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么，要看你的表现。”她拂掉他开始不老实的手，假装正色道。
“我表现还不好么？任劳任怨地给你找带薪的实习，还服侍你喝汤，还陪着小心同着你说了这么大半天的话，就是笑傲江湖里的模范师兄令狐冲也没我表现好吧？”他见她没有拒绝很是高兴，说话也便不那么正经了。
吃罢饭既然不走，晚间的时间也就显得宽裕起来了，两个人坐在地毯上对着冷气吹了一会又觉得冷起来，江雪干脆去翻了床毯子出来把两人都裹在里面。顾柏然见了伸手拿过遥控器不知按了几下什么，不一会江雪只觉得又冷了几分，自己嘟囔道：“没由来啊，怎么裹着毯子还越发冷了。”
顾柏然眼睛盯着电视，似笑非笑道：“冷的话就搂着我嘛。”
江雪眼珠一转，明白了过来，推了男人一把后把空调的遥控器抢了过来，一看果然被调成了18度，简直就是秋天的温度，怎么能不冷？
顾柏然见发现，还不等江雪说话脸就一红，一把又把遥控器夺了回去道：“不关我的事，我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你刚才自己不小心按到的，我说怎么那么冷！”
简直倒打一耙！这个男人！江雪假装怒道：“我不小心？遥控器好像一直都在你那边，我怎么不小心？”
顾柏然浅浅一笑，露出一个酒窝，“不是不小心？那就是故意的了？我真没想到啊，你今天这么主动，这么想搂着我？”
江雪知他惯是如此的，心里再想要嘴上也不承认的。当下也不理会他，拍拍男人的两腿之间道：“小宠物乖啊，主人要看电视。”
他就是定力再好也经不住这般的挑.逗，一面抬头关了空调一面压了上来，却不急着动作，倒是有几分撒娇的意味道：“小师妹，你再不温暖下你的宠物，它就要冻死了。”
说着他便把她放倒在地毯上，颇有几分忍耐意味地在她身上摩擦着，低声道：“我进去好不好？”
黑暗之中看不见江雪的表情，只是她遍体并不是从前每当这时候的燥热，片刻后伸手坚定地环住他的腰道：“好，不过轻一点好不好……我……”
顾柏然轻轻一笑，深入了进去……他的动作也不算轻柔——只是比起这些日子的急不可耐起来，已经算是十分小心翼翼。她不是不激动的，他的身体就足够刺激她同样地动情，可是，她心中有一层阴影掠过，生生地将她的身体凉下去。
顶峰的精疲力竭之后，顾柏然伏在她身上歇了一会，将自己彻底抽离出来，温柔而喘息道：“你好像没有满足，我做的不好吗？”
江雪停了三秒才笑道：“你很好，真的很好啊……我就是有点怕。”
“怕？你怕什么？我做了措施的，放心！”他拍拍她的脸柔声道。
“没有，你不做措施我也不怕的……我只是怕，好久没在一起……万一……”她说的断断续续，声音并不似往常欢愉后的愉悦，反而有一丝疲惫和寒凉。
但是她却不承认。
顾柏然把脸埋在她胸口道：“前几天我真特别担心你。”
“是因为10号线上有划脸的歹徒么？其实你担心什么啊，我坐10号线又不多。”这倒是，地铁坐一次2块钱，公交的话有学生卡才2毛钱，所以江雪同学能坐公交从来不坐地铁。
“不是。”他沉默了片刻，“就是有天晚上我半夜突然惊醒，觉得很冷，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一样的惊慌。然后我给你打电话，你就一直没接，就是那天。”
江雪认真地听完他说，这才咯咯笑道：“哥哥你想太多了，我能出什么事，都乖乖待在学校的。”只是这寂静的夜中，这素日里灿烂的笑声莫名地显得格外突兀。
“你不明白我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小作业没做完即将被老师发现的那种恐慌，背心里冒出的一阵恶寒，你想这种天气，我又没开空调竟给冷醒了。”
“莫非屋里有鬼？听我老家人说如果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就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冷。”江雪故意语气阴森森的，“要不要我来保护你？我告诉你，我可知道很多辟邪的办法，10块钱一个，买不买？”
“喂喂喂，雪雪，你是哪知道这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呢？”顾少拍了她一把，“我都没见过有女孩子像你这样喜欢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江雪懒洋洋地推开他，在地毯上翻滚了几下道：“我是一般女孩子吗？”
时间停止了几秒，气氛突然从刚才的嬉笑变得严肃起来，顾柏然伸臂把她揽入怀中，低低地在她耳边道：“我不知道别人觉得是不是，对于我来说，就是家人一样。”
是的，家人，不是女友，妻子，知己什么的，是家人，家人可以不必是亲人，但一定是最信任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以让她知道，没有什么脆弱需要掩饰的人，是任何时候你回去她都在的人。
他不常会说些甜蜜好听的话——也是，他何尝用得着哄别人呢，从来都是别人爱着他的——还不是那种不带感情只为利益的爱，是真真正正想陪在他身边或是同甘或是共苦的人。
