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语不想怀疑南宫陌,但是她对南宫陌没有任何安全感。初语只要听到南宫陌倾心他人,理智就会失控,丧失思考的能力。初语必须得到答案,既然在南宫陌身上问不出来,只能拿南宫陌身边的人动手。
沈悦君坐在房间里沉默着,他的脑海里回放着元媛到将军府的点点滴滴。那个黑衣人从一开始陷害元媛,到后来帮着她找到厨娘的秘密,这中间的转变到底是哪里?元媛从什么时候开始为肃王所用?沈悦君整理着思绪,所有的疑点凝聚到药卢,那个执掌药卢的少女,说起来,沈悦君从未深究过她的身份。
“桃儿姑娘,将军有请。”
桃儿走进沈悦君的书房,古朴的架子上没有稀世珍宝,有的只是书籍,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书香,跟沈悦君那种驰骋沙场的气质有点儿不搭,但是不穿盔甲的沈悦君又跟这个屋子很搭,桃儿抬起眼看了看沈悦君的背影,感觉到心跳加速,连忙低下头去。
“桃儿姑娘,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沈悦君问的从容。
桃儿扪心自问,自己一直都是按照公子的要求行事,应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如果沈悦君找她,可能就是因为东方先生的病情加重需要找药材?
“东方先生需要什么药?”桃儿猜测。
“桃儿,跟元媛姑娘可认识?”沈悦君没有用紫嫣的名字,而是用了元媛的本名。
“东暖阁的?”桃儿就是再谨慎,也大意了一分,忽略了元媛假扮紫嫣的事儿。
沈悦君唇角微微含笑,这样一来,他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桃儿看到沈悦君挑了唇角,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顿时愣在了原地,她的武功了得,转脑子这事儿,可不擅长。
“你跟她,早就熟识了?”沈悦君并没有生气,语气反而温和着,越是这样,让桃儿越发不安起来。
“你在药房多久了?”沈悦君问。
桃儿心一横:“药房是你家的,你问我去了多久?将军,你想说什么,开门见山。桃儿不聪明,理解不了您的拐弯抹角。”
“好。你是初语的人,还是肃王的人?”沈悦君也懒得拐弯抹角。
“肃王,怎么了?”
“肃王把你安插在将军府,目的何在?”
“算计你。”桃儿直言不讳。
沈悦君冷笑:“算计我?看来你家公子本事不怎么样,我还是好好的。”
桃儿不乐意了:“不见得吧!我可看出将军一身的伤,被一个情字,伤的体无完肤才对。”
沈悦君被桃儿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戳痛了三分。
“哦,姑娘的意思,我已经中了你家公子的陷阱?”
桃儿暗暗骂自己蠢的不轻,她真心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可不是吗?将军倾心初语郡主,这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可惜,初语郡主只爱我家公子,你只有当替身的份儿。”桃儿不甘示弱。
沈悦君松了一口气。原本就是很怀疑初语对自己的真心,这下子得到证据,不心痛,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又如何?”
“这就说明你跟我家公子根本没得比。”桃儿说。
“哦?说来听听。”
桃儿说:“我家公子爱的是心底纯善的姑娘,你爱上的是个心理阴暗的蛇蝎美人。男人的品位,就体现在他爱的姑娘。将军你贪恋女子貌美,身材火辣,必定输给我家公子。”
沈悦君不怒反笑,没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
“你家公子喜欢的纯善女子,是谁?”
桃儿捂了自己嘴巴,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轻轻打了好几下,怒视沈悦君不说话了。
“将军,有意思吗?你抓着我这个细作,不聊国家大事,那么关心我家公子倾心谁?”
“肃王的细作,任凭天下酷刑加身,也不会背叛。我何必浪费时间,不如八卦你家公子来得有趣。”沈悦君说。
桃儿是个单纯的人,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沈悦君方寸大乱。
“不告诉你。”
“你说这句话就是知道了?”沈悦君呵呵笑了起来“我问不出来,相信初语郡主很有兴趣。我可以跟她一起猜一猜。”
桃儿拍了桌子:“不可以!”
沈悦君起身逼近桃儿的眼睛:“这么说,这个人我认识。还挺熟?”
桃儿推开沈悦君眼睛闪烁:“她对将军有恩。将军若是念点点旧情,不要让郡主知道。”
这个答案再明白不过了,很显然这个人就是元媛。
“我这个人最恨细作,我将此人碎尸万段,既可以讨好郡主,又可以挫败肃王,何乐而不为?”
