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回到房间。金巧连忙找出芦荟膏,紧张的跑到舒雅面前。舒雅的脸颊上的指痕已经肿了起来,倔强的女人紧紧咬牙擎着眼中的泪水,生生的要憋回去。
“夫人。”
舒雅哽咽“我没事。快活的很,我要看看沈悦君怎么解开自己造下的孽。天下负心之人,都要付出代价。”
“紫嫣姑娘那边儿,怎么办?”
舒雅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脸庞:“把东西送过去,明着告诉她,将军让我处置了鹿儿。让她好好活着,她死了,沈悦君欠我的,怎么还?”
金巧明白,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祠堂中,没有水,只有一张窄床。元媛的心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她想不明白,自己凭着良心办事儿,为什么没有人可怜她给她一条活路?为什么想方设法把她禁锢在牢笼里,扼杀她所有的希望。元媛看着沈家祖先的牌位,伸手摸了摸桌面上的薄尘。
“我帮你沈家人,你们可曾帮过我?”
灵牌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风席阵阵,掩盖牌位的黄帕子微微拂动,算是对元媛的回应。
林嬷嬷走进祠堂,不知道怎么跟元媛说鹿儿的事儿,端着茶水和午饭走近正在看佛经的少女。
“元媛姑娘,吃点东西吧。”
元媛看了看端来的饭菜和水,只端了水送到唇边。
“嬷嬷可以走了。”
林嬷嬷不能这样走,她沉稳的坐下来:“姑娘是个聪明人,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想必您清楚的很。老身不知道姑娘为何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但是老身想说的是,只有活下去才有更多的希望,死了,可是什么都没了。”
元媛迎上林嬷嬷的眼睛:“我骗了将军,骗了常公公,骗了初语郡主和肃王,这样的我,还怎么立足于天下?普天之下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嬷嬷的意思,让我跟将军服软,为将军所用,对吗?”
林嬷嬷点点头:“对。将军不是外人,他不会亏待你。”
元媛想想,似乎沈悦君真的没有对不起自己什么,心里还是很动摇的。可是,沈悦君的身边也是众矢之的,他自身难保,自己跟着他又有什么好处?费尽心思的结果,说不定还是死路一条。都怪南宫陌,如果不是他拦着自己出城,她也不会激怒沈悦君了。
“失策的很。”元媛小声嘟囔,有些话说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没法儿挽回的。
“失策?”林嬷嬷听的倒是清楚。
元媛说:“失策!将军知道我为肃王做事,认定我跟肃王有染,反正我是解释不清楚了。将军说的明白,要么去死,要么就老死东暖阁不相往来。我不想死,也不想老死东暖阁,这才跟鹿儿逃走,谁知中了将军的圈套,这不是失策是什么?”
林嬷嬷的脸色微冷:“姑娘,你生是将军的人,生死都是将军说了算。你自作主张逃走,将军只是惩戒你七日,没有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元媛冷笑:“谁需要他的恩典?嬷嬷请回,话不投机。”
林嬷嬷被元媛毫不留情怼了一句,竟然无言以对,想来元媛还在气头上软下语气:“想想将军对你的好,他可曾对不起你?”
这句话说在了元媛的心坎上,沈悦君似乎没有对不起自己,心瞬时软了许多。
“无论如何,熬过七天才是真的。别再跟将军作对了,认个错儿,服个软,不吃亏啊。”林嬷嬷轻轻拍了拍元媛的肩膀,退了出去。
“不准任何人来见元媛姑娘,听明白了吗?”林嬷嬷吩咐着。
“嬷嬷!”元媛叫住准备离开的林嬷嬷“鹿儿怎么样了?”
