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纵然野心勃勃,想要为萧琀墨铲平一切的阻碍,但父皇却是她的夫君……”萧卿墨的语声渐渐低了下来,狭长的眼眸闪着阴翳,“不!如今的父皇已经不能算是她的夫君了,恐怕在她的心中,只有对她一心一意的李德禄才是她的丈夫。而我的苏醒,势必令得父皇对我更加的疼宠,所以,为了不再节外生枝,她是干脆借着二哥之死的打击,让父皇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待皇上昏迷满了七天之后,还是没有好转的现象的话,就一定会有皇后一党的大臣提议由太子监国听政。”梁心月接着说道,“到时,太子便可积聚人气,再过一段时日,那皇上的性命就……”
“哼哼!没想到这个女人的野心竟然这般大,不单单是想要做一国之母,还想要做连皇帝都要敬重的皇太后呢!”冷笑数声,萧卿墨一脸的阴郁,“只是,她的野心究竟能不能成,还要看本王愿不愿意成全!”
“王爷的意思是……”
“我明日就会请懿旨像其余皇子一样侍疾,一定会查出他们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令父皇至今还不醒来。你还是按兵不动,给本王好好的盯着那个女人。最好也能掌握一些冰霜的弱点,以后会用得着的。”
“是!属下明白!对了王爷,那个稳婆的消息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只是属下怀疑的两个人中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是真的,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辨别出来的!”
“好!到时候,证据收集完全了,本王会让她为她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萧笙墨与秦灼灼的头七之后,浅夏便回了府。虽然她当时也想要去二皇子府送他们一程,但萧卿墨担心她腹中的孩子得了晦气,便依旧让她住在沁醇茶楼,没让她前去。
已有一月多未见她的筱汐和筱蓝,自浅夏跨进王府的大门,就欣喜得喜极而泣,一路拉着浅夏问长问短,还上上下下的检视了一番,就怕没有她们服侍的这段时日内,她家小姐没能吃好喝好。
浅夏则一律微笑着安抚着她们,待回房之后,浅夏才问道:“呂微澜如今如何?”
筱汐和筱蓝面面相觑,稍稍犹豫了一下,筱蓝才反问道:“小姐,呂微澜的事情,王爷没跟您提起码?”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二皇子他们的后事,并没有对我多说什么。”看着两个丫头略带不屑的表情,浅夏疑惑的问,“怎么,她又惹什么事了吗?”
“唉~小姐,您不知道,那个呂微澜居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居然在王爷的寝房中……”筱汐一提起呂微澜心中就有气,本来就因为她总是暗中算计着自家小姐而对她恨之入骨,又加上听说她与萧笙墨暗中苟且,且还是在王爷的房中,对她更加的不屑了。
“筱汐,空穴来风的事情你不要在小姐面前胡说!”筱蓝却是皱了皱眉头阻止了筱汐未竟的话,直接对浅夏说道,“小姐,那个女人因为半夜在王爷房中想要偷东西,没有偷成,还想要杀了王爷,被紫醺当场捉住,便被王爷赐了毒酒了!”
“有这等事?”浅夏微微一惊,难怪萧卿墨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这样让他心寒的事情,纵然是对她,他也会觉得颜面受损而说不出口的吧。
只是,筱汐所说的水性杨花又是怎么一回事?
唉!算了,既然萧卿墨不让她知道实情,想来是不愿意让呂微澜的事情影响了自己的心情,那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何况,斯人已去,纵然自己前世今生对她有再多的怨恨,也就随着一抔黄土消散了吧。
“是的!小姐!”筱蓝应着声,睨一眼噘着嘴,似乎不太满意自己的回答的筱汐,转移了话题道,“对了,小姐,不是说岑侍妾与您一道的吗?怎么没见她回府?”
“王爷念在宝儿救我有功,便答应了她想要离去的请求。”想起临行前与岑宝儿的道别,浅夏不甚唏嘘。
虽然萧卿墨出于感恩给了她京城北郊的房子和一些钱财,但她知道岑宝儿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是,她对于吕皓冥的苦恋,恐怕不是那么顺遂的。
“那,王爷会不会为了小姐您,将府中的柳贵妾和任平妾也给遣了呢?”筱汐鬼灵精怪的突发奇想。
浅夏微微一怔之后却是莞尔一笑道:“谁知道呢!”
其实,正如筱汐猜想的那般,萧卿墨在接浅夏回来的路上,已经对她说了,今日既已经遣了岑宝儿,便干脆将柳拾叶和任晓伶一并的遣了,也算是给她一个清静的后院。
所以,此际的他应该就是在柳拾叶或是任晓伶院中提出这件事情吧。
浅夏所料不错,萧卿墨确实正在柳拾叶的院中,与她提出当初便定下的诺言,却没有想到,他原以为最好的解决的柳拾叶一事,却成了最棘手的一件。
此时,只见柳拾叶款款跪在地上,倨傲的仰着她精致的下颌,一双如烟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萧卿墨,没有半分的退缩,依旧是那样的清高和骄傲:“王爷说的事情和承诺,不是贱妾已经忘记了,只是,王爷不觉得时日过的太久了些吗?如今,贱妾已然双十年华,最美好的花季已然过去。王爷却要在今时今日,提出将贱妾休离,敢问王爷,贱妾此一去,可还有生存的意义?”
