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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云蒙山阻击战(1)

云蒙山西麓的峡谷中,猫猫狗狗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眺望着峡谷入口处,他们都在饥肠辘辘地等待出去寻找口粮的队伍。

猫王大爷与议事会七大佬,围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正在商量如何解决营地的口粮问题。

因为宿营地地处云蒙山中,距离周围最近的村落,来回一趟大概需要四个小时的行程,而且,那还是一个只有四五十户的小村落,村子里本来就有四五条流浪狗,所以,能够在那个村里寻找到食物的可能很小。山下的国道上倒是有几家零星的路边餐馆,供过往的大货车司机吃点粗茶淡饭,但现在公路货运不甚景气,司机们也是省吃俭用,泔水桶里连根鸡骨头都找不到。

两天来,“奔向自由”的亢奋劲头儿已经被饥饿折磨得所剩无几了。有些猫狗甚至开始抱怨了,觉得在收容所里好歹还有一口过期的猫粮狗粮可以吃,在这深山峡谷里只能啃石头就树皮了……大爷似乎意识到了危机,这个团队一旦猫心狗心涣散,势必遭到灭顶之灾。

议事会的七大佬,面对着大爷也是一筹莫展,拿不出什么好一点的猫意见和狗主意。会议冷场的间隙,能够清晰地听到猫肚子狗肚子里,咕咕噜噜一片嘈杂。老德牧黑格尔打破了会场的尴尬:“虽说我们都是有理想有追求的猫狗,但前提是要填饱肚子,理想和追求在饥饿面前,就是不如一个肉包子和一条臭咸鱼有力量。”

大爷说:“我知道,目前只有解决了温饱,才能稳定军心。可目前的实际状况,大家心里也很清楚,这深山野林里根本就不适合大规模的猫狗驻扎,我们应该尽快迁移,迁移到接近人类的地带。”

黑格尔说:“这是必须的,等到狗王找到四姑娘后,我们就即刻动身。”

大爷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让我们祈祷克林顿,能够尽早找到四姑娘吧,散会!”

怀柔县城西边的旷野上,克林顿带着十几条健狗,正在黑夜里拼命地狂奔。

克林顿的臀部有一条很深的抓痕,力透狗皮,随着他疾速的奔跑,伤口不断有鲜血涌出,伤口是前天晚上还一起称兄道弟的黑子给他留下的。在他们身后大约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黑子和半边脸带着二十多条警犬、军犬和土狗,正在穷追不舍。

克林顿和他的健狗们,多亏刚刚饱餐了一顿肉,此刻体力还算充沛。只有细狗幺鸡的个小腿短,跟着狗队狂奔了一段时间后,已渐渐落在了后面。清秀土狗的身材属于瘦长型的,腰细腿长,善于奔跑,若不是等整个狗队,估计她早就拉下警犬一大段了。克林顿回头看了一眼幺鸡身后的警犬们,发现间距开始拉大了,心中稍稍安慰了一些,克林顿催促其他健狗抓紧时间奔逃,自己则稍稍放慢了速度,等着落后的幺鸡赶上来。

等到幺鸡后,看他的模样大概是累惨了,长长的舌头已经吐到了嘴巴外面,几乎快合不上嘴了。幺鸡央求狗王先走不要等他,说自己跑到哪儿算哪吧。克林顿说他绝对不会丢下任何一条狗,还安慰他说,那些警犬、军犬平时只练习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表演技巧,对于这种长途奔袭不在行,再咬牙坚持一会儿,肯定就能甩掉他们。

克林顿预料的不错,当他们越过红螺寺的时候,基本上看不到后面追赶的狗队了。克林顿不敢掉以轻心,他让大家稍微放慢一点儿速度,省得把幺鸡给拖累死,说等越过前面的一道山梁后,再行休息。

借速度慢下来之际,克林顿前后左右查看了一下十二条卫队犬和清秀土狗的伤势情况,除了秋田犬咽喉处受了重伤之外,其他狗狗都是一些皮外伤,暂无大碍。翻过山梁后,克林顿站在高处回望了一阵子,确信没有其他敌狗追上来,才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儿。

