疗垃圾丢到垃圾堆。这些人则把他们捡回来,浸到福尔马林杯子里。那种杯子依旧很像是老杂货店装糖果的瓶子,不过现在被放大到了饮水机罐子大小。

我走近了去看。是那个婴儿,或者是和过去我害怕的那个婴儿得同一种病而没有被生下来的婴儿。被浸在福尔马林中,和其它瓶子微微隔开。大概是为了突出它吧,它是那么的特殊,三层的鲨鱼一样的牙齿。宽阔而畸形扭曲的下颚,把脸都拉宽了。眼睑长得很薄,即使闭着也能透过它看到里面的大而黑的虹膜。小耳朵,的确不是过去那个,这个死婴长着头发而且身体大很多,撑满了那个有饮水机瓶子大小的容器。

“也许是同一个,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它长大了。”我努力压下这种想法。

举办这个展览的人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不应该把最具冲击力的展品放在最前面。在看过那个恐怖的东西后。无论是三头婴儿的尸体,还是长了三只眼睛的尸体,都不再让人感兴趣。除了有一个死婴倒是有些意思,它只长了一只眼睛,又大又蓝的眼睛。眼睑松垮垮地垂到一边,像是被拉开的窗帘。它长了一颗大头,足足有成年人那么大。那奇异的大头颅顶在只有未出生婴儿大小的身体上,在瓶子里挤成一团。

“欢迎的欢迎的欢迎的欢迎的。”分辨不出的怪异口音。假惺惺地欢迎声中透着早晨的疲惫。

一个中年人,有一只红色的酒糟鼻,衣冠不整的样子。倒是没有携带那种缠着红布的麦克风。不过今天早上只有我一个客人,那东西是用不上的。

“你是,”我寻找着符合他身份的词,但想不出,只能说一个相近的词。“导游?”

“解说员。”他纠正我。

“恩,我看过前面那些展览了。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那是了传统的,不过的那种的东西放的不久的恩。过几年了就得换新了的。”

“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这了是秘密嗯。”他语气平静,是由于睡眠不足?看来那种回忆中奇怪的激情今天是体会不到了。

“我记得宣传单上说有没有头的鸡。”

“对了的,对了。”他忽然来了劲,眼神也变了。“就在喏那边了的后面的空地上嗯,可是不了容易才弄出来的东西。”

奇怪的语法,我想。不像任何一种方言,却透着一股土气。

他朝前走。院子是一片被水泥围墙围起来的区域。像是从一片住宅地里硬生生围出来的,旁边楼房的边角也被围了进来,形成了一个丑陋的隔断。隔断的前面就是放死婴的桌子,而后面大概就是紫色的猫没头的鸡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吧。

“这里了这里了。”

他蹲在了一个矮篱笆前,篱笆围在墙边。一片鸡屎、麦子之类的东西盖满了地面。角落里放着一个水壶,有一个尖尖的口。就像加机油用的那种油壶一样。壶口糊满了黄色的凝固了的饲料。大概是为了喂那只无头的鸡用的,我想。那只鸡窝在另一个角落里。

那只无头的鸡倒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只没头的鸡而已。我过去在资料里读到过这种东西。越是低级的生物,生命越是顽强。他说过是不容易才弄出来的,大概是连续杀了好几只鸡,只有这一只活下来了。

“要喂食的了吗?”他搓着手兴奋地问。

我摇摇头。

“还有什么吗?”我问道。那个死婴一直在我脑子里浮动着,染成黄色的福尔马林,苍白的皮肤,溶液里的渣滓。我几乎分不出神来和他说话,只能任由自己的嘴随便吐出些应答的话。

“这个,到这里来。”

他指着院子旁边连着的一个平房,一个门市,或者车库。水泥挡雨版上满是黑色的油污,就像外面那些饭店门脸上的油污。黑色的,混合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毛发。虽然被影子挡着,但是还是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摆着的是一些笼子。重重叠叠地散乱地放着。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在笼子里转着圈走。

他手伸了伸,像是要准备拉我。我赶紧向他指的地方走了过去。不能被他碰到,我这么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只黑色的猫出现在我的面前。笼子是放在另一个笼子的上面。似乎过去是鸟笼,旁边有一个粉红色的食槽。那只猫用猫的眼睛盯着我,几秒后,似乎失去了兴趣,就转了身子继续顺时针转着圈。