桃儿:“她喜欢的人是你。”
沈悦君的心重重的颤抖了一下,元媛爱他,他的感觉没错。
“你再说一遍。”
“元媛喜欢你。”
沈悦君笑了,眼睛微微闪烁光芒。桃儿以为自己看错了,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沈悦君竟然眼睛泛红了?
“将军若是护得元媛姑娘周全,我家公子会感激你的。”桃儿说。
“如何感激?”沈悦君问“为了一个女人,帮我打开关口,让我大宋铁骑入侵辽国?可能吗?”
桃儿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沈悦君的眼睛不说话了。
桃儿的眼睛微微含泪:“元媛姑娘真是瞎了眼,以为你是个向往和平的正人君子。我险些中了她的邪,信了袒护你的鬼话。现在看来,你的手段,卑劣的很。一边斡旋初语郡主,一边以我家公子心上人做要挟让辽军退让城池,最可怕的是,这个被你利用的女子,却是心心念念爱你的人。你何其残忍?”
沈悦君:“两军交战,只论方法,只论成败。”
桃儿冷笑:“理直气壮,在下佩服。”
沈悦君:“沈浪,请桃儿姑娘去牢房。”
桃儿甩开沈浪:“你这出卖挚爱的脏手,不配碰我。天下男人皆薄幸,真是至理名言。”
沈浪的心再次戳痛了,没有还口。
元媛被人蒙了眼睛,送到桃儿所在的牢房。
桃儿解开元媛被蒙着眼睛的白绫:“沈悦君就是一个负心薄幸之人,你喜欢他负了公子对你的一番好意,可是值得?”
“不值得。”元媛看了看四周回答。
桃儿拉过元媛的手臂:“我家公子哪里不好?你为什么把真心给了那个混蛋?”
“我眼瞎。”元媛心不在焉的回答。
桃儿挡在元媛面前:“你可后悔了?”
“后悔什么?”
“错过我家公子?”桃儿说。
元媛摇摇头:“不后悔!我的目标不是男人,而是离开这里。桃儿,男人是靠不住的。不论是沈悦君还是你家公子,在大义面前,在恩怨面前,儿女情长都是不值一提的。可是,命是我自己的,我没理由为了别人的英雄梦去死。所以,我要逃走,好好活下去。”
桃儿甩开元媛的手:“你不要我家公子?”
“不要,不犯法吧?”
桃儿摇摇头:“不犯法。就是可惜的很。”
元媛踮起脚尖,伸出手臂想要够到隔壁牢房墙壁上的铁丝。
“可惜什么?天下的男人数不胜数,总有一个可以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这种大起大落,叱诧风云的男人,我可奢望不起。”元媛都把自己的脸蛋挤变形了,才拿到了那跟铁丝。
桃儿看元媛那么费劲儿,走上前,用缩骨功穿过阑珊,打开隔壁没有上锁的牢门,用铁丝打开了元媛所在牢房的锁扣。
“你走吧。”
“桃儿,救命之恩,我会感激你的。”
桃儿轻轻舒了一口气:“不必了。你舍弃了我家公子,也舍弃了沈悦君,我家公子不吃亏。倒是姑娘,好好活下去,才好。”
元媛用力的点点头,用地上的泥土伪装了自己倾国倾城的美貌,消失在牢房的尽头。
沈悦君站在暗处,看到元媛头也不回的离开将军府,心里微微抽痛着。
沈悦君走进牢房,桃儿正准备离开,被沈浪拦住了。沈悦君从倒下的狱卒身上,抽出了一把长剑对准了桃儿的心口。
“将军,想干什么?”
“桃儿。元媛走了,但是我要给大宋的太后交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桃儿丢下防御的匕首:“你要用我的尸首,做这个交代?”
“是。”
桃儿只是淡淡的笑了,她突然明白了沈悦君下的这个局。沈悦君拆穿了她细作的身份,利用她跟元媛的私交,借她的手给了元媛一条生路。沈悦君正好处决一个细作,而这个细作的尸首正好交代给宋朝太后,打消太后对他的怀疑,断了初语的怀疑,打击肃王。何其可怕的心思,桃儿却无从选择了。
光影之中,长剑穿透女子单薄的身躯,血液顺着少女倒下的身躯染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