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的这样近，江雪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某种古龙水的味道，和学校里的外教身上那种老远就能被感染到的不同，清淡的带着点草木味道的，很好闻，即使满身酒气也坚韧地溢出来。
两人片刻之后唇舌分开，顾柏然不甚清醒地笑嘻嘻道：“小师妹很是小清新呢。”
江雪没有做声，借着微弱的光盯着那双抓着她的修长而白皙的手，一瞬间有些疑惑，这双手，或者说这双手的主人，是在这样烈酒的浸泡下作出震惊业界的图稿创意吗？
“师兄，我可不是你小清新的师妹。”江雪暗自嘲笑，如果她玩小清新，只能饿死了，那真是文艺女青年们的奢侈品。她今天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呢。师兄，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买家灌迷魂汤的，听说迷魂汤这种东西都挺重口味的，她在心中悄悄笑着，思忖着怎么趁着这位有钱的师兄醉酒的时候蒙混过关。
顾柏然似是醉得更厉害了，摇着江雪道：“小师妹，要不要到我家说说话？”
江雪笑着摇摇头，她不是美欢，她也不是姜映涵，她只是一个卖假画的，来和买主见面。
“跟师兄走好不好？一个人，闷得慌。”神志不清的男人好像还带着点哀求的语气。
天，她有些心软了，一个人，江雪再明白不过这种滋味。一个人自习，一个人来去匆匆，一个人在深夜里临摹名画，一个人低着头去交货，一个人悄悄开心或者痛快地哭。一个人了太多，所以知道一个人的难过。
“师兄又不是一个人，叫女朋友来陪啊。”然而江雪还是精于算计的，微笑着试探不省人事的男人。
“呵，女朋友，是用来让所有人羡慕和满意的，小师妹，才是用来说话的！”顾柏然表情很痛苦，干脆把头倚在江雪的肩头。
“好，那小师妹就陪你说说话。”江雪脑子里瞬间把计划做了调整，不如等他酒醒一些但是大脑仍然迟钝的时候再跟他谈画的事，那个时候，迷魂汤比较好喝。
然而，江雪的首次夜不归宿或者说灰姑娘捡到落难王子的情节随着顾柏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没两步便醉倒在地而宣告未遂。不知是不是摔在地上格外刺激了胃，他咳了两声后便畅快地吐了出来，那柔软而昂贵的地上立刻浸满了刺激性的液体。江雪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她不预备帮助清理地毯，但是这位师兄倒在地上她不能不扶他起来，好歹是他给了她机会挣了1500块钱呢。
“纸……帮我记下来……”地上的男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撞色，强色差……我看到的是金属面料和丝绸面料的对比……”
江雪心中一动，从包里迅速抽出纸笔——这是任何一个顶级设计师应有的习惯，随时记录下来灵感——仔细地辨听这几乎不省人事的男人的每一个字，刷刷地记下来。
等她写完了小半页，发现她这个吐完了舒服了灵感也宣泄完了的顾师兄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她连推了两下都毫无反应。
于是放弃，坐在地上细细地看了一遍刚才的记录，又看看了眼前的这个衣冠楚楚的酒鬼，如果Collaud这一季的作品能够贯彻他的设计思想，将会是多么炫目耀眼。这个男人，也许真是个天才，所以，他必须孤单。
江雪站起来，取了房间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喂了一些到顾柏然的口中，他咳了两声，果然略略清醒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