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忽然被人阻住去路,心头赫然,还当遇见麻烦了,抬眸撞上马骁那对清亮眸子,怀瑜顿时一愣。
旋即,怀瑜嘴角一丝笑意绽开。
她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遇见马骁,马骁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一天的行程紧锣密鼓,上午在书院学文,下午习武。所以,马骁此刻应该在书院练习刀枪,或是在兵营替父亲练兵演练阵法才对。总之,此刻的马骁,不应该出现在茶楼。难道此人也在这里会朋友?
怀瑜心念百转,眉头也不过微微一皱就松开了,马骁行程轮不到怀瑜置喙,因收起疑惑,含笑拱手:“幸会幸会,小弟全家上下五不仰仗少将军周全,正说要找个适当时机登门到道谢,不想再次遇见,少将军之恩可谓天高地厚,小弟全家上下无不感佩涕零。没齿不忘。少将军他日若有驰驱,小弟必定殚精竭力。”
怀瑜说着,恭恭敬敬躬身参拜,一揖到低。
却说马骁早知怀瑜归来,他其实满可以借由关怀好之意正大光明上门探视老爷子,必定而今整个童家药行都把马骁当成恩人对待,马骁要进门轻而易举。
只是马骁有些心中忐忑,上一次他丢下荷包就跑了,事后童如松并无一字半句信息传回宜城。兼之他回家便被父亲责骂一顿,说他不该以身试法,将身涉险。虽是五宝一再保证老爷并未为难童家,马骁还是心中惶然。
他想亲自问问童如松,怀瑜收到荷包反应,却是童如松神龙见首不见尾,马骁料定童如松要去府衙拜会,遇先等侯在衙门堵他,他竟然两天不露面。
他也想干脆杀到白家药行去,探探怀瑜态度,却是有些见面情怯,故而一直踯躅不前。
今日他原在书院修习,却是望江楼小二与他递了消息,有人约了童家四姑娘在酒楼见面,他再也忍不住心中骚动,丢下书本便匆匆而来。得知怀瑜尚未达到,马骁第一时间清空了王玉兰包厢左右包间客人,然后一人独坐,凭窗饮茶,瞅着街道尽头。
却不料左等右等,一壶茶水全部下了肚,怀瑜这才姗姗而来,马骁一眼瞧见那个纤细身影一本正经摇着折扇,迈着方步,最是那明媚笑脸,让马骁心口蓦然一热,马骁觉得自己胸膛瞬间亮堂起来,似乎整个街道在瞬间变得清晰柔和。
马骁按住胸口,只觉得周边景致在这一刻妩媚无比!
马骁差点忍不住想要出门来一场偶遇,却知道怀瑜今日来此必定事关重大,只得按捺心情,却是悄悄凭窗站立,静静捕捉隔壁的声音。
怀瑜声音虽小,错不该马骁练武之人,却把他们谈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心里不由赞叹自己眼光独到,这个四姑娘果然精明得很,几句话反客为主,倒把王玉兰这个风尘中打滚之人变成了自己先锋官。
马家家风淳朴,许夫人作风民主,时常会跟长子商议许多事情,周家以及王玉兰之事马骁略知一二,他猜测怀瑜知晓王玉兰身世或许会大事化小,毕竟老爷子没有性命之忧,童家不过损失些许身外之物,几千银子损失虽不是小数目,对于童家来说,无疑九牛一毛。却没想到怀瑜条件却是:心情好?
马骁哑然失笑,怀瑜说得不错,她的确什么也没说,却是轻松之间把一颗钉子钉进了童老虎命脉。
马骁勾唇浅笑,眼前仿佛跑过一只小小灵狐,眼眸灵动,趁人不备却在笑吟吟磨着牙齿!