幺鸡喘匀了气之后,叫嚣说:“原来警犬、军犬都这么草包啊?竟然追不上一条细狗。”

克林顿说:“可别小瞧了他们,这帮家伙只是养尊处优惯了,不善于长途跋涉,可真要是动起手来,我们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你没看刚才交手的那几个回合,他们都是招招致命啊。”

克林顿又特意对着十二条健狗说道:“以后,尤其是你们卫队狗,担负着整个团队的安全大任,一定要加强锻炼,练好功夫。”

卫队狗们点头称是,猎狐犬说:“据大S苏牧说,他被截肢前,不仅爱好流行音乐,还是一条身手不凡的功夫狗,以后可以让他指导我们练功啊。”

猎糜犬说他根本不相信大S会什么功夫,理由是大S狗品太差,即便是会些功夫,想必也是一条没有武德的功夫狗。

克林顿不再理会卫队狗的议论,他走到了清秀土狗身旁,对她说:“你现在自由了,随便想去哪儿都行,跟着我们会很危险。”

“哦!谢谢你!是您搭救了我,不然,半边脸那帮流氓是不会放过我的。”清秀土狗平静地对克林顿说。

“别客气!天下所有的狗狗都应该是平等、自由的。我就是看不惯有些狗作威作福的德行。”

克林顿说这些话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紫玉庄园那些作威作福的日子,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愧色。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清秀土狗不管说什么话,语调都是一贯的平稳。

“当然可以,你问吧。”

“我听半边脸这几天跟手下议论,说收容所的狗和猫全部都越狱逃跑了,我想,你们就是收容所里面跑出来的狗吧?”

“是的。”

“我刚才还听你们说,首领藏獒还在收容所里面,他为什么没有出来呢?”

“他就是为了让所有狗和猫,都能够逃出来,所以,自己才没有跑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好像在找一条叫四姑娘的狗,你们为什么要找她?”

“我是最后一条逃离收容所的狗,我临出来的时候,首领藏獒嘱托我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要我找到四姑娘,并把四姑娘带到雪莲湖。”

“哦!雪莲湖……”

清秀土狗眺望着远方的夜空,愣呵呵地半张着嘴巴,克林顿忽然发现她少了一颗犬牙,克林顿心头一动,问道:“怎么,你也知道雪莲湖?你……你就是四姑娘?”

听到狗王的这句话,十二条卫队犬和幺鸡“呼啦”一声都围拢了上来,神情甚是激动。

清秀土狗平静地看了大家一眼,平缓地说:“我不是四姑娘,我的名字叫清秀。”

众狗眼睛里的亮光暗淡了下来,克林顿对清秀说:“那你抓紧时间上路吧,等黑子和半边脸他们追上来,可就脱不了身了。”

“我是条流浪狗,已经无处可去了,留在这里只能被半边脸那样的流氓纠缠、凌辱,我能加入你们的团队吗?因为我也想去雪莲湖。”清秀的语气依旧平缓。

克林顿用眼神象征性地征询了一下卫队犬们的意见,卫队犬和幺鸡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克林顿转头对清秀说:“那好吧!你可要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

清秀淡然地笑了一笑:“这个您就放心吧,我生来就是吃苦的命。”

“好吧!那我们抓紧时间赶路,这里还是不太安全。”克林顿一声轻唿,卫队犬把清秀、幺鸡和受了重创的秋田犬簇拥在中间,往云蒙山方向奔去。

克林顿带着清秀、幺鸡和十条卫队犬回到营地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放亮。之所以只有十条卫队犬回到营地,是因为克林顿在距离营地较远的两个位置,前后安排了两条没有受过伤的卫队犬,作为隐蔽岗哨。警犬、军犬的嗅觉异常灵敏,他们迟早会循着沿途的气味找到营地的,这一点,克林顿心里很清楚。

猫王大爷以及议事会七大佬急忙起身迎了上来,营地顿时热闹起来,大家纷纷起身向狗王问候。阿莲的医疗队赶紧接走了受了重伤的秋田犬,秋田犬此刻走起路来已经开始晃晃悠悠了,状况堪忧。

