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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送纸

我缓慢地扭动脖子,视线中逐渐映入一个白色的身影,那是一袭白色连衣裙。白色的连衣裙——那不就是我从沙发上转移到壁橱里的那件?我不自觉地又瞅了一眼角落的壁橱,壁橱的门开着,而壁橱内的白色连衣裙也不见了踪影。莫非是梳妆台前的“人”拿去穿上了?

她是谁?

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不敢直接回头去看,而是一点点转动脖子,直到看到那女人乌黑的长发,才停住。她纤长的左手自然垂落,贴着连衣裙的裙摆,而右手则握着一把红木梳子。她对着梳妆台的镜子发呆,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因为她的脸已经被密集的头发遮掩,过了片刻,她才缓缓抬起右手,自上而下梳理着柔顺的发丝,左手也帮着抚顺头发,一遍一遍又一遍,我木讷地盯着她梳头,一开始并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她越梳节奏越慢,慢得我都想直接冲上去帮她赶快梳梳完。

突然,她的动作戛然而止,我这才惊觉她的头发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变长了,我顺着她的头发往下看,那头发已经从她的肩头垂落至地面,甚至有一部分到了我的脚尖。我哆嗦了一下,双手用力地按住了沙发的皮垫,弄出了一丝声响,她应该听到了吧。我下意识地把目光聚焦到她的后脑勺,她果然是听到了我制造的响动,头部开始机械地向我的方向扭动。我以为我能看到她的脸,可是她的头转过来之后仍旧是披散下来的头发,整个头仿若一个毛茸茸的黑线球,就只长了密密麻麻的发丝,而没有五官。

她的头蓦地停住不动,在密集的黑发中像是有一对眼睛诡谲地注视着我。我被吓得连气都没敢喘,身体不住地打着颤,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贴身T恤。我和她僵持着,空气也在一瞬间凝固。她“看”了我一会儿,又自顾自地梳着长发,但她的头始终没有再转动过。

我愣愣地定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是好,正当此时,大床上的被子动了起来,肥仔一脚踢开了棉被,露出两条大粗腿,头转向梳妆台,嘟囔了一句:“新来的,大半夜不睡觉,你坐那儿瞎折腾个啥?”许是他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儿,又揉了揉眼睛,继续瞧了瞧,“你怎么穿上女人衣服了?还戴了假发?”

我努力地朝着肥仔做手势,不过由于房间内的光线过于昏暗,估计他没看到。肥仔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睁开迷蒙的双眼坐起了身,“你不是睡沙……”他那“沙发”的“发”字正要说出口,头瞥向我,终于看到呆愣在沙发上的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嘴巴也张着一动都不敢动,喉咙里“咕隆”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肥仔猛地裹紧被子,在床上跳了起来,傻乎乎地嘀咕着:“我他妈肯定是在做梦,在做梦,在做梦。”他在床上弹跳着,反反复复地说着“在做梦”,眼睛却不敢再去看那梳妆台,而我的注意力也被他滑稽的动作给吸引了,他像个弹珠一样弹来弹去,他还壮大胆子跳到那梳妆的女人身后,伸手摸了摸那女人的长发,看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肥仔笑盈盈地冲我说:“这梦还挺奇怪,怎么会有个女人在我梦里呢?新来的,你在现实中胆子就小,没想到在我梦里胆子还是那么小。”他“啧啧啧”地吐槽了我一番,仍旧摸着那女人的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朝他使了使眼色,那货完全不理会我,还是一个劲儿地揉那女人的头发,他揉了一会儿,又把手缩回去,放到鼻孔闻了闻,“怎么一股腐臭味?”

趁着肥仔在那捣鼓那女人的空当,我决定远离他们,酥软的双腿突然也恢复了气力,支撑着我的身体往门口走。肥仔看到我向门口挪动,就冲我喊:“新来的,你去哪儿?”我真想甩他两巴掌再补上几脚,你揉你的头发,好端端的叫我干嘛?!我战战兢兢地说:“你们先忙,我回避一下,去解个手。”

“哎,你等等,我也去。”肥仔甩了甩手,又抱怨了一句:“这味道真臭,姑娘你多久没洗头了。”接着加快脚步凑过来,到了我跟前,比我还着急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走廊里的阴凉夜风侵袭而来,肥仔推了推我说:“我尿急,快走!”我刚要回头去看看那女人有没有跟来,肥仔却一把按住我的头,“别看了,抓紧走。”我想肥仔是真尿急,否则怎么跟赶着去投胎似的催我往外走,他不是摸那女人的头发摸得挺起劲儿的嘛,这会儿是怎么了?

