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倒是桩好事,有情人终成眷属,无论怎样都是件喜事。”南雪钰微一笑,看向安陵清漓,或许他是在替自己忧心吧,双眉紧皱,不时四下看看,显得很不安。
安陵凝眉却有几分无奈,“可你也知道,漓儿这些年一直东奔西走地找我,季家女儿对此颇有微词,一度有要退亲的意思呢。”
“那也是二表兄的一片赤子之心呀,季丞相如果真为人正直,不可能看不出来吧?”南雪钰心中一紧,这可不大好,而且凭直觉她也能想到,季家未必是不满于安陵清漓寻找娘亲,而是因他的不求上进。
看看安陵清绝,位居东宫,野心勃勃,整天想着扩展疆域,意气风发,这才像是皇室中人应有的气势。可安陵清漓却性情淡雅,心地善良,且毫无争权夺位之心,想来季丞相再正直,也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婿能够位居万万人之上,这原本也无可厚非。
安陵凝眉道,“我知道你希望漓儿好,不过你放心,与皇室的婚约,哪能说退就退,漓儿又没犯什么错,季家没理由这么做。”
说的也是。南雪钰点头,不再多言。
接着安陵凝眉又把朝中几位重要的官员一一说给南雪钰听,她心里也大致有了数,就算她不留在大秦,知道这些之后,万一将来安陵清绝真的进攻大燕,她也能知己知彼不是。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内侍通传之下,承德帝等三人一起出来,群臣即起身跪拜,高呼万岁。
“众位爱卿都平身吧,请坐。”承德帝脸上带着笑容,不过脸上却隐有怒气,这笑容就该硬挤出来的一样。
这也难怪,安陵清绝将南雪钰的话转述给他之后,他好不愤怒,原来这个外甥女眼里心里都是大燕,根本丝毫没有替大秦着想的意思,甚至还有返回大燕的想法,他怎能不气?人不怕聪明,但聪明人应该为他所用,否则留之何用?
群臣原本准备好了恭贺的话,以恭喜皇上两位公主的归来,可看到皇上这表情,心里都泛起了嘀咕:皇上怎么又不高兴了?不是要为两位公主的归来大赦天下,与民同乐的吗?
承德帝也看出群臣的疑惑,忽地笑道,“众位爱卿,今日设宴,是为庆贺长公主与其女雪钰的归来,并无其他,众位爱卿只管开怀畅饮,不醉不归!”绝对不能让群臣盾出他应对不了南雪钰,否则他就太失面子。
“多谢皇上,万岁万万岁!”群臣这才稍稍安定了些,谢恩后坐了回去。
慕嘉容起身道,“皇上,不知两位公主何在,请出来接受臣等朝拜如何?”瞧他这迫不及待的样子,也就是他早已为人父,也一把年纪了,否则还不让人以为,他对两位公主有什么想法吗?
承德帝呵呵一笑,“那是自然。张公公,请两位公主出来。”
“遵旨,”张公公往旁退开一步,尖着嗓子道,“有请长公主、雪钰公主!”因南雪钰刚归来,还没有封号,所以先这样称呼着再说。
声音落下,南雪钰即扶着安陵凝眉慢慢从内室出来,现身在众人眼前。
“哗”,群臣顿时赞叹声一片,长公主自不必说了,依旧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这十几年过去,她却似一点都没变,女儿都这么大了,身段还那样窈窕,脸上更是一点皱纹都看不见,堪称神奇。
再看南雪钰,其相貌更是不输长公主,而且眼神灵动,气质沉静,一看就是蕙质兰心的女子,虽面对群臣,却一点惶恐不安都没有,仿佛她本来就应该高高在上,接受世人膜拜一样,这份宁静淡然,比起长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臣参见长公主,参见雪钰公主!”群臣齐齐下拜,惊艳之情溢于言表,尤其那些未婚或者生性风流的年轻男子,更是眼睛闪闪发亮,打起南雪钰的主意来。
南雪钰自是看的真切,众人的各色反应,也多少体现出此人的心性,然她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早已跟夜生死相许,当然不会对这些人有丝毫的在回就能。
“众位大人快快请起。”安陵凝眉抬手,示意群臣不必多礼,“本宫十几年前遭逢意外,一直未能返回大秦,今日终得回归,心中甚喜。这些年来有劳各位大们劳心费神,助皇兄稳固大秦其业,本宫感激不尽,请受本宫一拜。”说罢她盈盈下拜,意甚恭敬。
群臣一向知道她知书达理,宽容仁慈,更从来不摆公主的架子,对她的尊敬爱戴之心也都是发自真心的,立刻齐声回道,“臣惶恐,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不敢居功。”
“呵呵,皇妹,你就不必跟众位大人客气了,他们听说你回来,甚是高兴,咱们大秦又有了神医了,从此无忧矣。”承德帝摆手示意安陵凝眉起身,就算再气南雪钰的不知好歹,不过对这个皇妹,他还是没什么意见的。
“多谢皇兄。”
慕嘉容捋须一笑,“皇上好福气,不但长公主归来,还带回个天仙一般的雪钰公主,不输长公主呀,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不错,不错!”