“紫色的猫。”他指了一下笼子。没有继续的介绍,他立马又指向下面的那个笼子。“蛇。它的斑纹看到了没有,中间的了后面的一点嗯,是世界的地图,美洲在尾巴旁边嗯。”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重复了最后一句。

“美洲在尾巴旁边。”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继续往前走去了。笼子前面放着的是一个铺着红布的桌子,上面放的是一个木箱,木箱上面是一个门一类的东西。半开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桌子旁边放着的东西让我感到很熟悉,那种缠有红布的麦克风。拖着的线拖到桌子下面又爬出了房子外。他用马戏团里惯用的那种,放上手,暂停,忽然打开的手法打开了门。我看到了里面的红布,红布包着什么东西,红布的上面是一个女人的头。她似乎已经死去了。

他拉开了红布的结,头的下面是盘成一团的蟒蛇的身体。

“这是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了。”他说。我立马开始想这是怎样的把戏,也许只是塑胶头,也许是光学的把戏。我想,还有可能真是一个头被接到了上面,所以她病得厉害。总是有那种不可能的可能性的。

他拿起了旁边的话筒,打开开关。鼓着嘴吹了吹,忽忽的声音从房间右上角传来。他把话筒放到女人头的旁边。那个女人开始口齿不清地说话。哦,这下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把戏了。这让我开始感到无聊了。我转身准备离开。我甚至开始想,自己不应当到这里,童年的回忆让它是回忆就好。那时的自己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而现在知识和自大已经把这种兴趣掩盖了。即使怪物秀也不能让我回忆起那种感觉。一切都是新奇的感觉。

除了那个死婴,我想。我不知道这个念头是怎么钻进我脑海中的。除了那个长了三层牙齿的死婴。这个怪物秀,你感到无聊,是因为你看过这里的一切了。这只是过去的幻影重新出现了而已。你看过了瓶子里的死婴,你也看过缠着红布的蛇女。而他们现在回到这里,只是为了让你再一次看到那个三层牙齿的死婴而已。你现在对生活厌倦了,然而,你的回忆里有一个三层牙齿的死婴。

三层牙齿的死婴。我边想,边往门口走去。那个人没有出来追我,甚至看我直直地离去,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大概是因为这本来就不是给成年人看的东西吧,三层牙齿的死婴,没有带着几个小孩子,三层牙齿,来到这里是很奇怪的。三层牙齿把东西撕碎,大概这是他之所以感到无聊的原因,只有一个客人,还是什么都看过了而且什么都知道,三层牙齿,的一个“大人”。

在门口的地方。我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三层三角形牙齿,尖利地像杀人鱼,白色的细瘦的皮包骨头的婴儿手,黑色的粗而少的头发如果仔细数一定能数清楚。我看到了挤成一团的腿。眼睛白得像是塑料。耳朵也像塑料。下颚一定畸形了,上颚也是。一定是因为牙齿,手指的关节大概还没有我的手指关节大,但和那细细的手指比起来,就像是机器人一样。福尔马林里的浮动的肉渣。背后的骨节。脊椎。瓶子,大瓶子,为了突出他,一定是……不要……

“你们这里展览的东西卖不卖?”这句话像是被弹簧弹出来的。

那个人搓着手佝偻着身子走了过来。

“你想要那只鸡?那个不便宜。”他说。

“不,那个死婴。”

“哦哦。”土气的莫名的口音。他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我没有讲价就买下来了。

回去的途中,那个年轻的出租车司机一直想要问些什么,但直到我抱着那东西下车,他都没有开口。

我把那个瓶子,死婴,怪物,放在玄关的隔断上。那个隔断只有一米高,刚好能用来放东西。和它在放在一起的是一个空鱼缸,里面养着一些水草。我在水藻爬满缸壁的时候,用冰棒棍刮过,留下了些一条条的东西,这让那个鱼缸看起来很脏。几本书杂乱地散在上面,其中一些已经落满了灰了。还有一个我在河边石滩上找到的光滑地石头。我喜欢那些石头。过去,这里还放着一个蜥蜴标本,后来烂掉了。我把它扔了。

一个人住只有一个好处。没有人对你的生活指指点点,但这同时也是一个人住的坏处。有时候我会希望有谁来告诉我,把沙发上的书整理一下,把家里的家具都擦一下,然后再拖一下地。然后我不情愿地去做了。而一个人住,你就没有这些美好的不情愿了。

