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北史(5)

道武帝虽然年幼，却不同凡响。刘库仁常对他儿子说：“皇帝有高据天下的大志，必会重兴大业。”七年十月，晋人在淮南打败了苻坚。慕容文等人杀了刘库仁，他的弟弟刘眷代管旧部。八年，慕容日韦的弟弟篡位。姚苌自称为大单于、万年秦王。慕容垂自称燕王。九年，刘库仁的儿子刘显杀了刘眷而代领部众，便打算叛变。商人王霸闻讯，在人众之中用脚踩道武帝。道武帝奔回。当时，原大人梁盆的儿子六眷为刘显主谋策划，所以他详知刘显的预谋，便秘密飞奔来报告。道武帝便暗中联合旧臣长孙犍、元他等人，一起到贺兰部去。果不其然刘显当天就派人来杀道武帝，但未能追及。这一年，乞伏国仁私自称为秦州和河州的刺史、大单于。姚苌杀死苻坚，苻坚的儿子苻丕自称为皇帝，即位于晋阳。

登国元年(公元386年)春正月初六，道武帝即位。郊祀天帝，建年号，在牛川大会各部落首领。当月，慕容垂称帝于中山，国号燕。五月，姚苌自称皇帝，即位于长安。国号大秦。秋八月，刘显派弟弟亢泥从慕容永那里接来道武帝的叔父窟咄。派大军随他前来入侵南部边境。道武帝身旁的于桓等人和各部大人谋划策应他，后事情败落，道武帝杀了策划者5人，其他的一律不追究。道武帝担心有内乱，便北越阴山，前去贺兰部，以高山作为固障。他派使者安同、长孙贺到慕容垂那里请援，慕容垂便派其子慕容贺马粦领兵跟着安同等前来。可是，援兵未到而敌寇已经进逼，于是北部大人叔孙普洛等13人以及那些乌丸部人都投奔刘卫辰。道武帝从弩山前往牛川，屯兵于延水，南出代谷，和慕容贺马粦会兵于高柳，大破窟咄的部众，把其人马全部招降。冬十月，苻丕被晋将冯该所杀。慕容永称帝，在长子登皇帝位。十一月，苻登在陇东称帝。

四年春正月甲寅，袭击高车各部落。二月初九，到达女水，征讨叱突邻部。取得大胜。

六年九月，道武帝攻打五原，杀掉了那里的人，夺取了他们屯积的粮食。冬十月戊戌，北征蠕蠕，追击并在大漠南的商山下面打败它。十一月戊寅卫辰派他的儿子直力鞮入侵南部。冬十月二十五日，慕容宝烧船后夜间逃走。十一月三日，道武帝挥师前进，渡过黄河。九日夜间，到达参合陂。十日，大破敌军，抓获了从王公以下的文武官员几千人。在俘虏中选用了有才能和有见识的如贾彝、贾闰、晁崇等人参加谋议和制定宪章等。

皇始元年(公元396年)三月，慕容垂入侵桑干川，陈留公虔死去。慕容垂便北至平城西北，听说道武帝即将领兵到达时，就筑城防守。但因病重，便回撤，死在上谷。慕容垂的儿子秘不发丧，回到中山以后才宣布继位。秋七月，左司马许谦上表请进帝号，于是改年号，开始打出皇帝的旗帜，进出严加戒备。八月二十八日，大举讨伐慕容宝。道武帝亲自带领六军40多万人南出马邑，越过句注，旌旗络绎不绝，远征2000多里，一路上擂动战鼓前进。他又另传旨让将军封真等人从东路攻打幽州，围困蓟州。九月十八日，到达阳曲，这时，开始设立台、省，设置文武百官，封拜公、侯、将军，刺史、太守、尚书郎以下都用文人。道武帝初次开拓中原土地，很留心安抚和接纳各种人才，所有的士大夫们只要到军营中来的，都要接见，人人畅所欲言，只要有才，都被任用。十九日，传旨让辅国将军奚牧攻打晋川，在平陶城俘虏了幕容宝的丹杨王买得等人。冬十一月初一，道武帝到达真定，从常山以东，那些太守、县宰们或者弃城逃窜，或者到军营投降。只剩中山、邺和信都三座城市没有攻下。道武帝另传诏书令东平公仪攻打邺城，冠军将军王建、左军将军李栗等攻打信都，行军时不得损伤桑树和枣树。十九日，进军中山。十六日，予以包围。道武帝说：“我估计慕容宝不会出城应战，必定据城固守。强攻就会损伤许多将士，久守就会耗费许多粮食，不如夺取邺城和信都，然后回来夺取中山。”众将都认为是好主意。

