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童如龙童如山两个马上就跪下了,说话带了哭腔:“爹爹健在,谈什么分家,儿子们有错,您打也好,骂也好,只是求您别分家,我们不分家!”
却是童如虎坐在轮椅上面色狂喜,分家?这可好了,自己今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再没人管的卓自己了?
族长童致远知道童三太爷因何分家,知道今日这家分定了,着人搀扶起两位做官的侄子,看着童老大:“大侄子怎么说?”
他是来主持分家,当然要人家家庭成员都愿意才成,否则他就的退席等人家商议好了再来作见证,断公平。
童如虎回答毫不意外:“正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何况只是分家?我一切都听父亲安排!”
饶是众位长亲定力好,也被童老虎这不伦不类回答逗趣得翘了嘴角,乐意就说乐意,扯这些也不嫌燥得慌,书读的比谁好比谁多呢?
童老爷子心里不是不怄气,却是眼皮子急跳几下终于忍住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账簿早就整理清算好了,铺面银钱一目了然。分家政策跟老爷子前生留下遗言一样,银钱三分,铺面三分,土地三分。
老爷子这一次两次吐血已经服老,下定了决心分家之后,已经把下面分散铺面统统结束了生意,折算成了银钱,让下面掌柜自行经营,也算是他们跟着老爷子行库这些年的报答。总共只留下宜城内三宗生意,然后银钱平均三分,生意三分,而后各人再自投流水银子进行周转。
银钱以及铺面存货拢共三十八万,大房十五万,二房八万,三房十五万。
老爷子果然如怀瑜所猜测,三房男丁少,把药行分给了三房,铺面三万八千存货,分的十一万二千银子。再有三家米铺分给大房,三家本城绸缎铺分给了大房,六家铺面存货折算银子六万元,其余现银。二房远在京都,京中两家铺面归二房,余下八万银子现银。
土地,童家在归州良田九千亩,三家平分,每户三千,不过这一次,老爷子把一千五百亩的祖上田产扣下了,作为老三房公产,用于老三房每年祭祀所用。再有邓村的茶山三百亩老爷子自己留着养老,死后三家再分。
这些都是老爷子先写好的分家文书,族长不过誊写一遍,童如虎尚未发言,童如龙当即跳了起来:“父亲,儿子本来不愿意分家,既然分家,您这家事分的不均。”
童老爷子冷笑几声:“是不公平,论理,你只应该分的三万银子。”言罢把一本账册砸在童如龙脚下。
童如龙捡起来翻看,汗如雨滴,这些年他从家里总共掏出去银钱十二万五千,这还不算老爷子每年五千银子的生活供应。
紧着是童如虎发难,抛出前生分家论调:“父亲,你太偏心,太狠心了。我家里儿子多,女儿也多,三房只有一子一女,有什么资格均分家财?这不公平?”
这一次,童老爷子当即砸出了盖碗茶:“狼心狗肺得东西,你说,你从绸缎铺药行掏出多少银子去?我若狠心,把你除族也不冤枉你!”
童如虎没想到老父提起这茬,却是横着眼睛不服气:“我掏摸多少不是都给您老人家搜去了?您今后贴给谁?还不是三房?”
童如山马上开口:“大哥,你那些钱我一分也不会要,你放心。我劝大哥也不要再挣那个银子,我们做人不求兼济天下,也不能遗祸子孙啊!”
童如虎闻言大怒,把手里柺杖朝着童如山就戳了过去,却被老爷子安排看守场子周石飞脚踢飞了。
老爷子身子异常矫健,错眼见上前狠狠甩了童如虎一记耳光:“老爷子还活着你就敢动手打兄弟了,我死了你还了得?我把话撂这儿,你今日再说一句,我就不分家了,直接把你除族,你信是不信?”
众人忙卓上前拉劝,童老虎也知道父亲说得出来做得到,这才气吁吁住了口,一双眼睛却是横眉竖眼凶巴巴的瞪得铜铃大。
童老爷子却是气呼呼转后吩咐族长童致远:“你再注上一笔,大房骡马街米铺,夫子街那家绸缎铺分给大少爷怀琛,银钱划拨三万元给怀琛两口子,自今日起,他们两口子各自分出去过日子。我今日就一家四分了。免得怀琛两口子被那些狼心狗肺得东西吃肉拆骨头!”
分家之事在童如虎童如龙灰头土脸之下结束了。喜极而泣者则是三房与大方大少爷童怀琛陈氏两口子,老爷子准许她们独立门户,正月十五过后独立灶头。
翌日,亦即腊月二十八,老爷子就把大房从自己院子赶了出去,住了二房隔壁的一座院子,以及当初童罗氏霸占了给三儿子娶亲那座院子。只有大少爷怀琛两口子依旧跟着老爷子住在跨院里。
住宅这回也很好分了,各人住宅归个人,老爷子主屋将来归大少爷怀琛,场院房专做做祭祀之用。
住宅分配是老爷子在外人走后,召集全家老小齐聚方才分配,说起为何把主屋留给大少爷怀琛,老爷子声音低哑:“张氏贤惠啊,当初是我误了她,她若非听从我只吩咐周济贫弱,也不会被乱民逼死,她若活着,我童家也不止于此。她若活着,这主屋终究是她长子所居!”
