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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误闯鸡鸣驿(2)

半个时辰后,两路猫狗在村头集中了,战果都还不错。雪无痕他们弄来了七盒双黄连,装在一个塑料袋中,由一条德牧叼在嘴里。大爷他们也在村中大户人家的仓房里,席卷了所有的土方灌制的香肠,还有一袋子自家烹炸的酥油果子,大家凯旋而归。归途中,流浪土狗也尾随来了,大爷对其数次施以颜色,才将流浪土狗赶走。卫队中最早与之搭讪的德牧觉得于心不忍,便送了两条香肠给流浪土狗,算是作为答谢之物。

众狗心里明白,大爷是嫌克林顿离开北京后连续收编了四姑娘和樱桃两条母狗,心中不平,所以,才会把带了一晚上路的流浪土狗赶跑。

被赶跑的流浪土狗越想心里越憋火,于是,她在雪地里吃完两根香肠后,便直奔村里的一座土院子,找朋友诉苦去了。土院子里的母狗正搂着儿子狗剩睡觉呢,忽见流浪土狗深夜窜来,还以为是饿肚子了来找吃的呢。待嗅到流浪土狗饱嗝里的香肠味儿时,母狗大骂道:“操你个没良心的!吃香肠时也想不起老娘来,被外狗欺负了,就想到老娘这里来诉苦了,滚你娘的蛋!”

流浪土狗想了想,这事儿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够仗义,便打着香肠味儿的饱嗝,讪讪地离开了土院子。

流浪土狗走后,狗剩他妈忽然想起下雪前,自己跟主人在东坡上的桦树林里下了六个捕野猪的卡子,可别让这帮外地流窜过来的猫狗给祸害了。第二天早晨,狗剩他妈早早地就把主人叫醒了,她不顾主人的臭骂,拼命地对着东坡上桦树林的方向狂吠不止。老汉心领神会,也想起了自己在桦树林里下的野猪卡子来了,于是,便披上棉衣,拎上一根木头棒子,带着狗剩他妈,上了东坡。

隔着桦树林老远,狗剩他妈便猫着腰、半匍匐前进,老汉看着自家母狗反常,也谨慎起来,跟着母狗猫腰前行。临近桦树林,一主一狗趴在一个土包上了望起来。老汉不看则已,一看竟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在野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群猫狗。而且都是在电视里面经常看到的、一些有钱人家养的猫狗,他在镇上的农贸大集上也见到有人买卖过,好像价格都不低。

老汉心中细一盘算,要是能够逮到这一大群猫狗,自己今年就不用出门打工了。出门打工挣钱少不说,把如狼似虎年纪的老婆独自留在村子里,十有八九会给自己带上绿帽子。想到这里,老汉赞许地拍了拍母狗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声张,一主一狗又悄悄地从土包子上溜了下来。

老汉带着母狗快步下了东坡,溜回村子,便四处张罗来几个亲近的村民,还让大家带上捕鸟的大网,到他家里集合。

等十几个村民齐聚土院子,老汉便把他早晨在桦树林的所见所闻所打算,告诉了众位村民。

春节刚过,村民们在家憋得难受,正寻思着出外打工的事呢,听说有这样一笔买卖送到眼前,村民们怎能不兴奋。

根据老汉标记出的猫狗在桦树林中的位置,众村民开始商量围捕办法,大家觉得至少需要八张网鸟的大网,分从四周包围桦树林,然后扯开大网一拥而上,就能把这群猫狗尽收网中。

临近凌晨,波利犬摇醒了阿莲,说大S苏牧开始发烧发热说胡话了,情况好像不妙。阿莲急忙起身,跟着波利犬去探视大S苏牧。

大S苏牧狗眼紧闭,四肢抽搐,抽搐得几乎要把S形假肢甩掉。阿莲说,昨晚大S是第一个服药的,怎么倒越来越严重了呢?先给他进行物理降温吧。于是,阿莲和波利犬便把大S用雪埋了起来,只留下一个狗头在雪堆外面呼吸。

阿莲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大S抽搐得越来越厉害了,整个雪堆都在颤抖。阿莲的七个儿女也追着妈妈跑了过来,大毛问妈妈是不是在玩堆雪狗,二毛说不是,妈妈是在做雪崩试验。

大S苏牧连抽搐带发热,身上的雪堆连“雪崩”带融化,不消一会儿就没了。阿莲让几个儿女继续堆雪,她坚信物理降温是管用的,而是她现在也别无选择。

阿莲感觉很奇怪,大S苏牧本来感冒不算最严重的,轮不到他服药,可经不住他又打咳嗽又喷嚏地装孙子,阿莲便给了他一支双黄连。另外,还要交代一下,雪无痕他们潜入小诊所后,只记得“双黄连”三个字样,结果偷出来了七盒“双黄连注射液”。阿莲接过注射液来琢磨了一阵子,觉得注射是进了体内,喝下去也是进了体内,效果应该不会相差太大。于是,阿莲便按照猫狗病情严重程度,开始给大家分发双黄连注射液。