我把那些书往两边推了推。后退几步。由于惯性,那个死婴在里面缓慢的转着圈,一些沉淀物也漂了起来。打开隔断上方的灯,水和玻璃被照亮,就像在一个博物馆里。我终于有机会细细的看这个怪物了。

不知道为何,我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东西不可能是死婴。小时候的记忆如果正确的话,那么那个小小的婴儿才是死婴。这个不是,他(对,我看到了他的性别)不是个死婴,他太大了。我根本无法想象任何一个母亲怀着这样大的一个孩子。他简直有一两岁的小孩那么大。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给其他人带来恐惧,然后死去。他们甚至不敢给他举办葬礼,把他的可怕躯体扔到医疗垃圾里。然后被举办怪物秀的人找到……他和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个死婴有什么关系,我是不能知道的了。

我盯着他那双奇怪的眼睛,

“你不知道你是谁,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被生出来。”

我忽然觉得这么做挺傻的,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沙发紧紧贴着隔断,那瓶东西就放在我的头顶。我觉得头的最顶端有些发冷。恐惧莫名奇妙地钻了出来,就像一只黑色的猫。我抚摸了它,我甚至感觉得到那恐惧在伸着懒腰。

沙发挤压着后背和大腿,遥控器的橡胶按钮摩擦着手指,这感觉真好。我能控制着电视。

抹布用久了,会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一种绿色的臭味。但如果擦过东西,家具或者电视之类沾上了这种味道,它闻起来却像是一种清香味。打扫卫生的时候,我是先从那个瓶子开始的,然后是矮桌子一样的隔断,然后是电视柜,然后是餐桌……最后我回到那个隔断前,我盯着瓶子里的小恶魔。眼睛,鼻子被脸上的脂肪挤小了,变形的下颚,三层牙齿微微有些外翻。他的手臂交叉着。

这种满意的感觉。我忽然觉得我可以做这么一件事:既然我如此轻易的就找到了一个“怪东西”,为什么不继续做一个收藏家,怪物的收藏家。我可以再找到更多的这样的东西。医院会去除一切怪异,第六根手指,腐坏发黑的手,肉瘤,或者毁坏的下巴,多出来的内脏。他们没有精力去烧掉它们,他们没有精力去过多的研究他们。那些东西一定被扔到什么地方了,我可以到医院里,找个护工问问,她一定会告诉我的。一段时间后,我甚至可以去找机会认识那些奇怪的人,畸形的人,和他们做朋友,周末邀请他们到我家里来做客,开一个怪物的宴会。

这个计划让我感到无比的兴奋。我等不及在家里多余的那个房间里放一个金属架,百货店用的那种。我一想象到那个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大小的玻璃瓶子,还有散发出来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我倒在沙发上。随手就打开了电视。然后只是漫无目的地调台,心里想这那个展室的样子。

可以用白色的钢架,加上玻璃隔板。也不一定用标本瓶,我可以用各种瓶子,圆形的,用有机玻璃片围成的长方形的,还有那种糖果罐……然后我听到了新闻。

本地的新闻频道本来是以市民生活加上插科打诨为主的一个节目。七大姑八大姨的故事是他们最擅长的东西。然而,今天那个主持人却没有用那种她独有的跳音。因为有人死了,而且死法可怖。

是早晨在大街上发现的。那条街因为正在整修,旁边的店铺都关了门。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了。早晨有人看到了尸体就报了警。然后警察就来了。当记者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屏幕上是一支晃来晃去的话筒,在围观的人群中穿行。

有个穿着花布衬衫的大妈似乎是目击者。

“好吓人哦,脖子就跟被咬下来的一样。颈项上的骨头都能看到,血流了好多啊。”

然后是一个带眼镜的白衬衫,

“我看到就报了警,太嚣张了,在大街上都敢这么做……太残忍了。”

脖子被咬下来。我感到有一滴汗从我的脊背上滑落。即使这样很傻,我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那个瓶子。我现在才注意到,为了防腐,瓶子上有一圈蜡封,坑坑洼洼地盖在瓶盖和瓶子的接口处。仔细看,上面还有指纹。我拿手上去摸了摸,没有被破坏过,牢牢地黏在瓶口处。这时,我的眼睛对上了里面东西的大眼,恐惧从脊背的中心扩散开来,当它到达头顶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胸骨被浸透到了冰水中。