二年，道武帝率领骑兵围困信都。当晚，慕容宝的冀州刺史、宜都王慕容凤越城逃往中山。十五日，慕容宝的辅国将军张骧、护军将军徐超以城投降。二月九日，道武帝驻军于钜鹿的栢肆坞，临近滹沱河。当晚，慕容宝带领全军前来偷营，放火烧到行宫，士兵们四散奔逃了。道武帝受惊而起，不及穿衣整冠，光脚走出敲响战鼓，一会儿左右军和中军都稍稍会集前来。道武帝设置阵势，在军营外排列烽火，放开骑兵冲击敌人。慕容宝的军队大败，退回中山，缴获各种武器、器具几十万件。三月十一，道武帝到达卢奴。慕容宝求和，请求送还秦王觚，割常山以西土地给魏国，要求让他留守中山以东的土地。道武帝答应了。可是慕容宝很快便背弃盟约。十三日，道武帝再到中山，命令部队准备把中山围住。当晚，慕容宝的弟弟慕容贺马粦退往马粦水，依靠渐洳泽作为防守的阵地。初十，道武帝来到慕容贺马粦的军营，双方在义台坞作战，大败慕容贺马粦军。慕容贺辚单身骑马逃往邺城，被慕容德杀死了。二十日，慕容贺马粦所设的公卿、尚书、将吏和兵士们投降的有2万多人。中山平定。

天兴元年(公元398年)春正月，慕容德退守滑台，卫王仪攻占邺城。初七日。道武帝来到真定，同时前往邺城。皇帝到邺城以后，巡视台榭，把宫城看了一遍，有准备在这里定都的想法，便设置了行台。于是，他返回中山。当皇帝车贺准备北回时，派兵士一万人修通直线的道路，从望都铁关开凿恒岭直到代州，共200多里长。道武帝担心山东以后会发生新的变故，便在中山设置行台，命令卫王仪镇守，二十八日，道武帝从中山出发，到达望都尧山。迁移山东六州的民众官吏以及徒何、高丽各种夷人、三十六署的百工、艺人10多万人以充实京都。这个月，慕容德自称燕王，占领广固。

六月十六日，诏令有关部门议定国号。群臣上奏说：“过去在周、秦以前时，帝王居住在出生地，当他成为天下之王时，便沿用地名为国号。如今我国基业开端是云、代，应当以代作为国号。”皇帝下诏说：“以前我的远祖总管幽都，控制远方诸国，虽然登上王位，但未能平定九州。到我这时，扫平中土。荡除叛逆和凶顽之徒，尽皆归顺，应当仍用原来的国号称魏。”秋七月，迁都平城，开始营建宫殿，修造宗庙，以它社稷。慕容宝的儿子慕容盛杀兰汗而自立为长乐王。

二年春正月十三日，命令各大将分兵大举攻打高车，常山王遵的三军从东路出长川，高凉王乐真等7军从西道出牛川，皇帝亲自统帅的中路六军从驳髯水西北岳兵。

五年春正月，道武帝听说姚兴准备进犯边境，诏令并州各军储藏粮食在平阳乾壁。夏五月，姚兴派他的弟弟义阳公姚平来侵犯平阳，攻占了乾壁。秋七月，道武帝西讨。八月，到达柴壁。姚平坚守不出，道武帝进军围城。姚兴全军出动前来救援。二十八日，道武帝越过蒙坑，进击姚兴军，把他打得大败。冬十月，姚平跳水而亡，俘虏了他剩余部众3万多人，姚兴多次派人前来请和，道武帝不允。群臣又请求乘胜进攻蒲坂，道武帝担心蠕蠕从中作梗，十三日，班师回朝。十二月二十五，西征回京。越勒莫弗领着部众1万多家内属。

天赐元年(公元404年)春二月，晋将刘裕起兵杀了桓玄。

二年春正月，晋帝司马德宗复位。

六年(公元409年)夏天，道武帝身体不适。过去，道武帝曾服用寒食散，自从太医阴恙死后，药力经常大发作，此时越来越厉害。而灾害和变故不断发生使得道武帝忧烦不安，有时几天不能进食，有时通宵达旦不睡，归罪于下面的人，喜怒异于寻常。他认为百官和身边的人都不可信，担心会出现天文异常所预示的灾难，或者就在身边出现不测之祸。他常追想以往的成败得失，整天整夜自言自语不停。大臣们前来见他，他便想起某人曾经的过错，就把他杀死；其他人或因为神色变化，或者喘息不自然，或者行走的脚步不合节度，或者对话时惊慌失措，道武帝便认为这些人心怀恶意，所以就表露在外形外貌上，便亲手痛打他们。被打死的人都陈放到天安殿前。于是，朝廷内外人心惶惶，有关方面也都荒废和怠惰，不再互相监督管理，各行业的人明抢暗偷。盗贼公然横行不法，里巷之中，行人越来越少。道武帝也知道这种情况，但他说：“我是故意放纵他们才会这样的，等过了灾年，自当再行清理和整治他们。”秋七月，慕容氏的旁支100多家准备要外逃，被发觉后，被杀死的有300多人。十月十三日，清河王绍叛乱，道武帝死于天安殿，享年39岁。