众猫狗看到跟在克林顿身后的清秀,都以为狗王找到了四姑娘,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克林顿说很遗憾,他们此行没有找到四姑娘。克林顿把清秀介绍给大家认识,简短地诉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大家均表示认可。只有大爷脸上有些不高兴,觉得克林顿盲目扩充编制,会造成猫狗两个团队搞军备竞赛,不利于结盟。克林顿现在没心思理会大爷细腻的小心思,他把路上的遭遇,简单扼要地向大爷和议事会七大佬作了通报,并征求大家意见。

大爷闻听事情闹得如此之大,甚至惊动了警犬和军犬,不由得猫脸色变。大爷并非胆小怕事之徒,只是与警犬军犬厮杀,狗们还可以,他们猫群中除了十几只野狸猫之外,大多数猫咪简直与刀俎鱼肉相仿。大爷觉得不能拿自己的弟兄们做鱼肉,弟兄们应该是吃鱼肉的才对。

于是,大爷不无担忧地说:“估计这帮警犬已经回去调兵遣将了,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即刻出发西进,尽早离开北京地界。”

大爷说完,猫咪们纷纷称善,觉得越早离开云蒙山越好。

克林顿一声断喝,阻止了猫咪们的嚷嚷:“都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藏獒首领为了掩护大家成功出逃,他都不惜牺牲自己,难道我们连他的一个嘱托都不能完成吗?作为猫,可以走,但作为狗,我们找不到四姑娘是绝不会离开云蒙山的!因为,我们站在这里的所有大型犬,都是踏着藏獒的脊梁逃出来的!”

众狗也是群情激奋,齐声高呼:“不抛弃!不放弃!是条真狗就不会走!”

看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老德牧黑格尔走近了克林顿,说:“其实,不妨让猫咪们先行一步,因为他们留下来也难有作为。”

克林顿似乎也醒悟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狗头,说道:“哦!一个狗头思考的问题,的确有很大的局限性,我刚才有些情绪失控,太冲动了。”

接下来,克林顿与大爷及议事会七大佬认真磋商了好一阵子,达成了共识:现在全部转移西进已经来不及了,正确的选择是留下一批强壮的狗断后,一面阻击追兵,一面寻找四姑娘的下落。

稍后,克林顿作了具体部署:由猫王带着所有337只猫,和185条老弱病残的狗先行西进,沿途洒下猫尿、留下气味,等留下的71条狗们找到四姑娘,便随后追赶西进的大部队。

刚刚加盟的清秀,被列在185条先行西进的狗行列里,她追问了克林顿一句:“我们不是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条狗吗?那我们为何不去收容所救出藏獒,一起去寻找雪莲湖呢?”

猎狐犬指着清秀,小声问身边的幺鸡:“她到处流浪,在哪儿看的《士兵突击》?”

幺鸡说:“肯定没处看去,估计她顶多也就看看城管和小商贩们火拼,可能是我们刚才喊口号时,被她听到这句大俗话了。”

克林顿对清秀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救藏獒,而是遵从他的嘱托,把这里的每一条猫狗,都安全的带到雪莲湖。”

清秀显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她要求随战斗部队留下来,她说自己虽然少了一颗犬牙,但身体轻灵,厮杀起来不会落鹰犬的下风。看她决意不走,克林顿只好点头同意。

幺鸡则誓死要追随狗王左右,他说自己虽然不能上阵搏杀,但至少可以给克林顿做个传令兵。

幺鸡还给克林顿举例说明:“好比您是一家餐馆的老板,招聘了一帮厨艺高超的厨师,菜倒是炒出来了,但没有跑堂的伙计给客人送菜端饭,这买卖还是做不成啊。”

克林顿怕幺鸡继续举例说明耽误时间,另外,他觉得自己身边也需要一个跟班传话的,所以就让幺鸡留下了。

余下的,阿莲和八个儿女、大S苏牧、波利犬、还有其他一些宠物狗,尽随大爷先行。阿莲领着八个儿女正跟克林顿道别,幺鸡凑了过来,嘴里叼着一根项链递给了阿莲。克林顿这才明白,从紫玉庄园出来后,幺鸡说要去办点私事,原来就是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儿去取项链了。克林顿接过项链,重新给阿莲戴在了脖子上,然后与阿莲及八个小狗崽子一一吻别。