当然不是它,他只是一个死婴。泡在福尔马林里,用蜡封住了。他是个畸形,大概身体还有别的什么缺陷。很早就死去了。我仔细观察他的下颚骨。普通人的下颚骨是一个大约六十度的圆角,但他的下颚骨由于牙齿的挤压,被硬撑到了一百二十多度,中央部位大概已经碎掉了,一些软骨的增生从下巴那里刺了出来。不会是他的,这样的下巴,连咬蔬菜都会费劲,何况是活人的脖子。

不会是的,新闻里播报的只是一些不相关的事情。我得多傻才能相信是我买的标本干了这种事情啊!

几天后,我在擦瓶子的时候,看到瓶底的沉淀里多了些什么东西,是一些白色红色的大块碎片。我从书架上找到一本麦克明彩色人体解剖图谱。书在书架上放了太久了,书的侧面积满了灰。我找到目录,一开始就翻到了第三十七页——颈。对比之后发现那些东西,的确好像是咽喉的碎片,白色和红色相间的看起来像是被撕下来的东西。

我当时疑惑的盯着他那干干净净的三层牙齿。微微翘起的上嘴唇,上面是挤成一团的鼻子。我盯着他的大虹膜眼睛。他的表情好像在说:

“这只能是我干的,这当然是我干的,而且我要让你知道。但你不知道我是如何做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如何,杀人,的。”

我再次的检查了蜡封。没有被撕裂,只有几丝微小的银色细纹。我抚摸着光滑的瓶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了。

在好几个地方翻找。我最后在厨房的橱柜最下面一层找到了放蜡烛的塑料袋子。同时找到了一口缺了口的铝锅。铝锅摸着有些磨手,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我撕开塑料把那些蜡烛倒了进去……刷好新的蜡封后,瓶子好像是顶了一个奇怪的帽子。我满意的想,至少现在我能安心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那个瓶子,不是放在我家里。而是在那个怪物秀的会场里。显眼的放着。那个怪物动了。他把手放在瓶子顶端。顶端的那些蜡就融化了,像是水一样的流了下来凝结在瓶底。被福尔马林泡成蜡黄色的干枯手臂摸上了杯壁。然后我看到手上的肌肉像是被炸弹炸开一样从干枯的树枝样的手里暴起。三层的三角形牙齿窜到了我的眼前,瞄准的是我的脖子。

从噩梦里惊醒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我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很黏,全身都很黏。眼睛大睁着,很疼。

又有人死去了。还是被咬掉脖子致死。新闻上说,是某种动物,牙齿尖利,广大市民请注意出行安全,公安局已派出专员破案。在网上能找到死者的照片。有目击者照在手机里的,然后传到了网上。当然照片很快被删除了,我依旧及时把它存了下来。

可怕的伤口。

肌肉被撕开,血管被硬生生拉了出来歪在一边,白色的大概是脊椎吧。手机照片看不清楚,但还是能看出,这个伤口,不只巨大而且不规则。我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大概这么宽吧。我想,然后我走到玄关的隔断处,对照着我的恶魔。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形状。我有一种想把它的嘴撬开看看里面有没有“食物残渣”的迹象。不可能,这只是你的妄想,你难道没注意到最明显的反证吗。那个完好无损的蜡封,它根本不可能跑出去。他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出瓶子外。一具死去的囚禁的腐烂的尸体,不可能是罪犯。

然而这种想法并没有使我更加的安心。我感觉自己像个在父母面前说了谎的小孩。然而,我不想像个傻蛋一样认为那个死婴杀了这两个人,即使我真的这么认为。

恐慌从第三个人的死亡开始。邻居们开始谈论,新闻报道全是关于莫名的致命危险。晚上不要出门,如果有要事,请携多人出行,杀人者可能是动物,或者人。新闻上说。新闻上当然不会有具体的报道。只是采访采访采访,我厌倦了,关上了电视。反正我晚上也没有工作,我不必担心这些“莫名的”危险。

在公司里,同事也开始讨论了。主要是女人们,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她们一边说着“哎呀”一边把身体向后仰。

我的工作十分无聊,撰写文案,撰写文案,以及撰写文案,所以有人趴着办公桌隔板大声的打断我的工作时,我感到非常的开心。

“连续杀人案,你看新闻了?”

