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夜探皇宫归来后,钟离君诺就甚少与人说话,包括凌汐,只是将自己关在房内不许任何人打扰。花仙龙听过凌汐讲述的经过之后看着凌汐默默注视他时的悲伤神情总是无奈地摇摇头。自古以来最是情字难为人,最是情痴为难人!这下可真是难倒他一个老头子暗地里惋惜,却不知该如何去劝解他们。
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两人日渐消沉下去,花仙龙叩响了钟离君诺的房门。
“请进!”出乎意料地得到了钟离君诺的许可。
“臭小子!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在做什么坏事呢!”为了防止气氛尴尬花仙龙一进门就开腔,老大的嗓门生怕眼前人听不见似的。
“师父来得正好!”一听钟离君诺喊他师父,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正色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仔细想了许久,左相倒台之后,钟离国的大权一半落入皇帝之后,还有一半却落入了右相之手。如若我们得到了右相的相助,势必会如虎添翼!”
“所言不差,可是右相一直以来都与左相争锋相对,而如今你又和左相之女如此之好,怕是右相心有嫌隙不肯与你合作啊。更何况现在他们忠的可都是皇上啊!”
“这也是我担忧的地方,所以我必须给出足够的筹码让他心甘情愿地与我合作!”
“什么筹码?”老头儿问。
钟离君诺抬头看他,眼里的坚定让他觉得害怕,心头隐隐不安的情绪更加厉害了。
“若我成功夺位,必保他女儿为皇后!”钟离君诺铿锵有力的话重重地砸进老头儿的耳膜,震得脑袋嗡嗡地响。
“你要娶他女儿?那汐丫头怎么办?”老头儿无法想象如此相爱的他们竟然会走到这一步,更不知道钟离君诺是经历怎样的挣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而凌汐要是知道了,又要以怎样的心态去接受。
而老头的担忧也正是钟离君诺心上的痛!他知道,这个消息定会叫凌汐难以接受,可是杀母弑兄之仇他不能不报啊!这十一年来我竟然认贼做兄,还尽心尽力,毫无保留地辅佐他,帮助他,一想到这里他就悔恨不已,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将自己碎尸万段!所以,他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去推翻他,而自己如今势力有限,司鸿颜墨又在这个当口夹击,他想要在夹缝中求生存就只能如此!
而凌汐,他深知挚爱如她,应该是能理解他的无奈。而他的心也永远只会爱她一人,只要有爱,又何必在乎那些个名分呢,何况他娶那个女人只是一时的权宜之策,等到日后他登帝还不是一切由他说了算!
“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钟离君诺轻轻地说着,望着那泻了一地的月光,渐渐蒙上了一层氤氲。可是那眼里的决绝却不曾褪去一分一毫。
“我不答应!汐丫头一心对你,你,你这是负了她啊!”老头儿一拍桌子对于钟离君诺的想法不予置喙。
“我不会负她!我的心里只有她,那个女人就算我娶了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对她构不成任何影响!”
“糊涂!你不是她怎知她不会介意,你怎么就不会想想,若她心里也只有你,可是她还是不得已要嫁于他人你会作何感受?”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钟离君诺呆呆地看着老头儿说不出话来。是啊,他又怎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另嫁他人呢,她是他的,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可是,若不这样他又能用什么筹码让右相相助呢!
而此刻门外,凌汐静静地站着,看着那碎了一地的月光,犹如此刻自己碎成一片一片的心。钟离君诺的话字字句句都听得真切,她也明白他的无奈,可是为何心还会这般痛呢,痛得她不能呼吸?
“姐姐?”瑾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凌汐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远。
待两人走到一个安全范围了,凌汐才将瑾瑜放开,而她满脸的泪痕却是怎么都遮不住。
“姐姐,你为什么哭?”
“瑾瑜,姐姐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擦干脸上的泪,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忽然间长大的孩子,他也在改变吗?
听到凌汐的话瑾瑜也没有多大的波动,因为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不舍,看到了无奈:“姐姐去哪里,瑾瑜就去哪里,只求姐姐不要再将瑾瑜一人丢下了。”
凌汐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长大了呢。而她,又该何去何从呢,那个地方,她怎忍心带他一起去呢。
第二日清晨,钟离君诺终于打开房门迎接了新一天的日出。他在房内已经关了有几日了,当凌汐再次看到他的时候,那青涩的胡渣刺痛了她的眼。昨日偷听到的话再次涌上她的心头,鼻子泛酸,似要落下泪来。钟离君诺只看到那抹一闪而逝的背影,逃也似的远离了他的视线。
经过昨夜的一晚挣扎,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报仇。他安慰自己,她答应过不会离开自己,她一向是说话算话的人。他让自己相信,自己的真心一定能留下她的,只是此刻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他还不明白,感情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就算那颗沙子小得微不足道,却能折腾出一脸的眼泪。
唤来羽,钟离君诺避开所有人悄悄地朝右相府走去。假山后的凌汐一路目送着那黑色的背影离去,眼泪不由自主地便落了下来:“终究还是决定了吗?”