“这……”萧卿墨霎时语塞。虽然柳拾叶当初与他呈情时并未说定该在几年之中放她自由,但她此时所言却也是情理之中。
大禺朝中,女子十六及笄,便会谈论婚嫁,最晚十八岁便都该嫁人生子。若是过了二十,还没能找到夫家,那最终的结果也就是给一般人家做个小妾了。
当然,柳拾叶已经嫁过了人,虽说是皇上下旨所赐,但毕竟也不过是个贵妾。如今,既要面临着没有任何理由的休离,又要面对着自己年岁已大的问题,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的心意完全没有传达给吕皓冥的机会。
那么,她一旦从王府出去,恐怕连成为别人家的小妾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顶着一个被休离的的名声孤寂一生。
因此,各种的考虑之后,柳拾叶便反悔了,坚定的表情便是一看就是宁死也不愿意出府的。
而萧卿墨却不能强行将她休离,因为她别说没有犯七出之罪的任何一条,就算是早些年便知道她心有另属,但这些年以来,她一向安分的守在自己的院中,想要找个借口还真是不容易。
更何况,正因为他知道她心之所系的是吕皓冥,就更加不能用强了,若是换做其余的任何一人,他便干脆直接以王爷的身份下令,让人赶紧的接收了去了。
没想到出师未捷的萧卿墨一时没了心情再去任晓伶的院中,只能颓然的回到了水菡院,一脸的怅然。
正与筱蓝筱汐说笑的浅夏一看他愧疚的脸色,便知道事情进行得不顺利,挥退了两人之后,她倒了杯晨露寒翠给他,低声问:“怎么了,任平妾不愿意离去吗?”
“她那边我还没去,却是我最有把握的柳拾叶一口否决了我的提议。”浅啜一口茶,将茶杯放下的同时,萧卿墨轻轻的将浅夏揽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
“哦?她不是应该最想要离开王府的吗?”浅夏亦是疑惑的蹙起了羽眉,柳拾叶的事情,岑宝儿可是一五一十都跟她说了的。
“是啊!我原也当是这样的,便先去了她的院中,哪知她今日反悔了!说不愿意离去!”萧卿墨怅然一叹,“可她是进府最久的,应当看出来,就算她待在府中不愿意离开,她与我而言也不过就是多一张嘴吃喝而已,不愿离去又是何必呢?”
浅夏却是觉得柳拾叶或许是有着别的打算,比如她一旦离开王府,想要看见吕皓冥无疑是不大可能的。而待在王府中,每当几个皇子相聚在王府时,他吕皓冥绝对会出现,那对于一个只存着心想要偷偷看一眼他的柳拾叶来说,或许这就是最好的。
于是,这么想的浅夏便宽慰的拍了拍萧卿墨的手道:“此事反正也不急,卿先不用挂怀!而且,只要你是真心待我的,那即便是府中养着几个小妾也是无妨的!”
“可我总是没能实现对你的承诺而觉得心中有愧!”下巴抵着她的肩,萧卿墨郁郁的说道。
“有的承诺虽然是需要用行动来证明,但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从长远来考察一个人的品行。”浅夏此时却是半开和玩笑道,“说不定,柳拾叶留在府中,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呢,看你到时候会不会因为感情、或是内疚之情等的作祟而怜惜起了她来。”
“我才不会!”喃喃一声,这点信心萧卿墨还是自觉有的,只是,又觉得还有一事没有与浅夏商量,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夏儿,还有一点事情我还不曾跟你提过。”
“何事?”
“是关于二哥的一双儿女的事情。”略略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萧笙墨夫妻两的死虽说是罪有应得,可总还是有着一丝亲情的羁绊,萧卿墨总是觉得对不住他们。
“是他们以后的生活问题吗?”浅夏大致猜到了的问着。
二皇子府中,如今只有两个守寡的姨娘,刚进府不久,年纪都尚轻,想来要照顾两个嫡出的孩子定然不可能尽心尽力。而那两个孩子,一个不过三岁,一个还不满一岁,平时虽有奶娘带着,但谁又能够知道一个没有了正经主子的府中,有多少人是愿意尽心照看幼子的。
“其实,二哥临终前是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咱们,希望咱们能够代他们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只是……”萧卿墨欲言又止,有些犹豫。
“他们居然将孩子托付给了咱们吗?”浅夏倒也是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安排,稍稍一顿,便明白了萧卿墨的顾虑,“卿是担心将来养虎为患么?”
“也不算是担心养虎为患吧,只是,他们的爹娘终究是因我而死。他们小小年纪如今是不懂什么,跟着咱们或许是可以快乐无忧的生活。但是,经此一事之后,我总觉得皇家手足情寡,后宫之中更是算计阴谋时时存在。待咱们含辛茹苦将两个孩子带大之后,却不知又会有什么人暗中挑唆了他们,到时,会是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难以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