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柳嬷嬷派人送来几件衣裳,都是那日为冯巧巧量身定做,选的颜色都是冯桥桥喜欢的孔雀蓝,不过,又多送了一件青草绿色的罗裙,说是看着冯桥桥的身段,自个儿做的。
冯桥桥谢过来人收下东西,冯巧巧自然不好意思,白氏也不再诧异,只是笑笑。
晚饭后。
“这些衣服是放在橱柜里吗?说实在的,这橱柜有些旧,衣服放进去,会不会弄坏了……”冯巧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件漂亮的新衣服,一时间有些愣神。
“不会,放着吧,等过几天,边上的屋子盖好了,我们搬了进去,再做几件好看的给你。”冯桥桥回头一笑,又继续低头默写医书,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本能习惯。
“可是,为什么我的是四件,你的是一件?以前从没穿过什么新衣服,一下子这好几件的,真有些不知道怎么是好,要不,我分你两件吧。”
“真是个傻妮子。”冯桥桥摇了摇头,道:“那都是为你做的,我穿什么都一样,再说了,柳嬷嬷不是留了个绿色的给我吗?蓝色是你喜欢的。”
冯巧巧低头看了下自个儿手中的衣物,忽然道:“姐……”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称呼冯桥桥为姐姐。
冯桥桥手中的毛笔一顿,在纸张上涂染出大片墨渍,隔了一会儿,才道:“快放好衣服去睡吧。”
说不感动是假的。
冯巧巧笑道:“好,姐姐,我睡觉了。”刚翻身躺下,又想到白日的事情,忽然翻起身来,皱眉道:“那个县太爷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他今天送给你的那个盒子里放的什么吗?”
“什么?”
“是……”冯巧巧难以启齿。
她难得的结巴,让冯桥桥诧异了下,不由得停下书写,再次转头看去:“是什么?”她当然知道西京不会送什么好东西来,可是,让冯巧巧面红耳赤欲言又止的东西,难道是——
“春宫图?”
冯巧巧一张脸涨红,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的?你也看到了吗?”
“他那种人,能送什么东西过来?会送东西定然是不安好心。”
说罢,转过头继续书写。
“哦。”冯巧巧低咒了几声娘娘腔和登徒子,翻身躺了下来:“你也早点睡,你还没好呢。”
“嗯。”
冯桥桥模仿着书中字迹,一遍遍地书写着,暗夜的微风带着淡淡的药香窜入她的鼻尖,冯桥桥皱眉,转过身去。
凌厉一指,点在了她的肩井穴,她全身僵硬,瞪着面前黑衣,面无表情的罗烈,发不出只字片语,冯巧巧悄无声息,这个混蛋,肯定是连她妹妹的穴道也制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以眼神询问。
罗烈视而不见,弯身抱起她,看了一眼她书写的东西,微一挑眉,眸子深沉了些,袍袖一挥,屋中归于暗沉,罗烈抱着她大摇大摆的走出木屋,往山上去了。
更深露珠,天气微冷,被掳劫的冯桥桥只穿着中衣,气的咬牙切齿,大眼瞪着他,恨不得张开嘴,咬下他肩头一块肉来。只是,一阵夜风袭来,吹得她唇冷齿寒,眼睫微颤。
奇怪的是,那风虽然冷,她的身子却是暖暖的。
她诧异的转过脸去,才发现,罗烈用他的身子和衣袖,包裹着她,炙热的暖烘,从他勾着她腰的大手,传了过来,随着经脉游走全身,暖了她的身子。
那股暖意袭上心头,她心中的愤怒,出乎意料的淡了些许,但气恼还是如鲠在喉,愤恨的闭目,眼不见为净。
月上柳梢头,他抱着她一路回了竹屋,一脚踹开了屋门,将她放到床上,转身出门去了。
混蛋!把我丢在这里!
她以眼神控诉,却又被他直接无视,烦躁的翻了个白眼,这时候,熊震贼兮兮的跑了过来,小声道:“我家主子没成亲,他其实——”
其实什么?冯桥桥睁眼看去,却见熊震闭嘴转身,恍若刚才开口说话的不是他,而那个才走出去的混蛋,又出现在了房门了。
罗烈抱起她,转身,到了温泉边上,那里居然也准备了一方竹榻。
他将她放在竹榻之上,诊脉片刻,然后看着她,深沉的眼眸,一眨也不眨,这一眼,仿佛凝聚了千万种思绪,百转千回,半晌之后,他才开口,低低的说出了四个字。
“我叫龙战。”
龙战。
他的名字。
他告诉她了。
冯桥桥瞪着他,面色未变。
“我说,我叫龙战,你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个吗?”他一字字的重复,她却也没开口。
半晌。
“解穴。”她道。
他不动,反而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冯桥桥怔了一下,心中感觉很是怪异,她和他闹到现在,难道是为了名字的事情吗?还是别的?
她心中怒气未平,“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你想告诉我什么。”
罗烈眉毛一皱,“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直躲在屋外偷听的熊震泄气的抬头望星河,恨不得冲进去告诉自个儿的主子爷,这么说下去姑娘都被你赶走了!
“你半夜把我掳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冯桥桥调子提高了些。
罗烈眉心一动,揽住她的腰间一个转身,自个儿坐上了竹榻,将冯桥桥抱在了腿上,语气低沉:“为了这个。”
“你——”冯桥桥气急失语,又没法动弹,感觉他的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腰,呼吸喷洒在她耳后,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脸色也变的红嫩起来。
“你……你这个无赖。”
“我不是。”他眼也不眨的淡定道。
冯桥桥沉默的别过脸去,怒气忽生。
罗烈抱着她倾身,下颌靠在了她的额前,手臂收紧,“你究竟想怎么样?”
冯桥桥的心跳再次不争气的加快了,她暗暗低咒数声,却又懊恼自个儿的没出息,不服输的心思被激起,“你这样,我没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