“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没有抬头,继续“撰写”。

“我前天晚上看到了。”

“看到?”我抬头,同事,谁,我忘了他的名字。不过我记得他总是穿着蓝色衬衫,从未换过的斜条纹领带。他是一向喜欢传播谣言的那种人。

他把手从隔板上抬起来,做了一个老电影里吸血鬼的姿势。

“好吓人,我都看呆了。那东西长得跟个小孩一样,绝对是个大嘴巴的猴子。”

“等等,你在哪里看到的。”

“我就住在死人那地方,我们那栋楼就向着街。我听到有人吼,我就醒了……”

“哦,知道了。”我埋头继续工作,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烦闷的感觉,我不想知道更多。

“我跟你说。那东西就站在路灯底下,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太可怕了。”

“知道了。”我略微加大了声音让他听懂了我的意思。

“我真看到了,怎么都不相信我。”

“哪有大猴子?”我不知道他听出我声音的颤抖了没有。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查看那个瓶子。我加的蜡封,厚厚的盖在上面。手指的污垢把它变成了紫黑色。他没有出来过。这是一定的。但我依旧查看了杯子的底部。

又有了新东西。一片粉红色的骨头加入了沉淀物的大家族。不,我不能肯定那是不是骨头,它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也许是早就存在在这个杯子里的东西。一片硬化了的皮肤,从死婴上剥落了下来。(那它不会是粉红色的)就是这样,它不是什么受害者的遗体残留物,不是什么清理牙齿后留下来的(那不是粉红色的)不是我的收藏物的被害人(新鲜骨头是粉红色的),住口!我在心里大喊。然后冲进书房,在电脑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照相机,对着瓶子照了好几张照片。

如果真的有什么“新东西”出现的话。我可以对照照片。(哦,你的意思是等着下一个人被杀?)我努力不去这么想。

我想试着调查一下。我打开电脑,上网查找资料。这种凶杀案的资料网上应该很少,然而因为它是如此的不同寻常。就在当地的论坛里,各种资料都发了出来。我怀疑有些警察把内部资料也贴在了网上,要得到它们只需要比删帖的人动作快点就可以了。

第一个死去的人是女性,第二个是男性,第三个是男性。名字不详,年龄只能由穿着判断,三四十岁吧,也许二十多。也许只是会在晚上出行的年龄。然后他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走出了门。路上等着的是个矮个子杀手,大大的嘴,昏黄的街灯下眼睛中巨大的虹膜“啪嗒啪嗒”地开合着。三层的三角形牙齿。不对,也许只是狼之类的东西。我强忍着恶心对比着那几张照片。那伤口怎么看也是被什么东西咬下的,咬在同一个地方。人身上也没有挣扎的痕迹。所以说是,跳起来之后,他们的眼前充满的是大张开的口里面露出的碎石机一样的三层牙齿。不对,不是这样。除非,我看着照片努力地想,除非,然后我想起了什么。

我小时候,也看过和我现在的收藏物类似的一个死婴。当然,和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不是同一个人。那么,也许这种长出三层牙齿的病症,不只是。接下来的想象让我心里发毛,那种面包放久了长出来的绿色的毛。一种遗传病,或者是孕妇受到了什么东西的传染。我的思绪不自觉的想起了过去在生物竞赛书里看到的一种东西,出生时候它们会撕碎母亲的肚子。也许,是某种返祖现象,我们的祖先在对抗可怕的自然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模样。然后这种生物的基因隐藏在人类的基因池里,在运气极差的情况下,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开始长出三层尖细的牙齿,那么多那么密,把下巴都挤压畸形了……

我使劲摇头把这些东西甩出我的大脑,注意力集中到了案发地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发觉,三个案发地点离我家都那么近。我如果要到那些地方办事,甚至不会想到骑自行车。一切的东西都指向我的藏品(是吗?),而我的藏品用一圈结实的蜡封证明了他的清白。我愿意相信他的清白。即使我照了那些照片,我只是要确证他的清白。我没有多想,也不继续查找相关信息了。那种不切实际的怀疑不过是工作过于辛苦引起的精神衰弱而已。

三天后,住我家楼下的人被杀死在了家里。报警的是他老婆。早晨她走出卧室门,看到她的丈夫穿着睡衣扑倒在鲜血中。头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向前看着,因为他的颈椎以前的组织都被撕掉的缘故。我听到尖叫声就冲下了楼。一群人围在那家人的门前。越过人群的一堆后脑勺,我看到了还在流动着的血。

