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市的八月底,即便是到了晚上十一点,这座城市依然还好比是一个巨大的蒸笼,滨江路畔,喝茶聊天乘凉之人多不胜数,KTV中,不时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在这燥热的天气下,让人更显心烦。
旧城区的街道上,坑坑洼洼,灯光灰暗,间或闪烁,万一拖着疲乏不堪的身子,身后,投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那被拉得歪歪斜斜的影子好比一个鬼影锲而不舍的咬着他的脚后跟,让他的步伐显得是那么的沉重。
这个季节,很多高考后的学子或是到外面旅游以缓解高三的学习压力,或是庆祝自己考上了某所名校,或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宾馆旅店中抱着美女一起研究研究杜雷斯是有颗粒爽还是没颗粒爽。
万一,是个孤儿,注定这一切都离他太远,远在幻想之中,那是在十八年前的大年初一,大雪纷飞,云江市遭遇到多年不遇的暴雪袭击,万老头在家门口发现被遗弃于襁褓中的万一,而万一正是因为大年初一被收养,老头才给他取了一个‘一’为名,晃晃悠悠十八载,万老头也渐渐老矣,为了不让老头子太累,这个假期,万一在建筑工地上辛勤劳作了两个月,今晚,终于领到了迟来的工钱,还被扣了几百大洋。
行走在破旧昏暗的街道上,万一虽然疲乏,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向旁边那一家小门面的(成)人用品店看去,十八年,虽然经常听同学谈及某老师的片子,但到现在,万一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童子鸡,心中对某些事物的好奇让他宛如猫抓一般难受。
只见那门前立着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吃了‘孙悟空他爹’,耳边荡起吖嘛喋。’旁边还画着一根金箍棒,不过,金箍棒的顶端似乎大了点。
“孙悟空他爹?这是什么牌子,莫非也是壮药?”万一心想着,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此时,小门面后,一个臃肿的身影走了出来,那浓妆艳抹,完全无法堪破其庐山真面目与年龄。
“喲,大哥,想买点什么?”那嗲声嗲气,听得万一浑身一抖,那一个媚眼,抛得万一忍不住菊花一紧。
大哥?
大你妹哦,老子今年才十八,不过,也不能怪这老板,万一刚从建筑工地上劳作一天回来,一脸的灰尘,就连那一件T恤也几乎分不出本色了,用面目全非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美女,我只是想问问这‘孙悟空他爹’是什么东西?药效很牛?”万一想着自己这身妆容,反正也认不出自己是谁,也就沉着嗓子问了问。
“呵呵!”
老板掩嘴一笑,浑身乱颤,万一清楚的看见其脸上掉下了几块粉:“大哥,这就是你不懂门道了,你想啊,孙悟空他爹,就连石头都能给你搞怀孕了,你觉得药效如何呢?”
石头都能搞怀孕?
万一不仅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名字,含义是何其的深刻,信息量是何其之大,谁他娘的也亏他想得出来。
“大哥,要不要玩玩,包你快乐无极限!”老板说话之际,还不忘撩了撩那短得不能再短的黑裙。
“谢了,我可不想有个长得那么像猴子的后代!”万一一摆手。
老板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去,不买不玩你问根毛!装什么B!”
对着万一的背影,老板一声破骂,随即嘀咕着:“几天没生意了,看来今晚只有试试黄瓜了。”
小巷深邃而黑暗,几十米长也不过就一盏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线,时而闪烁,苟延残喘,穿过这条小巷子,不远就到家了,想着等会老头看着自己这两个月劳作下来的成就,他一定会很开心吧,万一的脚步不由加快了。
嗖嗖嗖!
三个人影从暗处闪了出来,将万一的去路挡住,万一面上的笑容一僵,脚步一顿,看着矛头似乎不对,急忙退了两步,转过身准备跑路,这条巷子,据说发生了不少恶性事件。
然而,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两个人影,将万一的逃跑路线完全堵死,在这个小巷子中,除非万一能飞天遁地,否则今天是难逃一劫:“小子,要钱还是要命?”其中一人阴测测的说着。
看着几人渐渐靠拢,万一的喉咙不受控制的发颤:“几…几位大哥,小…小弟不过是穷鬼一个,要不改天再来孝敬几位大哥?”
“当老子是三岁小孩了,改天?”其中一人冷声说着:“有没有钱,哥几个收了就知道。”
娘的,真是久走夜路啊,看来今天是死活躲不过了。
看着几人渐渐接近,万一脑中思绪急转,垂眼间锁定在地上的一块板砖上,拼了!
“几位大哥,小弟真的没钱,别…别打脸行不?”万一装着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捂着头,缓缓躬身下去。
“没钱?那还要什么脸?老子打的就是脸!”
五人接近,万一快速捡起地上的板砖,起身随手奋力一拍。
“啊!”
一声惨叫响彻小巷,一人应声而倒。
“小五!”一人一声大呼:“玛德,还敢反抗,往死里打!”率先一脚,正中万一腹部。
万一‘蹬蹬蹬’退了三步,吃痛之下,手中的板砖掉落在地,四人一拥而上,一阵拳打脚踢,万一死死的护着口袋中的血汗钱,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昏昏沉沉中,只听见:“好了,好了,停手,别闹出人命了,虎哥说了,弄残就行。”
“咦,老大,想不到这小子身上还有好几千大洋!”另一人搜出了万一身上的血汗钱。
“可惜,这这块血玉碎了!”另一人将手中的砖扔在一旁,抓起万一从小就挂在脖子上血玉,一脸的可惜,随手将碎玉丢在了万一身边。
“呵呵,也行,先回去向虎哥交差,哥几个今晚又有得逍遥了。”几人的脚步渐行渐远。
昏暗的小巷中,只躺着剩下半条命的万一,如此深夜,这个时候,这条小巷绝对是无人问津,更不可能存在传说中的好心人。
嗤!
陡然间,小巷中那一盏昏暗的孤灯突然熄灭,整个巷子宛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但谁也无法想象到,就在万一那陈旧的T恤下,满布血渍的胸口处,一滴不过绿豆大小的鲜红血液竟然凝而不散与周边的血渍格格不入,更诡异的是,这滴血液在下一刻竟然渗入了万一的胸口之中。
随着这滴血液的隐没,从万一胸口处散发出淡淡的血红色光芒,血光犹如蜘蛛网一般散开,沿着万一的经脉快速扩散,如果可以透视万一这一身脏兮兮的衣着,可以惊奇的看见,此刻万一浑身的经脉都宛如一条条红色的蚯蚓,看上去倍加的醒目甚至是惊悚。
随着那滴怪异的血脉在万一全身经脉中游走了一遍后,似乎是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而万一身上,因为刚才被一顿狂殴后,遍体的鳞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与消散。
这个诡异的画面大概持续了近五分钟,此刻,万一身上除了那一身的血污之外,俨然已经完好无损,但万一却并没有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那熄灭的路灯奇迹般的再亮了起来,而且似乎是被注入了不知名的能量一般,比刚才不知道亮了多少倍。
一道光束于散乱的光线中穿透而过,无巧不巧的投在万一的身上,这一刻,万一俨然成了这条小巷子中最醒目的光景,似乎正诠释着这一刻,万一将如这一盏孤灯一般,重获新生,走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