正当大家话别之际,距离营地最远处的那条卫队犬狂奔而至,气喘吁吁地报告说,已经发现敌犬小股队伍的踪迹了,估计是侦察小队,已经奔着峡谷的方向摸来了。克林顿催促大爷带着队伍赶紧上路,匆忙间,还与之约定了几个联络信号的标识。

就在两支队伍即将分别之际,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秋田犬因失血过多,已经死了。大家纷纷肃立,默哀了一小会儿,猫猫狗狗们神情凄惶,肃然无语。

目送着猫猫狗狗们远去的身影,克林顿的脑子里正在酝酿一场云蒙山大战,他的嗅觉里似乎已经闻到了血腥味,还有狗血喷头的惨烈画面……近几个月来的变故和遭遇,使克林顿又成熟了不少,不仅在胆识魄力和领导才能方面。作为一个真正的狗王,他的思维方式和思想境界,也绝非是紫玉庄园那个克林顿了。特别是与藏獒首领接触的那些日子里,克林顿知道了“保护一个家庭的狗顶多是个家长,保护一块领地的狗顶多是一诸侯王,而能够拯救整个族类的狗,才是让万狗景仰的王中之王。一个真正的狗王绝不是为几条狗活着的。”

在那个白大褂“血洗”土狗的夜晚,平日里低调冷酷的藏獒振臂一呼,众狗尽从,如同千军万马的咆哮声震惊了白大褂和大脸所长,致使他们在一段时间里没敢再“血洗”土狗,来打牙祭。从来不以收容所狗王自居的藏獒,在那一夜,王者风采毕露。克林顿觉得那个夜晚不是确立某个区域里的狗王地位,而是藏獒在群狗中的一次精神加冕。

“越狱”计划的执行过程中,自己虽然亲力亲为在一线奔波,可如果没有藏獒首领背后的运筹帷幄,实在是难以突破囹圄。克林顿在收容所里无计可施时,与其说是邀请藏獒加盟“越狱”,倒不如说是想利用藏獒的智慧和力量。而藏獒在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时,还是宽容无私地将计划实施到底。尤其是在“越狱”的最后一刻,自己和二十多条大型犬,都是踏着藏獒的血肉之躯……克林顿潇洒地甩了甩英武的拉布拉多狗头,将两滴夺眶而出的泪水抛在脑后。他站上了身边一块巨石,对着眼前71条战狗朗声说道:“我的勇士们!今天或许是你们平生以来,第一次卷入一场真正的战争,但我们肯定会赢下这场战争,因为我们是为了正义和自由而战的!”

“为正义!为自由!”71条狗狗慷慨悲呼。

“猫有猫路,狗有狗道。狗的道义不允许我们践踏诺言,背叛忠诚,因为背信弃义的狗狗绝不会成为73勇士中的一员。我们都知道,战争就会有伤亡,你们这批勇士中,或许有的狗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但你们还是勇敢地留了下来,我知道是为了什么,那是因为今天绝不是我们73条狗在独自战斗,我们的背后还有强大的藏獒首领的注目,英勇无畏的祖先的灵魂,将会在我们身上附体!”

“为首领!为祖先!”

“我们不是一条狗在战斗!”下面众狗慷慨激昂。

这时,另一条担任警戒的卫队犬也飞奔而至,她说敌犬的先头部队顶多还有半个时辰,就会进入峡谷。克林顿让她稍作休息,他即刻布署迎战措施。

克林顿首先将战狗分成了七个作战单位,每支单位十条狗,称之为“十狗队”。每个十狗队配备两条大型犬和一条卫队犬,并任命一条头脑灵活、身体强壮的狗担任队长。克林顿要求一切行动听从指挥,不能各自为战,要呼应配合,七名队长齐声响应。

克林顿随后命令大家向峡谷尽头撤离,留下一个十狗队断后,但不要与敌犬交手,让他们一边观察一边撤离。

至于厮杀格斗,那是众狗的本能,克林顿无须赘嘱。接下来,他便督促队伍后撤部署。另外,克林顿还叮咛大家说,同为狗类,我们尽量不要赶尽杀绝,只要能够伤其敌狗,挫其锐气,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众狗齐声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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