血遇到桌子底就渗了进去,然后从另一端流了出来。我被吓坏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但是它鼓出的已经不是血液而是纯净的恐惧。扒开人群,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呆呆地朝前走。然后我看到了卧在血中的人。睡衣被血液染成红色,黏糊糊披在身上。

血是朝前喷出的,就像被高压水枪喷出的油漆。冲到墙壁之后,在地板上画了个锯齿边缘的梯形。他在倒地前还没有死,手的姿势证明了他还在不自觉的保护必死的身体不受到伤害。

我忽然感觉到了不可抑制的恶心在胸中晃荡着,不只是因为血液,更多的是因为没有来由的罪恶感。

我受够了。这几个字在我脑海中有上百米高。

我受够了。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上了楼。

我看着那个瓶子,瓶子里的怪物脸上有着难以辨认的邪恶微笑。瓶顶端的蜡封依旧完好无损。然而瓶子底部的沉淀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那块尸体上消失了的喉咙上的肉,动脉,喉管,肌肉,白色的脂肪和皮肤。

我害怕地发着颤。我害怕它忽然掀起那瓶盖,然后我的喉咙肉也被三层的三角形的三层的三角形的牙齿三角形的牙齿撕裂,撕开,夺走。

恐惧扭曲了我的视觉,眼睛里那块残骸和那三层三角形的牙齿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占据了整个视域。尖利的耳鸣出现了,刺激着我已经悬于一线的脆弱神经。

我想,当时我本是想将那个邪恶的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的。然而被恐惧扭曲的神经仅仅让我奇怪的往前扭曲了几步,用手肘将那瓶子往前撸了下去。

似乎在我触碰的时候,那厚厚地玻璃就碎了,变成了一堆花生大小的玻璃渣——除了被蜡封住的部分。

那东西,那东西在沙发上弹了一下。然后滚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叠报纸落地一样的声音。嘴啃着地面,双手依然僵硬地交叉着,就好像我刚才看到的那句尸体。

我非常肯定我当时笑了。

然后我害怕了,就用脚去踩那尸体。踩着就像卷起来的报纸,压缩着,嘴里吐出粘稠的液体。福尔马林刺激着我的鼻子。我有节奏的踩着这具死婴的尸体。背,手臂,头,把牙齿碾碎。然后它就没有办法来咬我了。

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握住肩膀。用力,却没有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我当时的力气一定很大。居然把它撕裂了。

然后,我看到了一节比小指细一点的铁丝,支撑着本应该由骨头支撑的头。

心里的火好像被冰水或者干冰浇灭了,嘴里也有些凉丝丝腥臭东西的刺激着牙齿。这是什么?我看到了废弃的橡胶,一团团蜡,外面粘着某种半透明白色纸张,做得跟福尔马林泡久了的皮肤一样。里面是一根铁丝,已经锈掉了。

我翻过头,看见牙齿全部掉了。胶水的印记留了下来。眼睛也碎掉了,过大的虹膜,是因为那是成年人用的假眼,没准还是不合格品。

如此粗糙的玩具,我居然观察了这么久,观察的那么仔细都没有发觉。我发誓我的记忆里,那个东西的皮肤是真正的皮肤,有着细腻的毛孔。那牙齿是真真切切长在牙床上的。

过了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

那个人把我骗了,他的一切展品都是假的。

我忽然感觉到是那么的累。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留下了那一摊子废弃物在地板上。我回了房间,倒到了床上。就睡着了。大概没有做梦,后来警察敲了门,说是作为目击者要做点笔录。我就跟着他们去了。从派出所回到家,我把那些东西收拾了。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我的邻居是最后一个受害者,之后再也没有人死去。但那明显不是我的功劳。我消灭的不过是个做工低劣的玩具。然而,警察依旧没有找出是谁或者是什么作的案。我也没有机会弄清楚在瓶子里的沉淀物是不是人身上的东西了。也许,整个事情不过是我的妄想而已。我常常还是能梦到,我的邻居,那个老好人,被一个猴子一样的矮矮的幼儿,用三层三角形的牙齿撕去了喉咙。

但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我是不能知道的了,就像我不知道那些瓶子里的红白色的肉是从哪里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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