虽知男女之间有大妨,马骁还是忍不住想瞅瞅这个小狐狸狡黠摸样。故而隔壁门扇一响,马骁忍不住窜出了房间,挺胸抬头深呼吸等候在门口。
本想吓唬吓唬小丫头,瞅瞅她如何惊慌失措,却不料怀瑜一本正经道谢起来。
马骁一腔热情顿时被怀瑜满脸崇敬之色堵住了,马骁可不希望怀瑜恭敬自己有如父兄,也不想怀瑜满嘴恩来恩去,他可不想被人说成挟恩图报之人,因挑眉道:“什么恩不恩呢,大家乡里乡亲原该互为犄角,首尾相护,难不成一****马家有事白兄弟会袖手旁观不成?且我父亲掌管一省军粮,原本职责所在。还请白兄弟今后莫要开口闭口提个恩字,否则,小生真要无地自容了。”
茶楼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怀瑜可不想成为众人谈资,原本想说玉瓶之事也咽下了,见马骁说的情真意切,遂从善如流一作揖:“少将军风光霁月,倒是小可世俗了,祖父还等着我伺候汤药,少将军尽兴,告辞了。”
马骁心里有话尚未出口,岂肯这般错过,微微一笑,躬身一请:“这倒巧了,我正想着去探视童老爷子,正好同路了。”
马骁说着率先下楼而去。
怀瑜愕然之下忙颠颠下楼,却见马骁已经高踞马上,微笑睨着怀瑜。大街之上,怀瑜更加不敢多言,急急催着车驾启动。
一时到了翰林街白家药行,怀瑜掀开帘子,却见马骁候在车前,将手里扇儿伸给怀瑜。车把势见马骁代劳也不安置下马蹬,怀瑜只得故作镇定,伸手抓住马骁扇儿跳下马车,额首拱手致谢:“偏劳!”
马骁却把扇儿一抬怀瑜双手:“太客气了!”
怀瑜忙着退后一步,偏身一请:“偏劳师兄了。”
马骁掀眉一笑,伸手要捞怀瑜:“你我兄弟分什么先后,不若把臂同行!”
怀瑜没想到马骁这般大胆,心肝忽悠悠乱颤,顿时败下阵来,劈脚就跑了:“少将军慢性,小弟去通禀祖父。”
马骁原是做耍,此刻见怀瑜惊慌而逃,顿时乐了,却是脚下发力,四脚猫似一窜拦住了怀瑜去路:“哎,你我两家通家之好,何必这般麻烦通禀,还是一起进去吧。”
怀瑜越发忙乱,抬眸之间已经是满脸胭脂色:“还是世兄先请,上次世兄行色匆匆,遗落玉瓶,小弟这就取来当面奉还。”
马骁眼眸一闪,原来童如松是这般解释,不由一笑:“玉瓶?”言笑间自腰间取下一物一晃:“这个么?我一直随身携带,何劳白少归还?”
怀瑜瞅着这个一模一样的玉瓶顿时讶然:“不是你的,是谁呢?”
马骁挑眉轻笑,皓齿赛雪,嘴角绽开一丝笑意洋溢开去,慢慢蕴满眼角眉梢,就那么媚眼灼灼睨着怀瑜,恰如明媚春光一般温润和煦:“这东西么当然在谁手里就是谁的,白兄以为呢?”
怀瑜愕然,一时间没有明白马骁话意,一双美眸瞅着马骁:“我的?”
马骁微笑,风光霁月:“嗯!”
怀瑜失笑:“我的事情我倒不知道,你到知道?”
马骁掀眉一笑:“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就知道了!”
“啊?”怀瑜愕然不已,一双美眸雾蒙蒙瞅着玉树临风马大少爷,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玉瓶不是遗失而是他有意托付十七叔赠送自己?
马骁见怀瑜愕然讶异并无怒意,顿时心花朵朵,摇动自己玉瓶:“只不过我这个空了,你的多了颗水晶心,我母亲还给他娶了个名儿,妹妹想知道么?”
“许夫人?”怀瑜越发错愕,难道许夫人也默许马大少送玉瓶给自己不成?明知其不该顺着他,却是鬼使神差一般冲口问道:“是什么?”
“玉瓶冰心!”
“冰心?”
怀瑜顿时痴了。一片冰心在玉壶?什么意思呢?
怀瑜抬眸,却见马骁眉眼眸灼灼瞅着自己,怀瑜顿时情怯,狼狈避开眼睛,这种眸光怀瑜曾经见过,当初与关天遥圆房琴瑟和鸣之时,他用这种眼光看过自己。并说要跟自己生生世世做夫妻。结果,他却任由别人把自己这朵含苞的花儿践踏致死。
怀瑜顿时苦笑,关天遥的生生世世实在很短暂!
青柳察觉姑娘不适,急忙上前搀扶:“姑娘?”
怀瑜抬眸瞅着马骁,心中五味俱全,她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竟然跟马骁私相授受。若论怀瑜两辈子的所受教育,怀瑜应该马上将玉瓶摔在马骁脸上,并疾言厉色呵斥一顿才是道理。
可是,怀瑜对上马骁染霞眸子却软化了,对于马骁的恩德怀瑜以为粉身相报也不为过,遑论,马骁文武双全,相貌堂堂,前途无量,甚至可谓富贵至极。
青年俊才,富贵门庭正是少女们梦中祈求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