童如山第一个站起身子表示:“一切都听父亲吩咐!”
白氏怀瑜怀瑾一起表达此意。
怀琛两口子分出去,童老虎尚可,童罗氏面如鬼魅,眼如铜铃,却是被两个亲生儿子紧紧压服着没有发作,怀珍更是在她耳边嘀咕:“母亲息怒,您必须镇定,我们敌人是王玉兰那个贱货!”
童罗氏这才老实了。个中道理怀珍怀珠一早给她掰碎了揉开了讲了许多遍了,她因为一旦发作,就凭她曾经打伤童老虎,打上会芳楼,童老虎必定借口她疯癫了,不把她送进庙宇静养,也会把她关进黑屋子去。且那王玉兰已经怀孕,一旦入住,岂非是她的天下,她们这些儿子女儿将何以自处?所以,怀珍小罗氏给童罗氏定下基调就是把王玉兰迎进门,然后整掉孩子,整坏身子,不能让她养下一男半女。当然最好整死了一了百了。毕竟只要凭童罗氏坐镇不倒,王玉兰就要雌伏在正室之下。童罗氏有儿子媳妇帮衬,童老虎如今还是瘸子,收拾王玉兰应该不在话下,当然这是怀珍母女如意算盘,至于王玉兰有备而来,能不能够着道又是另一番话说了。
童老二两口子虽然不服气,却也不甚失望,毕竟捞到了八万银子,嫡母面前可以交差了,只是今后不能再啃老爷子了,二太太心里直憋闷。故而想打老爷子养老茶山主意:“公公,我们茶铺的茶叶供应?”
老爷子一笑:“既然你说年年赔银子,何妨关张?提它作甚!”
二太太顿时气得半死。
大房分得银钱,老爷子直接给了童罗氏,因为老爷子觉得,童罗氏拿着银钱,至少他自己所生二子二女不会亏待,落到童老虎手里,只怕又会拿去放高利贷,或者送给王玉兰那个贱人了。
至于香姨娘母女们,老爷子对他们本无好感,当初右手腕攀上来,今后就凭本事找饭吃吧!
老爷子说完话挥挥手:“都下去吧!”
大房二房轰然而退。最后剩下了怀琛两口子跪在老爷子面前哀哀痛苦,尤其童怀琛,抱着老爷子退杆子哭得三孙子似的:“祖父,孙儿从此必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给祖父争光,对得起我死去母亲,否则,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爷子落了泪:“孩子,这些年是祖父疏忽了你,今后争气就好。”
童怀琛哭得出气不赢,跪地不起,怀瑜父亲童如山只好上前搀扶:“怀琛听话,腊月腊时,不兴这样,祖父年纪大了,你这样祖父心里不好受!”
童怀琛这才惊醒住了哭声。
怀瑜发觉大家都忽略一个问题,老爷子今后跟谁生活,因上前拉住祖父道:“祖父今后跟我们三房一齐开火吧,孙女天天亲手做羹汤服侍您!”
白氏忙着帮腔:“媳妇正要说这茬,倒教怀瑜这个丫头嘴巴快说在前头了。”
陈氏这才惊觉,忙着上前争取:“这不能够,我们跟着老爷子生活,焉能不管老爷子,再说,三叔开年就要上京赶考,开完了就要放官,三婶您们哪里能够顾得过来,还是我们两口子服侍老爷子吧!”
怀瑜忙着争取:“药行需要人打理,我不会跟随父母上任,老爷子今后多半要在药行坐镇,也跟我我外公搭伴作耍,日子好过些。”
陈氏忙着争取:“我们也可以搬去夫子街居住,那里也是三进房子,老爷子跟我们住着也方便!我们生意上的事情不甚在行,还要靠祖父掌舵指点!”
童老爷子至此方才开颜:“知道你们都是孝顺,这事儿过完年再说吧!”
童怀琛两口子终于摸着眼泪笑着走了。童如山两口子也被老爷子致使走了,独独留下怀瑜,老爷子知道怀瑜了解家里的总账,以及大房二房这些年开支,说起来分家三房好事吃了亏的,毕竟大房房舍分得多,生意铺面分得多,大房成婚的儿子有两个,这些都是公中银子,童老虎有算计公中银子五六万,追回银子却沾了血腥用不得了。
二房呢,这些年掏了家里十几万,两家铺子银钱吞个精光,连茶叶本钱也不回返一分。因道:“四丫头是否觉得祖父这家分得不公,亏待三房?”
怀瑜甜甜一笑:“怎么会,我倒是觉得爷爷您偏向孙女我了呢,俗话说授人鱼不如授之渔,爷爷交给孙女本事将来可以挣得金山银山呢,何言不公?要说偏心,您也是偏向我爹爹这个幺儿子呢,八月三万银子您也没算在我们头上啊!还有下面那些铺子,您明面卖了,又捏造名字自己买了,不过且让掌柜的占了份额,死心塌地替您保密卖命,并未关张,他们今后每年还有银钱上交,是也不是?”
童老爷子指点怀瑜,看着老寿头呵呵直笑:“这个丫头,你看这个猴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