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此刻安静下来的欧阳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她那样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与季铭的关系,生怕他从她的生命里消失。我佩服她对爱的执着,但同时也嗟叹她的不勇敢。
爱情,本来就不应该前怕狼后怕虎。这是我十九岁的时候,她教我的。只是她自己,一直做不到。
当我们心满意足地吃完饭,欧阳丹招手叫服务生准备买单时,年轻有礼的服务生低声说:“小姐,那边的先生已经买好单了。”说着伸手指向我们斜对面的一桌。
我顺着服务生的手,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两个人。
虽然视线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费子辰。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位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女孩。
欧阳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转过脸问:“反正那人我不认识。你们老实交代,是谁的追求者?”
春晓不作声,只是朝我努了努嘴,示意跟她无关。
“你觉得我有那么大魅力吗?”我急于撇清关系。
欧阳丹看了看费子辰,又看了看我,认真地点点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去会会这位。”说罢起身朝费子辰的方向走去,我拦都拦不住她。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只想偷偷溜走,远离这是非之地。但我又怕欧阳丹追杀我,所以只能乖乖地坐在原位,头皮直发麻。
眼睛不住地一直往那边瞟,然后看到与费子辰对坐的女孩,突然笑了起来,咯咯的声音甚是清脆,听得我心里一紧。虽然我看不见她的容貌,视野内也仅仅是她一个优雅的背影,但我心里清楚,她肯定不是一般的女子。
也是,他的身边,怎会缺少优秀的女孩呢?想到那日自以为的他的真诚,现在想来倒觉有点荒唐。或许别人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就如当日医院那一幕一样,我却可笑地当了真。
想到这些,顿感讥讽得很。果然很多时候,我们会被自作多情蒙蔽了双眼。
欧阳丹回来后,饶有深意地问:“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支绩优股?”
“你跟人家才聊几句,就下这样的结论?”我反问道。
“不管怎样,费先生说了,他是在追求你。”欧阳丹一句话差点没把我从椅子上吓得掉下来。
我不以为意:“他追我?你别开玩笑了!他对面这不正坐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吗,他还需要追女孩?”
“哟,我好像闻到了醋味……”春晓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
“有你们这样挤对朋友的吗!”我气得想伸手拧她们的嘴。
她们却似知道我的心思一样,一下子躲得老远。我气急败坏地站在原地,拎起包准备离开。
欧阳丹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讨好般地说:“走,我们去逛街……”
我的眼光忍不住瞥向费子辰的方向。只见他们两人吃完饭后手挽手迈出了餐厅大门。那种亲密度,绝非初识几日的样子。
是啊,他身边从来就不缺貌美的女子。红颜知己也罢,昔日情人也罢,哪一个,都应该优秀得让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丑小鸭。
我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但此时此刻,我瞧着费子辰高大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口时,心里陡然一落,有个声音不停地敲打着心口:梁初夏,你自作多情了。
只是那天自作多情的不只我一个。当我们正欢天喜地在商场血拼时,欧阳丹接到季铭的电话,然后她就愣了。
我看着站在试衣间门口一动不动的欧阳丹,她身上正穿着IT新款的小礼服裙,应景的圣诞红煞是耀眼。
我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手:“没事吧?”
欧阳丹只是沉默。
隔了足足五分钟,她才缓过神来,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甚至还转了个圈,朝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初夏,这个裙子怎么样?”
专卖店明亮的灯光打在她火红的裙子上,我的鼻子陡然一酸,有点说不出话来。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肯定是季铭又有了新欢,邀她庆祝呢。
我转过脸,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比起我感情的不如意,欧阳丹的痴情更令我难过。至少,我与周嘉承曾经共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而她,连季铭一个温暖的拥抱都不曾拥有过。
在这场无尽的暗恋里,欧阳丹扮演着那个最让人心疼的、不求一丝一毫回报的付出者。
“啊,你们谁来帮我把拉链拉上?我够不着。”春晓在试衣间里大叫着,打断了这一刻的伤感。
我小跑至她所在的隔间,一边帮她弄衣服一边在她耳边小声叮嘱:“一会儿别提季铭,那就是一浑蛋。”
春晓用一种“我早就知道会如此”的神情望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
我们出了试衣间,见欧阳丹依然穿着那件红色小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