林嬷嬷的心咯噔一下,微微蹙眉:“她犯了家法,我也在想办法。”
“沈悦君一定要放鹿儿一条生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元媛握住了林嬷嬷的衣袖。
“放心,我知道分寸。”
元媛反而感觉不安起来,她还想再打听两句,林嬷嬷就快步离开了。这时,守门的人去吃东西,把元媛反锁在祠堂当中。金巧见人刚刚走开,跑到门前轻轻敲打。
“谁?”
“是我,金巧。”
元媛走到门前,金巧将鹿儿沾了血的发簪递给元媛:“鹿儿有危险!求救姑娘。”
元媛看到鹿儿带血的发簪心揪痛不已连忙追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将军下令棒杀!夫人执行。夫人知道姑娘是辽国的谍者,自然想要救你,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归故里,你求求将军,服个软,让将军不要杀鹿儿,再晚,就来不及了。”金巧满头大汗,着急万分。
“啊?”元媛将信将疑。
“姑娘,今晚行刑,她挨不了多久,有人来了,我得走了!”金巧匆匆跑走,让元媛更加担心元媛的处境。
元媛见家丁出现,拼命的拍打着房门:“我要见将军!!劳烦小哥通传一声!!”
林嬷嬷交代只要元媛服软就可以传话,现在应该就是时候吧。看门儿的小哥,跑出院子去找沈悦君。金巧见状拦在了院子门口,将家丁拦了下来。
“这是要去哪儿?”
“金巧姑姑?细作服软了,要见将军。”
“何事呢?”
“不知道。”
金巧眼睛微微一转:“小哥哥,这传话儿是门儿学问。传的好了,前途似锦。传不好了,所有的罪责你都要担了去。轻了一顿板子打个残废,重了就是小命一条。5两银子打发了你家里人,想想,值得吗?”
“金巧姑姑,认为该如何回话?”
金巧说:“紫嫣姑娘如今心心念念的,应该是鹿儿姑娘的安全。你就说,紫嫣姑娘求见将军,求将军放鹿儿姑娘一条生路。”
家丁想想说的极有道理,就去回话了。
沈悦君听到家丁说元媛要求他放过鹿儿,心虚无比,他怎么回元媛?人已经死了,难道要骗元媛不成?只能回话不见,另想办法。
家丁将沈悦君的原话带回,不见二字深深的戳痛了元媛的内心。
“不行!!我一定要见将军!!”元媛想要冲出门,却被大门阻拦,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逃脱牢笼。
“姑娘别白费力气了。”家丁安慰着情绪激动的元媛。
元媛依旧奋力想要打开大门,家丁看着她折腾,看着她用发簪去翘门锁,被木门将手腕上的皮肤都磨破了,是谁都会心疼。
“我要见沈悦君,他不可以伤害鹿儿,绝不可以!”元媛念叨着,心却是越来越怕了。
送饭的姑娘走到祠堂外围,看到元媛在撬锁家丁只是看着而不拦着,有点儿生气上前打开了锁,家丁看到元媛披头散发的冲出来,一把将她摁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倔强的少女摁住了。
“紫嫣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沈悦君不可以杀鹿儿,鹿儿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元媛奋力着起来,还想往外跑。
送饭的姑娘眼泪掉下来:“鹿儿已经被棒杀了,你现在去又有什么用呢?”
元媛只觉得脑袋被劈了一般嗡的一声,瞬间短路。
“棒杀?!他凭什么?!”
送饭的姑娘安抚元媛:“姑娘这话问的幼稚!府上的规矩都是将军定的,奴婢叛国出逃就是棒杀!鹿儿明知故犯当然没有活路!将军是将军府的天,他怎么不可以?放开她吧!她去了也没用,再把自己搭进去。”
元媛早已精疲力竭,腿脚发软,鹿儿的死讯更是让她万念俱灰。元媛感觉到深深地罪恶感,她的双手自从染了紫嫣的鲜血之后,鹿儿也因为她而送命。元媛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早已被发簪弄的鲜血斑驳,杀紫嫣时候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这一次让元媛无路可逃,崩溃后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