大厅里的煤油灯依旧亮着,发出“嗞嗞”的噪音,照得整个过道通明如昼。老太太女儿的房间的门洞然敞开,我和肥仔却没敢往里看,而是用力关上我们的房间门,继续朝大厅走。肥仔一路走还一路哆嗦,我问他什么情况,他压着声音说:“我刚才摸着那女人的头发,黏糊糊的,毛茸茸的,那一团浓密的头发里面根本没有脑袋,摸上去就跟线球一样。我又觉着那触感很真实,不像是在做梦,于是就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哎呀我去,疼得要命,原来我他妈不是在做梦。”

我算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尿急了,原来是故意吼出声壮胆,顺便找个理由跟我一块儿逃离那房间。我们到了大厅的时候,屋子里骤然响起玻璃器皿落地的清脆响声,许是老太太被那巨响惊醒了,披了件外套出来,打着哈欠问我们怎么了,我和肥仔不约而同地把手指向那个空房间,解释说:“不是我们……那房间里还有个人……应该是她打翻了什么东西。”

老太太蹙起眉,不太相信我们说的,于是推开刚被我们关上的房门,脑袋探进屋子瞧了瞧,“净瞎说,哪有什么人,我这屋子里除了你们俩就再没别人。”

“真有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我和肥仔也不乐意了,我们看得真真切切的有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我们甚至怀疑是老太太故意骗我们,肥仔经过刚才的事儿一时还没缓过来,我比他先到了老太太身边,借着微弱的灯光往房间里看,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方才那梳妆的女人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仿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而梳妆台前的那张木椅上却挂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老太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把那白色连衣裙叠好放入橱柜。他又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大概是你们太过疲劳,看错了。”

我和肥仔对这个解释都持质疑态度,那么真切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看错了呢?!此时肥仔也已经到了我们身后,机灵地转悠着脑袋,左瞧瞧右看看,“那女人还真不见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难道我们见……”他看老太太还在,怕她多想,于是又把那意欲说出口的“鬼”字生吞硬咽了回去。

老太太在房间里没待多久,看看没什么异样就嘱咐我们说:“行了,没事儿就早点睡吧。”老太太转身要走,见自己女儿的房门开着,又嘟囔了一句:“我记得临睡前已经关了这扇门的呀,难道是记错了?人老喽,这记性也不好喽。”说着她就要再次关上那扇门,我赶忙说道:“刚刚……我们听到了玻璃瓶摔碎的声音……你不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摔碎了吗?”

老太太蜻蜓点水般说道:“就是个玻璃瓶被风吹倒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既然屋住人都不介意,我们也没必要在意,我也就不再追问。老太太佝偻着后背往她的卧房蹑脚走去,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至于是哪儿我也说不上来。肥仔蓦地想起什么来,张嘴吼道:“老人家,你们家厕所在哪儿?”肥仔“嘿嘿”笑着,说这回是真的尿急想要解手。

老太太淡淡说:“出了大门往左拐,有个露天厕所。不过木板不是很结实,你自己当心点儿。”

肥仔拍拍我问我要不要一块儿去,我想了想,与其一个人回那个诡异的房间,倒不如先陪肥仔去厕所,然后再一起回去。虽然老太太已经为我们证实房间里没有别人,可我还是不放心。我和肥仔拿着大厅里的那盏煤油灯,一块儿出了门。外面的雾气已经逐渐消散,而月光皎洁似雪,落在我们身上。我和肥仔用灯照了照运尸车,那车依旧停在房前的空地上。一阵莫名的冷风吹来,我和肥仔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肥仔往左侧的一个简陋棚屋走去,那应该就是老太太所说的露天厕所。

肥仔提着灯往棚屋走,我则站在外面候着,他算是赚到了,上个茅厕还有个人专门在外侍立等他。我催促他快点,肥仔则不慌不忙地应着,嘴里又吹起了那难听的口哨,听得我有些发毛。我又催了催他:“我说肥伦你是便秘吗,怎么拉了半天还不出来?!”

“新来的,你有没有觉得那老太太有些古怪?”肥仔一边铆劲儿排摆便,一边不忘跟我搭话,“她女儿的房间里是不是藏了啥?不然怎么老是有意地不让我们接近那间房。”

倒好像真是,老太太一直都利索地关掉那个房间的门,生怕我们看到里面的东西似的。就在拉屎的空当,肥仔的鬼主意又来了,他说:“要不趁她睡着了,咱进去看看。”

“这不太好吧。”我勉强地回道。

“就看看,又不偷东西,看看里边到底藏了啥。呃……对了,你身上还有没有纸巾,递两张给哥们儿,刚才来得急,忘了拿了。”

我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除了几张褶皱的五毛钱人民币之外,啥也没有。我这人儿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又不是女的,时不时得用到纸巾,我笑着说:“我没纸巾,要不你用手抠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你丫的恶不恶心,我记得车上还有,你去帮我拿几张来。”肥仔从门缝里把车钥匙递给我,我接过钥匙,朝着运尸车而去。幸亏有那天上的明月,毫不吝惜地洒下月光,否则我还真看不清那黑漆漆的坑坑洼洼的路。待我从车上取了纸巾回到露天厕所时,肥仔已经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出来,正系腰带呢。他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新来的,没想到你动作还挺快。”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他:“你真用手抠啦?”

“抠你大爷,老子不是用了你递过来的纸巾嘛!”

“可……我刚从车里拿到纸巾。”我把手里的几张纸呈给他看,肥仔也愣住了,“那刚刚给我送纸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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