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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咖啡杯

这是一幅画,一幅简约的素描画,一幅无不显示着孤独、傲慢、倔强的一幅画。这是范云铭的创作的《咖啡杯》,它是一只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宣泄的所有情感,有且仅有光与影的辉映交融之处带来的一点柔和。

画面的主体是一只咖啡杯,咖啡杯前左侧,斜着倒放着一把咖啡匙,看得出两者都是乳白色陶瓷制成,材质浑厚圆滑;咖啡杯的前右侧则是不规则地散落的正方体小冰块,有的已有些微微融化的感觉,因为看的到有小巧的水渍在冰块下面。

整幅画是约30度角的斜俯视图,可以清楚的看到杯子整体造型和杯子里面的最上层的咖啡。咖啡杯是不对称的向左倾斜的花瓣,造型舒雅流畅,而杯口则好似一片刚随风飘落的树叶的形状,云铭在刻画线条的时候,有一笔呵成的气势。范维年觉得云铭在开始动笔之前,并不晓得自己要画什么,只是随着线条的感觉来决定自己的作品。

整幅画面整体比较沉闷,但却有力,有着对希望的渴求。画面中仅有咖啡杯沐浴在一道从画面左上方斜射下来的暮光,形成了一小片光影;而咖啡匙则紧紧的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紧紧的,从画面上看的的出来咖啡匙是非常不愿意被阳光照到的,有种向深处滚动的冲动;那几粒冰块则沉默无语,漠然而立。咖啡杯里的咖啡看的出来是冷咖啡,平静木然,寂静如冬,只有那道暮光与其相交的一小段,有点点温情。

这幅画在范维年工作室摆了快两个月了,每天,他都会对这幅画望上一会儿,感受那黑与白的魅力,感知那云铭情感上的真实。这幅画是上个月月初孟离轩特意送过来给他的,就是想让他欣赏一下云铭的画作,感受一下云铭真实的内心。离轩把这幅画展示给他看,在旁边却什么都没说,只由着他看。说实话,当时,他确实被这幅画触动了他以为自己本早已麻木封闭的心,一看到画面,迎面怦然而来的第一感觉就是:云铭画的就是他们家的三个人,至于谁是咖啡杯、谁是咖啡匙、谁是冰块,又或许是…,总之,他被深深地震撼了。他突然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起来,平生第一次,他觉得,生这个儿子,值得!他笑了,对着离轩肯定的眼眸得意的笑了。

可是一转思绪,意识到云铭是他和雯娟生的孩子后,刚才那欣喜得意的笑又悄然隐去了。

许久之后,他才发现,这只咖啡杯的影子其实是一个不对称的斜躺着的心形,而那只倒放的咖啡匙却好似一把丘比特已经拉上弓的待发的神箭,射向了那——呈不对称心形的影子。岁月葱茏,他才真正意识到云铭的心海无底,海底已是惊涛骇浪,而海面上却依然是平静无波。

那一天他孟离轩两个一起长谈了一个下午,过去、现在、未来,都说到了,主要来意还是让他珍爱他身边的两个人,告诉他谁活着都不容易。他知道,他知道雯娟的辛苦和委屈,知道云铭的郁闷和愤恨,可是,有谁知道,他的不甘心,他痛彻心扉的人生遗憾。

看着离轩,他又想到了小凡,想到离轩拥有着小凡的幸福,他心里就开始不自觉地酸涩起来,再也麻木不了自己。

突然间他想起那天午后,那一个本来想自己珍藏不愿与人分享的美丽的午后,那给他带来感动与欣喜的梦幻时光,可是他太想要看离轩神往、羡慕的却又不能得到的遗憾,于是,他神秘地对离轩卖起了关子,让离轩猜他在他家里看到了怎样的美丽。

离轩猜了半天,都是没谱的对子,看着孟离轩好奇的眼神,范维年理了理头发,喝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像身怀绝技的老先生一样摆够了谱,才对着离轩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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