南雪钰淡然看了他一眼,他虽在笑,眼神却锐利如刀,看着她的眼神里更有着明显的探究与算计,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呢。
“慕爱卿过奖了,雪钰都要脸红了,”承德帝转脸对南雪钰道,“雪钰,还不见过慕爱卿?”
南雪钰暗道大家面对面的,不早就见过了吗,还要单独跟慕嘉容见礼做什么?由此看来,舅舅对这位庆国公甚是倚重和信任,否则也不会将他女儿纳为太子妃,将他儿子安排在大理寺了。“是,舅舅,见过国公大人。”
这样说着,她心里很是不屑,她是大秦的公主,慕嘉容地位再显赫,也只是臣子而已,哪有公主向臣子见礼的,舅舅也太讨好慕嘉容了吧?
“公主不必多礼,”慕嘉容呵呵一笑,面容看起来缓和了些,“公主天生丽质,绝代芳华,果然世间少有啊。”
“国公大人过奖了,雪钰不敢当,”南雪钰岂会看不出他动了别的心思,却并不动声色,“相貌么,只是一副皮囊而已,终究有老去的一天,不值得国公大人如此盛赞。”
慕嘉容愣了愣,大概没想到她说话会带着刺,倒好像他看人只看重外表是美是丑一样,当下尴尬地老脸一红,话也不好接,不禁暗暗恼怒,好个伶牙利齿的公主,一上手就让自己如此难堪,是对自己有多大的意见吗?
“雪钰,不得对慕爱卿无礼,”承德帝大为不悦,沉下脸来,“慕爱卿赞你,也是一番真心意,你怎可如此!”
“是,舅舅,是雪钰多言了,”南雪钰暗暗冷笑,她不过随口说了两句而已,舅舅就惟恐慕嘉容不高兴,还真是小心谨慎啊,“国公大人,雪钰只是说几句玩笑话,没将国公大人当外人,既然国公大人经不得玩笑,那是雪钰的不是了,雪钰向您赔罪。”
“不敢,不敢,”慕嘉容还她一礼,倒是显得很大度,“公主所言甚是,相貌原本就是父母天生,自己选择不得,与人相处,还是要看彼此的心意,公主年纪轻轻就看透世事,臣佩服。”
“岳父大人所言甚是,雪钰一向冰雪聪明,”安陵清绝满眼赞叹,接过话来,也不看看身边的慕怀薇一张脸都成什么色了,“不但相貌绝美,眼光更是犀利,连本宫都不是对手呢,实在令人惊叹。”
“太子殿下谬赞了,雪钰不敢当。”南雪钰瞄一眼气到要发飙的慕怀薇,心道这也是个急脾气、醋坛子,而安陵清绝又是个风流成性的,想来这夫妻两个的日子,必定过的不太平。
果然,慕怀薇听不得安陵清绝夸赞南雪钰,嘲讽地冷笑一声,道,“可不就是谬赞吗,清绝,刚刚父亲还说,相貌天生,算不得什么,你接过话就夸赞南雪钰,是不赞成父亲的话吗?还是说你也只看重人的相貌,不管其他?”
她当然意见比天大了,就因为她长的不入安陵清绝的眼,自打这门亲事定下来,他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如果不是因为父亲位高权重,又颇得皇上倚重,这门亲事说不定就得夭折。
可即使他娶了自己,也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半点温存,就连夫妻之间的事,也只在他心里堵闷了,或者在她向父亲哭诉,而父亲又向皇上施压,皇上再教训他之后,他才会在她身上发泄一番,过后两人之间的积怨就越深,让她苦不堪言。
可是在外人面前,安陵清绝却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还处处体贴照顾她,虽然不会刻意表现得恩爱,但总给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印象,从而越发博得朝中上下对他的赞叹之声,她就算再气再恨,又能如何。
现在更要命,南雪钰的突然回来,毫不费力地把安陵清绝的魂儿给勾走了,他竟然毫不掩饰对这狐媚子的爱慕之情,是让她这个太子妃的脸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