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小声嘟囔:“阿花在你手里不照样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你说什么?”少女立刻怒目而视。
那人立刻垂首躬身:“没……没说什么……”
少女没听清楚,玉潇然几人倒是听得明白,对这少女族长的幼稚而又怪异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看着那少女自怀中缓缓掏出一物,赫然便是连青谨也避之不及的花吻蛛的尸体。
这少女竟是那样随意地放在手中,丝毫不在意它的毒性,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既是花吻蛛的主人,那便碰一碰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年轻的少女将花吻蛛的尸体放在祭坛中央,口中念念有词:“阿花,姐姐为你报仇了,你安息吧!”
而后她后退三步,神色肃穆:“点火!”
她话音刚落,只听不远处突然依稀传来嘈杂之声,少女面色一变,问道:“怎么回事?”
“回族长,族人听说今天有祭祀,都来了!”一人急急忙忙跑来道。
“什么?”少女愤怒中有了一丝慌乱,责怪道,“不是说不让你们说出去的吗?”
“族长息怒!我等兄弟的确是守口如瓶,真是不知道族人怎么知道的啊!”阿大站在一旁,眼中也是疑惑不解。
玉潇然与青谨相视一笑,想起昨晚神不知鬼不觉迷倒看守人,偷偷溜出去大肆散播明日祭祀的消息,如此一来,人尽皆知。
祭坛四周的人越多,那少女的面色愈是慌乱,人群中有人相问:“族长,何事需要如此盛大的祭祀之礼啊?”
“是啊,怎么还是活人祭祀,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少女略一整了整面色,四下看了一眼,声音略显焦急:“这几个人无故来我部族,心怀不轨,又杀了我的阿花,我一定要用他们来祭奠阿花的在天之灵!”
人群先是一愣,看向少女的眼神里多出几分愤怒,苗族向来以族长为大,但却也是个平民为先的异族,百姓对族长的不满,纷纷在此刻表现了出来。
“族长,这是草菅人命啊……这……”
“是啊,身为一族之长,怎么能这样……太不像话了……”
“族长,不如把大祭司找来商量一下……”
“都住口!”那少女一声娇喝,场中立刻鸦雀无声,一脸不满地看着面目不善的少女,“是你们非要选我做族长的,如今我既做了族长,就应该我说了算!阿大,还不点火,把这几个人给我烧了!”
“这……”阿大拿着火把踌躇不前,看了眼群情激奋的百姓,一脸为难之色。
“你不烧,我来!”少女急了,一把夺下阿大手中的火把,不顾阿大的阻拦,一副势必要杀了几人的表情。
少女眉目紧拧,在看到玉潇然几人投来的目光中身形一顿,眼中似划过不忍之色,却也随即咬了咬红唇,小声嘟囔道:“你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杀了阿花,我我……反正我会去会超度你们的……你们走好!过了今天,我也就自由了!”
玉潇然听着这少女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隐约间竟升起一种对这少女的怜惜之意,她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这种感觉却愈发得清晰,她耍了耍脑袋,抛却杂思,看着步步逼近的少女,静静地等待着某个人的来临。
“瑜罗!”空灵而缥缈的声音自不远处徐徐递进,就像春风入户拂过罗帐般轻软,让人本有些烦躁如暴雨倾盆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又恍如有清灵悦耳的轻柔乐章,缓慢地在人的心头扩散。
少女拿着火把的手一顿,面上的戾气刹那间飞遁而去,面上表情变得委屈而又慌张,仿佛是一个做错事被父母发觉的孩子般低下头去,小声道:“习梧姐姐!”
她话音刚落,人群便悄然让开一条路来,本是愤愤不满的百姓不知何时早已换做了一副恭敬虔诚的神情,目光欣喜希冀,仿佛见到黎明的第一缕朝阳。
自远处盈盈走来的女子,一身苗族女子群装曳地,简单素雅,并不是绝世的姿容,却给人一种如九天仙女一般的出尘与高贵,她眉目素淡,隐约流转之间,是一种洞穿世故的慈悲,是的,慈悲。
这是一个满身慈悲的女子,她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温情谴绻轻柔和睦,任何阴险不堪的世俗,在她眼中,似乎都无可遁形。
天生此女,仿佛就是为了慈悲他人一般。
她在万人瞩目中走来,仿佛步步生莲的救世主,她轻柔地抚上瑜罗的肩膀,语气轻柔,毫无嗔怪之意,却比之更加让人愧疚:“瑜罗,你又胡闹了!”
名为瑜罗的少女声音淡得仿佛天际云烟,又仿佛要诉尽万千委屈:“习梧姐姐,我……”她看着眉慈目善的女子,踌躇许久,低下头去,敛尽心中委屈:“对不起,我错了!”
年轻的大祭司幽幽一叹,转身看向祭坛,素手一挥,铁锁应声而落。
玉潇然揉了揉手腕,看着面前迎风而立的慈悲女子,竟隐约间升起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习梧如水的目光自几人面上一一划过,面带歉意:“贵客远道而来,我族却有怠慢,还请见谅!”
“是我等唐突冒犯,还请贵族海涵!”玉潇然回到。
习梧轻轻一笑,这笑,犹如新月微生,柔美谦和:“贵客初来乍到,还请移居客房,容我等接风洗尘!”
玉潇然微微颔首谢礼,跟随其后,心中却是在想着如何开口。
摒退左右,房中只剩下六人。
瑜罗居于主座,毫不在乎身侧四人看向习梧:“习梧姐姐,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要请他们住在这里!”
“瑜罗,不得无理!”习梧微微低首,而后一语惊人,“这位是北牧的公主殿下,这位是天行的太子殿下!”
龙延拓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自顾自地品着苗族的美酒。
玉潇然拿着酒盏的手一顿,而后微微一笑:“大祭司果然不同常人!”
习梧也轻轻一笑:“前几日习梧夜观天象,发现北方星鸾微动,便知有贵人相访,只是不知何日到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