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儿,你终于来了!”镜雪用脸在玉陌邪颈侧摩挲,贪恋着她身上好闻的纯净兰香。后又委屈的道:“镜雪有月余未见小玉儿了,苏哥哥和穆郎哥哥皆说你在禁足,也不许镜雪去找你……”
“呀!小玉儿你受伤了!”镜雪忽然嗅到她身上一丝血腥味儿,忙跳出她的怀抱,一眼便看到了她手臂上因接住他又裂开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臂,心疼的道:“小玉儿对不起,镜雪……”
玉陌邪看他泪眼婆娑,满脸的愧疚,不由心头一疼。抬手轻抚着镜雪柔软的发,低声安慰着:“不妨事的,不知者无罪!何况是小玉儿的镜雪呢?便是镜雪有意为之,只这点小伤,也是无碍的!”
“不会的,镜雪才不会有意伤害小玉儿!”镜雪兀自嘟囔反驳一句,转头对穆郎急切的道:“穆郎哥哥,你快些给小玉儿止血啊!”
穆郎摇头轻叹口气,镜雪尚年幼,便这般满心满眼的皆是殿下。若他日殿下登基为帝,后宫佳公子三千,一时顾不上他,不知要多伤心呢!
穆郎从怀中舀出一梅缠枝玉瓶,招了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紫草进来,对镜雪道:“先清洗清洗!”
镜雪捧着她的手臂,慢慢走过去,跟捧着甚么挚爱珍宝一般谨慎,生怕一不小心便碰碎了!
玉陌邪看到他精雕玉琢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摇头轻笑。若她方才忆起的片段不假,那么镜雪便是那个雪地中的襁褓婴儿了!
才走两步,忽地发觉镜雪未穿鞋子,即便屋子中暖和不少,双足还是被冻红。一下将他横抱在怀。
镜雪蓦地大喊一声,慌忙抱住玉陌邪的脖颈。粉嫩的小脸写满惊慌,水眸中泪珠在打转,瘪瘪嘴便哭出来了,抽抽噎噎的语无伦次:“小……小玉儿,有伤……你坏……要……要流血的!”
“无碍!你双足已冻红,难道不知冷么?”玉陌邪本就未将这等小伤看在眼里,因着那群黑衣人并不想真伤害她,不过是划破了皮肉,未曾伤到筋骨!
镜雪被放到床榻上,还是不松搂着她的手,垂着头“啪嗒啪嗒”无声的掉眼泪。
玉陌邪只好弯着腰,将就他。她素来不喜男子毫无骨气,动不动掉金豆子!可不知为何,明明镜雪已然是十三四岁了,见他这般爱哭,竟也毫无厌烦之意,只觉得心生怜惜!
穆郎放下玉瓶,带着紫草退了下去。
“镜雪?”玉陌邪抬起未受伤的手,抚着他如绸墨发,轻声唤一句。
镜雪不吭声,只松了手,穿了鞋子,牵着玉陌邪的手去给她清洗伤口,泪珠不要钱般的一直掉着。
“镜雪,我自己来便是,你如今伤寒未愈,莫要加重了!”玉陌邪抓住镜雪为她解衣的手,看着似易碎的瓷娃娃般的镜雪,声音也不由柔软许多。
镜雪挥掉她的手,手指微颤却固执的为她解衣,粉嫩的脸蛋不知是因发热还未好的缘故,还是旁的缘故,竟红云密布。
玉陌邪微叹口气,便也由着他来。
待清洗、敷药完毕,天已蒙蒙亮。
在玉陌邪以为镜雪不会再说一句话时,他突然开口:“小玉儿,你不要再怪镜雪做了戏月楼头牌,好不好?”
“嗯?”玉陌邪尚不明白此话为何意,毕竟她并非真的三皇女,也没有三皇女的一点记忆!
“镜雪未曾失身,更不曾让旁人沾一点便宜!便是二殿下来,也只能听镜雪的笛曲!小玉儿别嫌弃镜雪,好不好?”镜雪以为她不肯原谅他,以为她嫌弃他,连忙解释。
“镜雪,你尚年幼,戏月楼前堂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便是年长,你也不该去!不过,无论你是何缘由去了前堂,我都不会嫌弃你一分一毫!”玉陌邪将他搂进怀中,对于镜雪,她总有种想要纵容他,恨不能将世上所有美好之物都给他的感觉。又怎会嫌弃呢?
镜雪沉默半晌,复抬头问道:“那……小玉儿为何不让镜雪进府?是因为……因为他们说镜雪心智不足……怕失了面子么?”
玉陌邪闻言,震惊不已!从进门到如今,她从未看出镜雪有何异于常人之处,总以为他是娇惯了些,却不想竟是心智不足!为何心智不足?
镜雪久不闻玉陌邪的应声,以为玉陌邪当真是因为他心智不足,怕失了面子,才不接他入府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无声落着,紧紧抱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他知晓心智不足为何物!就是……傻子,什么都不懂,只会添麻烦,一无是处的人!
是而,他无意间听到穆郎哥哥跟一些漂亮的哥哥谈话,说是让他们好生服侍客卿,尤其是在朝有品级的官员,最好是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对三殿下有用的情报……
他当初不懂穆郎哥哥口中的服侍是何意,只以为像紫草、紫木服侍他一般!他还暗自高兴,终是找到帮助小玉儿的法子了。他偷偷跑去前堂,便遇上了二殿下,二殿下听闻他为小玉儿养在戏月楼的小倌,他便莫名其妙的成了头牌!
而后,小玉儿生气了,生了好大的气!差点儿将穆郎哥哥、紫草紫木以及几个黑衣人一掌劈了。那时的小玉儿可怕极了,一连多日都未曾见他。即便见了,也是阴沉着脸。像今日这般柔声细语,已有半年之久未曾见了!
可是……小玉儿如今嫌弃他是个傻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小玉儿把他丢在这,就是嫌弃他傻呢?
“镜雪,或许你与同龄人相比差了些,但,不论怎样,你依旧是小玉儿的镜雪!至于为何不肯让你进府……”玉陌邪微微蹙眉,三皇女府中真如表面的风平浪静么?譬如阮凤裕几乎一夕之间的改变!或许府中暗潮涌动,不知怎样凶险呢!像镜雪这般身处风尘,却依旧纯暇的,进府说不定是害了他!
“为何?”镜雪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声音轻轻的。明眸中还积蓄着未掉落的泪水,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玉陌邪执起绢帕为他轻轻擦拭泪水,笑着道:“等过了母上的寿宴,我便安排迎你进府,好不好?”
镜雪蓦地睁大眼,闪着莹莹光芒,抓着玉陌邪的手,不可置信的问道:“当真、当真么?”
玉陌邪笑着点点头,“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