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九捂着耳朵，痛苦之情现于脸上。
“别逼我，我要这个孩子，我一定要……”
方以恒揽着她，让她贴在自己的身上，拍打着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由最初的轻声啜泣到最后的失声痛苦，湿了她的发丝，湿了他的衣服，湿了床下的被单，也湿透了他的心……
他多想告诉她，他也爱这个孩子，可是，他更爱的，更想珍惜的，是她。
可是他不敢，生平第一次，退缩了。
他怕，只要一开口，绷紧的神经也会跟着断。
门外，井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几次，要不是战海陵拦着，她多想闯进去，告诉她，不要害怕，她在，一直都在。
听到她的哭声，她的心也不好受，生生隐忍着。
她还没结婚生子，不能体会一个女人结婚后的心。
可是，他却能体谅方以恒的用心良苦，毕竟，这太危险了。
而后，井颜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战海陵拖下楼，东方坐在大厅里，手指在电脑前忙碌着。
井颜一看他就气，庸医。
还说什么世界上最厉害的鬼手医生，要是这一次，他保不住九儿的孩子，他也可以去死了。还留在世上干嘛。鬼手鬼手，瘸手差不多。
接下来的几天，萧九九总是沉默的坐在床上，除非必要的回答。
黑眼圈显得浓重，脸色也苍白得很，虽然方以恒这几天总是亲自照顾她，对吃这一方面，更是体贴入微。可是，心情不好的人，脸色终究是惨白。
井颜心疼得要命，可是也怪不了任何人，有多少次，她都想说服方以恒，让他松口。
“九儿，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回应她的，仍是沉默。萧九九失神，如木偶一般，面无表情，并不表态。
收拾碗筷的方以恒回头，看着木然的她，心一阵阵抽搐。
“老婆，不然，我们出去旅游吧。你不是最喜欢旅游的吗？”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嘴角微微牵动着。
萧九九怔愣，看着他满脸憔悴，胡须透过皮肤层，冒出来。
随即挣脱开他的手，别过头去，看着外面的风景，继续沉默。
似乎打定主意，他要是不答应留下孩子，她便跟他死磕到底。
方以恒的手在颤抖，指尖疼得发麻，声音哽咽在喉咙中，卡着，不上不下。
身体慢慢的僵硬，井颜隐隐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笼罩着一股悲伤。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就因为一个争执，一个不定时炸弹，而闹得这么僵。
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暗自摇头，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是要自己解决的好。
起身，拿起收拾好的餐具，轻步往楼下走去。
三个人的空气，顿时剩下他们两，有些压抑，有些沉闷。
“老婆。孩子会有的，先把身体养好，好吗？”近乎乞求，他何尝不心疼。
萧九九冷了眼眸，也冷了脸色，“想劝我放弃孩子的，你就给我出去。”
“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固执。”
“我固执，对，我就是这么固执，你要是后悔了，我们、我们离婚。”他居然说她固执，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啊，他居然这么说她。
想着想着，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响，眼圈里的泪水，一点一滴，拼命的往下砸……
方以恒气红了双眼，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的帮她擦拭着眼泪，眼里的担心的愧疚，悲伤与愤怒，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随即，扯入他带着暖意却僵硬的怀抱，萧九九有点喘不过气，哀哀戚戚的哼起来，“不要说离婚，很伤人，知道吗？”低沉沙哑的声音含着一抹痛苦。
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身旁，她也不想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如果可以，她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他，可是，只要一碰触到孩子的问题，她就忍不住尖锐。
“把孩子留着好不好，我答应你，如果到最后真的是不行，留不住了，我们再打掉，好不好？”说到最后，难掩悲伤，带着浓重的哭腔。
方以恒松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萧九九也不躲避，目光相撞，一时之间，闪过太多的情绪。
“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方以恒不放弃，继续劝说着。
萧九九固执的摇头，语气中带着坚定，“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可以的。老公，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让我们一起努力，把他留下好吗？哪怕，到最后，天不遂人愿，我们也尽力了，也算对得起这个孩子了。”
方以恒微微皱眉，萧九九以为他要拒绝，连忙握住他的手，眼神凄凄，“老公……”情意绵绵的一声，他的心也跟着软了。
方以恒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了，“好，不过你答应我，一旦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就立刻拿掉。”
心有戚戚，也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
如若不是逼不得已，见不得她这样伤害自己，说什么他也不肯拿她的性命做赌注。
萧九九松了口气，继而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像个孩子。
方以恒抱紧她，生怕她等下不小心掉下去。
唇角微扬，已经好几天没见她这么开心过了。
萧九九让他把头靠在肚子上，“怎么样，宝宝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方以恒笑笑，手抚在她仍旧平坦白皙的小肚子上，“有，他跟我说，妈咪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要我好好对你，不然，等他出来，他不会放过我的。”
萧九九傲娇了，手轻拧着他的耳朵，“听到没有，我以后可是有靠山的人，我儿子都说了会站在我这边的。”
“我希望是女儿，小公主，像你，明眸皓齿，偶尔撒娇，偶尔无理取闹，多好。”方以恒的心情，丢去沉重，显得特别好，也有心情跟她开起玩笑。
萧九九笑而不答，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只要是他跟她的孩子，无论怎么样，她都爱。
楼下，许涵夫妇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地上，匆匆忙忙的跑上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