这时,又有猫狗过来找阿莲,说其他几只猫狗也开始发烧发热打哆嗦。阿莲急忙奔了过去一一查看,纷纷采用了“雪埋”方法进行物理降温,这也是阿莲仅有的一点对付发烧的医疗知识。

大爷和黑格尔也被惊动了,从总体情况来看,昨晚服用过双黄连注射液的猫狗们,有一半出现了发烧发热打哆嗦的情况。到底是大爷心思缜密,他说这双黄连注射液是用来注射的,是不是口服后就会出现这种状况。阿莲说从医学医理的角度来讲,口服比注射更为安全稳妥,如果口服后还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药有问题。黑格尔说很有可能是药品的问题,人类是没有责任心的,他们做药的从来不吃自己药厂生产的药,做食品的从来不吃自己生产的食品,做丈夫的从来不用自己的老婆……依此类推,什么都不能吃、什么都不能用。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雪埋”物理降温疗法收到了成效,其他猫狗们的状况开始好转,惟独大S苏牧还在不良反应中。阿莲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忐忑,颇感内疚。波利犬走过来安慰阿莲,说你不用难过,如果真是药品的问题,那大S纯属活该倒霉,因为他昨天晚上服完自己的药后,担心药量不够,趁乱又偷了一支双黄连注射液……桦树林中的猫狗们正忙乱着,突然听得树林外传来克林顿示警的吠嚣。大家抬头看时,发现克林顿率着七毛、幺鸡和古古狂奔而来。阿莲心中一阵狂喜,撇下身边大毛等几个儿女,奔向了已经跨入了桦树林的七毛。母子二狗越奔越近,就在他俩近乎要拥抱在一起的时候,雪地里突然平地扬起一股雪花,阿莲透过渐渐散落的雪雾间隙,看见了七毛惊恐绝望的眼神,紧接着,七毛一声痛彻骨髓的惨叫传了过来……七毛被一个铁卡子死死“咬”住了前腿,血肉模糊处,鲜红的血汩汩地涌出,在雪地上逐渐晕开,像重彩国画里的牡丹花。

阿莲如同疯狗一般扑了过去,狗眼圆睁,暴怒异常,她用牙齿拼命地咬扯着卡子上的铁链子,犬牙与金属摩擦时发出了“咔嚓咔嚓”声响,听得猫狗们都觉得牙碜。

克林顿奔过来看了一眼,未作片刻停留,旋即转身又蹿向了猫狗堆,他大声喊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村民们正在筹备人手,马上撤离!”

大爷问向哪个方向撤离?克林顿说,先向村庄相反的方向撤,估计村民们已经快上坡了。于是,卫队狗撒出去警戒并断后,强壮的猫狗们则搀扶着刚刚退烧的猫狗,按照克林顿指示的方向逃窜。克林顿走到还站立不稳的大S苏牧前,简单地询问了两句,叫过两条大型犬搀扶大S速速离去。

一切安排停当后,克林顿这才回过身来,奔到阿莲和七毛跟前。阿莲此刻已经放弃了咬断铁链子的念头,因为粗重的铁链子是用来捕捉野猪的,仅凭着犬牙是徒劳的。阿莲一边流着泪一边用舌头舔舐七毛流血的伤口,懂事的七毛反过头来还安慰母亲:“你们快走吧,村民们马上就要上来了,他们就算抓住我也不会伤害我,他们……他们还要拿我到……到集市上……卖钱呢。”

因为疼痛,七毛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这时,两条卫队犬飞奔过来,说发现村民们已经包抄了上来,好像手里都拎着大网。克林顿仔细查看了一下“咬”住七毛的卡子,知道凭借狗的力量,根本没有打开的可能,于是,他断然命令阿莲和卫队犬们撤离。阿莲死活不肯走,抱着七毛痛哭流涕,克林顿凶狠地撞开了阿莲,示意卫队犬带阿莲离开,无奈的阿莲三步一回头,望着雪地里孤立无援的七毛,狗肠子寸断。克林顿走到七毛跟前,温和地问道:“疼吗?儿子。”

七毛点了点头:“疼!”

“你是八个兄弟姐妹中,懂事最早的孩子,我知道,你现在还饿着肚子,但你一定要挺下去!”

“好的!爸……爸,我……我挺下去。”

“你要相信,爸爸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找你的。”克林顿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狗咬胶项链,给七毛挂在了脖子上。

“我……我相信!您快走吧,爸爸,他们都……都上来了。”

“好的,我的好儿子,记住了!活着才是硬道理!”

克林顿低头亲吻了一口儿子的额头,甩下两行热泪,纵身跃了出去,奔出很远后还高声吼道:

“活下去!我的儿子!”

村民们的鸟网包围圈在渐渐缩小,确定鸟网包围圈中心除了自己和儿子七毛之外,再无其他猫狗后,克林顿定了定神,瞅准了一张跨度较长的鸟网,躬身冲了过去。由于鸟网过长,中间部分耷拉下来形成一个弯度,克林顿一路助跑、起跳、跨越,“嗖”得一声,跃出了鸟网包围圈。

克林顿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孤立在雪地中的儿子,而是傲然一声长啸,直追团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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