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嗅到烟草的味道，裴星河猛地抬头，嘴巴快于脑袋，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少抽点儿烟，半夜咳嗽不好受就爱惜身体。”
话虽说得略粗鲁，但关怀是急切显然的。
“我不指望能长命百岁。”裴义方不冷不热地道。
裴星河嘴巴微张，不知是尴尬还是怎的，他用力地眨眨眼，接着开口，“我也不指望你能长命百岁，只希望你能死在我妈之后，叫她少操点儿心。”
裴义方这时方斜睨小儿子一眼，合上了手里的报纸，“你妈对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今天被旺旺的事儿吓着了，说所幸有你和大哥在，还说我和她都是没什么用的人。”
“旺旺的事不要再提，尤其是在你妈面前。”
“爸……”
裴星河艰涩地喊了一声，裴义方正要去端茶杯的手僵住，半分钟后问，“什么事？”
“谢谢。”裴星河郑重道谢，虽然今天的事情由大哥裴植处理，但想必了结此事的人还是父亲。
“咱们裴家的人，个个都要好好的。旺旺算最小的一辈儿，更不能出事。这段时间就让她在家里呆着，免得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心里头不高兴。”
“好。”
“再从安家的医院借调个医生到家里头，好好地给她调理身体。”
“这倒没必要吧，她只是受了惊吓。”
“心脏手术是小事？不调理好身体到时出了问题你负责？”
裴义方的话令裴星河遽然愣住，旺达心脏手术的事只有他和安野知晓！
“要找心脏，光靠蒋家一家的力气怎么行？不晓得要找到猴年马月！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了。”
“她是我女儿，任何人都可以不为她操心，唯独我不可以！”
“那么，你要怎么为她操心？威胁蒋振东？蒋家到底不是由一个毛头小子说了算！”
裴义方话不留情，裴星河反驳不得，除去蒋家，裴星河也在找其它渠道，但想必任何一个渠道都没有裴家这条路宽广。
“我不在乎最后能不能救得了她，我在乎的是我为救她所做的努力中，没有无辜者的牺牲。”
“牺牲别人，还是牺牲旺旺，你倒是选选看。”裴义方给了小儿子选择的权利，却是用笃定的语气。
“我没有牺牲别人的权利，你也没有。”
裴星河一语双关，牵扯到了旧事，裴义方不再回应，兀自低头，重新翻开了报纸。裴星河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顿住脚步再次道了谢，“今天还是谢谢你。”
小儿子的身影消失，裴义方这才摘下了老花镜，望着书房的门久久发呆，末了，略弯腰打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颗水果硬糖，剥开了放进嘴里含着。
临近晚上十点，旺达精神不济，裴星河要带她走，她不吭声地坐着，动也不动。裴星河伸手去牵旺达，她躲避了一下，将身子背向裴星河。
“回家睡觉，明早带你去看贺知玉。”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打动旺达，她手指绞在一起，心里头不如意不顺心不高兴，最后还是起身率先往外走，裴星河跟在她后面，和母亲等人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