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见一招未成,身子一晃,好似再也支撑不住,跌落在地,脸色萎靡。匡正见老者脸色极差,急忙从怀中掏出常备止血之药,替老者敷上。
老者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孑然长叹道:“可惜,又让那逆徒逃了。”说罢,老者突然双耳凝神细听,一拍匡正肩膀悄悄说道:“《墨子御鸢法》定要好好保管,勿要让第三人知道,此书乃祖师爷千年前所著,内藏机关奇术,力学妙门,与雕老道的《鲁班书》互为掣肘,一攻一守。昔者楚国伐宋,墨子使楚,见公输盘,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想来还是祖师爷更胜一筹,公输般所造器械,有伤天和,是以天降奇咒,凡习此书者必“鳏”“寡”“孤”“独”“残”,你若有缘得到此书,只可修习那御鹊术,其它法门概不可学。嘿嘿,想那雕老儿至今仍是孤独终老,而我尚有一女,相比之下仍是胜过那雕老儿几分。说罢,老者飘然离去,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匡正出神之际,远处的呼声渐近,原来是郭威与盛唐武林十八家诸人沿着痕迹寻了过来。赵弘殷,赵弘毅兄弟二人与其余四家之人难得一聚,众人是夜喝的伶仃大醉,待夜色渐深之时,众人方才散去。兄弟二人借着醉意,这才发现赵匡胤兄弟二人不在房中,不由冷汗直冒,酒意全无,当即便伙同其余四家之人寻了过来。找寻途中众人偶遇郭威等人,便索性一同寻了过来。
匡正见有人寻来,远远便喊了开来。众人听到声响,纷纷循声而来,待看到柴荣,赵匡胤兄弟二人尽皆倒在地上,不由纷纷脸色大变,郭威此刻更是忍耐不住,上前喝问到:“我家荣儿为何这般模样?”匡正见众人情急,当即便把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只是把《墨子御鸢法》隐了过去,不曾提及。
众人听后,皆纷纷骂了开来,王奇更是大吼一声道:“钱云通还真是个王八蛋,居然投靠契丹人,着实可恨。”
孙然一听,不觉眉头一皱道:“小兄弟,你说救你们的是一个枯瘦老头,是钱云通的师傅?”
匡正点了点头道:“若非有他,我们几个早已被契丹人擒了过去。”
孙然见匡正点头承认,冷冷的哼了一声道:“钱云通的鹰爪功威震武林,若是他师傅的话,那老头必是魔教的四兽八禽之一的鹰王司徒行,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便有什么样的徒弟,当真上行下效。”
匡正见其骂那老者,脸色不满道:“鹰王他老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他徒弟固然可恶,但心中最痛的莫过于他,徒弟做下的错事总不能都怪罪到师傅头上。”
孙然见匡正为鹰王辩护,不禁脸色一变,刚想发作,突然何天成淡淡说道:“柴将军与赵家这位小子都是中了密宗的般若掌,所幸下手之人旨在擒拿二人,是以二人伤势并不重。”说罢,内力运于双掌,何天成在二人背后推拿一通,只见二人脸色好转过来,一口淤血喷出,何天成再喂二人吃下丹丸,二人方才幽幽醒转过来。
匡正见柴荣和赵匡胤醒转过来,顿时脸露喜色,跑过来一把抱住二人道:“两位哥哥,你们总算醒了过来。”
柴荣见是匡正,脸色一喜,拍了拍匡正和赵匡胤的肩膀,脸上流露出一股自信霸然之气,仰天一笑道:“幸好老天爷不收留我们,此乃命中注定,方才我柴某人说过,若是死去,来世咱们便做兄弟,今日侥幸不死,当着诸位长辈面,我们三人对天发誓,便结拜为兄弟如何?”
赵匡胤闻言,心神一怔,脸色大变道:“我等草民,如何敢与将军平起平坐,结为异姓兄弟。”说罢,脸色严峻,立于柴荣身侧,似要分出尊卑之别。
柴荣见状,挽起赵匡胤的左手,又拉起匡正右手,脸色肃然道:“大丈夫处世处,当交四海英雄。我柴某人安然以军职自居。”说罢,柴荣忽然跪在地上,全然不顾他人之色,磕首长缉道:“我柴荣对天发誓,今日当效法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愿与诸位兄弟同生共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说罢柴荣便行起三跪九磕之礼。
赵匡胤只看的心神激荡不已,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豪侠之气,凤目圆睁,爽然道:“柴大哥一身豪侠正气,赵某人心中尚有一疑问,请哥哥解答。”
柴荣微微一笑道:“赵兄弟但说无妨。”
赵匡胤回首望了望身后众位长辈,长叹一声道:“何谓英雄?”
此问一出,赵,王,宋,孙,李等人皆身形一颤,脸色严峻,双目紧盯着柴荣。
柴荣略一思索,沉吟一声道:“《正字通》曾言才能过人曰英;《淮南子泰族》则言智过万人者谓之英;《礼记辨名记》则言德过千人者曰英;我认为英雄者需才智过人,勇武兼备,身披德行,方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方能扫除天下,平定乱世。”说罢,回首朝赵匡胤俨然一笑,笑意中似有千钧重担,又如沐春风。
王奇当即忍不住惊讶一声道:“啊!真乃大丈夫,试问天下与父兄孰轻孰重?”
柴荣点了点头道:“孔圣人有云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然家事国事,孰轻孰重,相信各位自有定论。若父兄有悖大义,当效法卫之石碏,实大义灭亲之举。当今天下,四分五裂,百姓苦不堪言,若为大义而舍小义,柴荣定当效法太宗皇帝,摒除一切障碍,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话音刚落,赵,王,宋,孙,李等人皆陷入沉思,默然不语。
赵匡胤听的热血翻腾,心中久久难于平复,感受着这笑容背后沉甸甸的力量,赵匡胤心有触动,突然转身向身后众位长辈磕首道:“众位叔伯,自唐昭宗后,盛唐武林十八家便四分五裂,如今更是各为其主,难复昔日之盛景。匡胤至今仍记得玄武门之变后,高祖皇帝曾以英雄二字质问太宗,接着又以仁义道德诘问太宗,太宗皇帝其昔日所言与柴大哥并无不同。匡胤今日斗胆请众位叔伯见证,从今往后,我赵匡胤愿与柴荣,匡正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违此誓,必死于明烛之光,刀斧之下。”说罢,只听得“啪啦”一声,平地里忽然响起一阵旱天雷,让众人尽皆悚动,柴荣,赵匡胤和匡正三人更是惊的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