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戈心中打一个大问号。上次下药的事情,还可以说是为了巡演在恶性竞争,那这一回呢?也是为了巡演?程天淇都是经过多少事的人了,犯不犯得着为了几张巡演的门票钱,天天把左西往死里弄?
他怀疑,这里面水很深。
但祝戈只是自己心里怀疑而已,并没有对姝明说。昨天晚上,站在主舞台上,听着半空中姝明撕心裂肺的尖叫的时候。他就觉得心像是放进了冰箱里一样难受的很。他越发觉得姝明不该被牵扯进来,趟这些浑水,经历这些危险。
在她平安离开,过自己风平浪静的生活之前,他不想再让她卷入任何纷争。
但想到她的离开,他又觉得,不想放手。原因?不知道。
祝戈端着一个大玻璃盘子走进阳光灿烂的午后花园。玻璃盘子上摆满了一片片鲜红透明的西瓜。
姝明光着脚,穿着T恤,长裤挽起一大截,正躺在藤蔓下的竹椅子上闭着眼睛,被树叶切碎的阳光洒了她一身一脸。她看样子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一瓶已经打开的汽水放在竹椅子旁边儿,浇了一半的草坪上喷水管还在哗哗得流着。
祝戈轻轻地把那一大盘西瓜放在姝明旁边儿的茶几上。
看着她睡熟了的脸,祝戈脸上略过一丝怜惜。他觉得有一些自责。她本不用承受这么多,是自己一时自私,为了方便把她一个本可以平静生活的局外人拖进这漩涡中。才让她受到那样的危险。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过,从未抱怨。
他站在她旁边,出了神一样默默地看了许久。
阴凉中有一丝微风拂过。姝明脸上的刘海被风吹得乱了一些。一片小小的紫藤叶子吹到了她头发上。
祝戈无声息地走过去,蹲下来,把那一小片树叶,帮她轻轻拿开。又帮她把刘海拂开。
又是一阵风吹过,拨云见日,被切碎的阳光更加耀眼。
距离这么近,他突然俯下身去,有一种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于是他凑近身子。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上她的额头的时候。
姝明突然就睁开了两只铜铃一样的眼睛。
祝戈猝不及防,重心向后,一下子就坐到地上呈八爪鱼状。
姝明稍稍撑起身子,磨着牙睡眼朦胧。看见祝戈坐在地上姿势如此奇怪。愣了一会儿,噗。。。。一声就笑成一只狗。
祝戈尴尬极了,岔开话题吼:“李姝明,你说带不带你这样的啊?你浇水浇一半儿就睡觉这就算了,你怎么都不知道把开关关上呢?你看那一片花,都让你给淹死了你个败家玩意!”
姝明打着哈欠,不紧不慢地从躺椅上坐起,懒懒地回过去:“见过您这么小心眼儿的嘛哎呦喂。”
祝戈满脑子黑线团儿,只好自己脱了鞋挽起裤脚,提起那根水管到草坪里浇花。
“吃西瓜吧。”祝戈浇着水回头,对她说。
姝明随手拈起一片咬了一半,回味无穷道:“刀工真差!”
一说完就一溜烟儿往房子里面儿跑。不给祝戈以还嘴的机会。姝明心中贼笑着一路跑到厨房,抱起祝戈切剩下来的那半个西瓜,又叮叮咣找来一把勺子。
她比较喜欢用勺子吃。
姝明拿着西瓜和勺子,故意到落地窗之前面吃,一边吃,一边向窗户外面的祝戈吐舌头。
祝戈怒了,拿起手边儿的水管就喷过来。姝明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就躲。蹲下去才发现没中枪。
水在玻璃窗上溅起白色的大花,大花后的祝戈笑的像个****。
姝明看着那个****,没发现自己其实也笑的像个****。
电话响了。姝明一手抱着西瓜,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接电话。
真巧,玻璃对面的祝戈也有电话,他也放下水管开始接电话。
姝明背过身去,对着电话说“喂。”,电话是林荷打过来的。
乔安娜那件旗袍,让她对林荷又多了几份忌惮。她觉得自己不找上门去,对林荷兴师问罪,就已经是看在她是自己经纪人的面子上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林荷在电话那头,先是又虚伪地说了一大圈的客套话,西西你的巡演很成功啊,这个巡演做的真不错啊,没想到那个乔安娜没有过来,还能办的这么好,姐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娇贵了,那么难伺候,穿一件儿旗袍都能变成那个样子……看来演唱会也不能全靠洋鬼子,拉外援,云云。
姝明把这些话自动无视,直截了当地问道:“林姐,您找我什么事儿啊?”
林荷收起了笑,露出了藏在笑里面的那把弯刀:“西西,听说你的演唱会上不是停电了么,嗐,一点小事儿。没想到祝总竟然还报警了,检查机构那边儿呢,今天给了个结果出来,说这件事儿啊,证据不足,一停电,又没有记录不是?找不到证据说人家那个舞美师是故意的……我看呐,祝总他也是一时冲动报的警,西西你肯定比他明事理一些,对吧?过了时候过了事儿,到时候大家饭桌上笑笑,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是不是?”
程天淇知会了祝月盈,糊弄祝月盈说这件事,是祝戈冲动了报的警,不是什么大事,舞美师是她的朋友,让祝月盈出面调停。
祝月盈一向对程天淇挺相信的,又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又嘱咐了林荷。要把这件事小事化了。
所以林荷打电话给左西,其实也是不知道内情的。
姝明拿着电话,有点呼吸困难。虽然她也不知道林荷说这些话是有心还是无心。但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演唱会上对自己下手的人果然是那个舞美师!而且祝戈已经报警了!
证据不足什么的,她真是一点都不能信服!她回头透过玻璃窗看一眼背过身子打电话的祝戈。
没想到他已经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
“谢谢林姐您的关心啊。”姝明对林荷说:“但是我觉得祝总不是那种没事儿爱较真儿的人,这件事也没必要那么急着和解。证据什么的,说不定过两天就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