当钟离君诺到达时,右相正在悠闲地喝茶,对他的到来一点意外之色都无,仿佛已经料到一般。
“右相大人!”钟离君诺朝坐上的男子深深鞠了个躬,有求于人,就要拿得起放的下,他虽是骄傲之人,却不是不懂得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
“哎哟!”右相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声夸张的大叫,“小相怎经得起堂堂三王爷的如此大礼!罪过罪过啊!”
钟离君诺微皱眉,忽略他话里行间的讽刺,笑脸迎人:“右相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知晓君诺今日来为了何事。”
“这……自然自然。只是本相念在王爷曾为摄政王的份上就暂且放过王爷一马,还望王爷速速离去,免得惹人误会啊!”
这只老狐狸,一来就想撇清自己的关系么?钟离君诺不露声色地打量着这位狡猾的右相,不放过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哪怕只是一个飘忽的眼神。
“右相,想必你也知道司鸿颜墨现在正大举进攻,边境能否挡得住都是一个问题,性命攸关的事情想必右相是不会不放在心上的吧。”
右相微微一挑眉问道:“王爷何处此话,想我泱泱大国还会怕他不成!”
钟离君诺无害地笑笑,继续说道:“要是放在以前确实不怕。只是如今,这皇帝乃假皇帝,早就与司鸿国串通一气,欲置我于死地,从而霸占整个钟离国,好拱手让人啊!”
“王爷可不要危言耸听,皇上乃一朝真龙天子怎会有假。”
“我的亲哥哥你还能比我更了解他吗?”一听到他说此时的皇帝是真龙天子钟离君诺的心里就不好受,不免说话语气有些冲。但听在右相的耳朵里却是他生气了,后果有些不妙,不免软下语气问道:“此言当真?”
钟离君诺一声冷哼,敢情这位右相是吃硬不吃软的:“朝上有多少人是当初左相门生你应当比我清楚,现在左相已喝令其门生统统归顺于我,自然包括守在边境的大将。但是右相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本王今日只缺右相手中的御前侍卫一用,这好处自然是少不了您的。”
其实右相已经三番两次暗示皇上给予自家好处,只是皇上总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今再听钟离君诺一番言语不由地有些动心,主要是自己手中掌握的都是宫内的大权,若真如他所言,宫外大权已尽落入他之手,那么自己恐怕会没有好果子吃啊!
“不知王爷可会给小相什么好处?”
早猜到老狐狸会有所要求,钟离君诺才故意透露一些好消息让他顺着杆子爬,只是此时真的听到了心里却不痛快了起来,那个筹码终究还是要用不是么。
“如若右相能助我除去假皇上,右相便就立了大功,假以时日定当让右相在朝廷有所举足轻重。”
“哦?本相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到时候又怎么个举足轻重法呢?”
钟离君诺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双眼睛看着他犀利无比,只简简单单地回了两个字而已:“皇后。”
听到钟离君诺的回答,右相一双眼睛立马放射出了精光,没想到自己这个没用的女儿还有这用处,当下喜笑颜开连连称好,末了还不忘加重筹码:“未免王爷到时候翻脸不认人,还请王爷先迎娶了小女可好?”
钟离君诺暗中握紧了拳头,看着那一副可恶的嘴脸他真恨不得立马给他一拳头,只是他还有求于他,他不能:“这迎娶之事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先给你判一个通敌卖国之罪嘛!”
“这明娶不可,暗收总是行的吧。只要您收了我家女儿,就当是给老夫吃了一颗定心丸可好?”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不将人逼到绝路决不罢休。
“好,明日一早自然有人来接她!”说完钟离君诺再也不愿多留一刻连忙起身离去。
里屋里一女子紧随而出:“爹,您明知女儿已经……为何还要答应他?万一让他发现了,女儿岂不是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右相看着眼前的女儿一声冷哼,那语气立马冷了十几度:“你已经是别人穿过的破鞋了,还有谁会要娶你!”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以为他是真心娶你的吗?就算你此刻已经将孩子生出来他照样会娶你,因为他要娶的只是我们右相家的权势而已。”
“那爹您还答应?”
“能不答应吗?笙依啊,这可是皇后的位置啊,只要你坐稳了这皇后的位置,爹还怕再被人压在脚下吗!因此,我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方法,势必要牢牢套住三王爷的心,坐稳了这皇后的位置,知道吗?”
独孤笙依看着爹那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又实在是被皇后的位置所吸引,不由地急忙答应。反正自己肚子里的他也不会在意,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