所以，她格外珍惜他此刻说的每一个字，恨不能挽住时间，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是掏了心窝子了，毫无保留地让她知道她对他的意义，哪怕她因此恃宠而骄，他也不想让她以为其实他对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的：他和她也不是因为那种荒唐的身体之爱而开始的。他想要的并非那一瞬间的快感，而是之后绵绵而来的占有感和安全感。
江雪听了，半晌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哭过，声音涩涩道：“哥哥，别记得那么多跟我在一起开心的时候，我也有很多不好的——”
又过了几日，顾柏然带江雪去兰桂坊吃饭——并不为着多么好吃，只是不至于又被闲杂人等看见闹出什么事来。
然而如果要遇到，天涯海角也跑不了，刚刚落座便听到一个女人的惊叫声，两人转头一望，江雪看着眼熟却不敢确定，顾柏然却不可能不认识，来人竟然是圈里有名的模特凌鸥，她一向走国际化路线，英文法文也都还不错，可算是中国最拿得出手的一位大牌了。
“顾少，真是好巧，没想到在这碰上你。”相比于顾柏然脸上的一丝尴尬，凌鸥倒是落落大方地过来打招呼。
“啊……是挺巧的……你最近没演出么？”
可能圈外的人都没能理清这逻辑关系，为何挺巧的和没演出直接就连上了。其实只看凌鸥身材的苗条瘦削便知道节食对于这个光鲜亮丽的行业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绝不是年轻女孩开开玩笑的减肥口号，而俨然是工作的一部分，177cm的行业平均身高，倘若体重超过了50kg，大约会自惭形秽地不敢出门罢，何尝敢来兰桂坊大吃大喝呢？
江雪是头一次和名模有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又觉得凌鸥这个人并不是杂志封面上的那般冷傲，当下壮着胆子问道：“你平时都吃什么啊，身材怎么保持得这样苗条的？”
顾柏然趁着她说话的当口，迅速整理了下思绪，瞥了一脸矜持微笑的凌鸥。
“你身材已经很好啦，而且都不节食，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呢。”不期凌鸥的态度这样的平易近人，江雪先是受宠若惊，而后又看了一眼顾柏然，想想这和蔼可亲该是冲着他的吧。
“啊，我最近是瘦了很多，不过都是不健康的消瘦，不像你们，有什么秘方没有？”江雪一脸虔诚。
凌鸥好似十分喜欢江雪，爽朗笑道：“我们才是不健康呢，每天就吃点白水煮蔬菜，要走台的话头两天只能吃一个苹果，胃都搞坏了，小妹妹水色真好，可不要瞎减肥。”
她这并不是敷衍，模特这一行的光鲜亮丽便是忍常人所不能忍换来的，白水煮蔬菜已经算是大餐了，动辄一个星期不能吃，甚至要靠吸毒来维持容光焕发。不工作的时候就在睡觉，因为只有睡着了才能挨得过那蚀骨的饿。
顾柏然见两人聊着减肥和护肤，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总算有时间想想要怎么说，须知让他尴尬的并不是他们是服装界的同行，而是凌鸥是泽天的前女友，并且更关键的是他替垂涎了人家很久的泽天牵线的，他们倒也认真在一起处过，不多不少2年，这可是创下了泽天从小到大的记录。
想来凌鸥也觉得嫁入红墙之中是十拿九稳的事，那段时间都鲜有在秀场露脸，更别说商业场合了，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眼下碰上了他，凌鸥如何能不关心王公子最近的感情生活呢。
果然，和江雪聊了没多会，话题便不经意地转到了顾柏然的朋友身上：“顾少的朋友都是精英，这小妹妹将来也是要做大设计师的，希望我有幸可以合作。”
然后自然而然地又转到了其他朋友身上：“泽天……最近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顾柏然觉得很难回答，泽天都和别人有儿子了，这个事实无论用何种委婉的修辞都没法让它对另一个也喜欢这个男人的女人温柔起来。
何况顾柏然向来不会应付这等场面，只能含糊其辞道：“他还不是老样子，整天忙着生意东奔西跑的，难得见到。”
大约这正是凌鸥的心声，只见她低头，神色中闪过一抹黯然道：“他要是真的是忙着生意也没什么，但是我不信！”她的声音柔和并不似是激动的样子，但是一抬头间目光中却是波光粼粼。
不过不等顾柏然说什么，她又恢复了素日的冷艳气场，矜持笑道：“顾少和小妹妹出来是要谈工作的吧，不然我真要把这小妹妹带去介绍给我朋友认识认识，聊得好投机。”
送走她后江雪似乎大受震动，不停地叹气道：“我觉得她是真的了解他，为什么他不跟凌鸥在一起呢？”
顾柏然一面切着一块冷肉一面不以为意道：“因为泽天不需要一个那么了解他的人在身边，他喜欢就可以了，何必了解。”
“虽然是这样……”江雪还是叹气道：“那男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女人呢？都不了解自己，如何喜欢？就喜欢容貌么，柔顺么？没道理啊，就是古代也不是这么回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