出生入死战无不胜——宇文泰

周太祖文皇帝宇文泰，字黑獭。身长高尺，方额而又宽广。长有一部很美的髯须，发长至地，手垂过膝盖，人们望见后都十分敬畏他。他从小很有气度，不做一般人的活计，看轻钱财好施于人，以结交贤士大夫当作要紧事情。他跟随父亲宇文肱在鲜于修礼的军队里。当葛荣杀鲜于修礼时，宇文泰18岁。葛荣委任他为将军。但宇文泰观察后认为葛难成大事，就和几位哥哥商量准备离开他。可是他们还没有行动，葛荣就已经灭亡了，他们便随着尔朱荣迁至晋阳。尔朱荣很嫉妒宇文氏兄弟都是英雄好汉，便借口而打算杀掉宇文泰的三哥洛生。宇文泰认为这是自己家里的冤情，便自己前去找尔朱荣说理，他慷慨陈词，使尔朱荣也受了感动，此后对宇文泰也格外敬重。

宇文泰起初以统军职务眼着尔朱荣四处征讨，后来作为别将跟从贺拔岳到洛阳讨伐北海王颢。孝庄皇帝重新登基后，以功封宇文泰为宁都子。后来他又随贺拔岳入关，讨平了万俟丑奴，代行原州剌史。当时关中、陇中一带贼寇作乱，宇文泰用恩惠和信又来安抚百姓，百姓都十分高兴，他们说：“要是早遇到宇文泰使君，我们也不会跟从叛逆作乱呢?”

普泰二年(公元532年)，尔朱天光向东出兵抵抗齐神武帝的进攻，留他的弟弟尔朱显寿坐镇长安，召秦州刺史侯莫陈悦合兵进击。贺拔岳知道尔朱天光这次出兵必败，想留侯莫陈悦来京共同对付尔朱显寿，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宇文泰对贺拔岳说：“如今尔朱天光军队离此较近，侯莫陈悦恐怕还不会对他不贰。如果告诉他这件事，只怕会引起他的惊恐不安。不过侯莫陈锐虽说是主将，并不能真正控制住他的军队，如果先说服他部下的众将，这些人必定愿意留下。这时侯莫陈悦进的话必定误了尔朱天光规定的期限，后退的话又怕军心变故，如果乘此时再劝说侯莫陈悦，事情一定能办妥。”贺拔岳十分高兴，当即让宇文泰到侯莫陈悦的军中劝说。侯莫陈锐便和贺拔岳一起偷袭长安。宇文泰带领轻骑兵作为先锋，直追到华阴，抓住了尔朱显寿。当贺拔岳任关西大行台时，宇文泰被封为左丞，兼领贺拔岳府中司马，无论大小事情，都由他来决定。

北齐神武皇帝除掉尔朱氏，便专权独霸朝政。宇文泰请求前去看看情况。到了并州后，神武帝觉得宇文泰非同常人，便准备留下他。宇文泰装出一副十分忠诚的样子，同时又托神武帝身边的亲信们替他哀求，让他回去回报使命。得到允许后当即动身，倍道而驰。他刚走一天，神武帝就后悔了，他派出上等的驿马日行千里，一直追到潼关，没能赶上，宇文泰回来后，对贺拔岳说：“高欢岂是当臣子的，只是叛逆的计谋还未实行罢了，他害怕您们兄弟而已。如今费也头统率精锐骑兵不下1万人，夏州剌史解拔弥俄突掌握3000多人的常胜军，他们和灵州刺史曹泥等人都自恃离京城路远而偏僻，常怀有别种想法。河西的流人纥豆陵伊利等，拥有众多人口，物产丰富，没有接受朝廷管辖。如今我们把军队移向陇地，占据要害地点，再西和氐、羌，北抚沙漠与边塞之众，然后回军长安，安定与辅佐魏期，便可成大事!”贺拔岳听后，十分高兴。他又派遣宇文泰回朝奏请诸事，秘密地陈说计划。魏帝听从了他们的计谋，并加封宇文泰为武卫将军，然后回到贺拔岳的军中回报。于是。贺拔岳将军队往西带到平凉。

贺拔岳觉得夏州四邻都是贼寇们占领的地方，需要一位有才干的刺史来治理和镇守，众人都推举宇文泰。贺拔岳说：“宇文左丞是我的左右手，怎么能够离开呢?”但也没有更合适的人，他只好听从了大家的建议，上表请求委派宇文泰出任夏州剌史。宇文泰到夏州以后，纥豆陵伊利等望风归附，曹泥仍然和齐神武帝相通往。

北魏永熙二年(公元534年)，贺拔岳准备攻打曹泥，他派都督赵贵到夏州和宇文泰商量。宇文泰说：“曹泥占据孤城，地处偏远，不足忧虑。侯莫陈悦贪得无厌又不讲信誉，应当考虑先除掉他。”贺拔岳不听，便跟侯莫陈悦一起出兵攻打曹泥。二月间，军队来到河曲这个地方时，贺拔岳果然被侯莫陈悦所害。贺拔岳的部众散归平凉，只有大都督赵贵统率的部众回营。这时三军不知该归谁统领，各将领觉得都督寇洛年纪最大，便推举他出来主持军务。寇洛素无雄才大略，他的命令没有人执行，便请求让位。于是赵贵便对着众将竭力称赞宇文泰英姿焕发而又有雄才大略，如果向他告知贺拔岳的丧事，他一定会赶来参加，大家便乘势拥戴他主持军务。这样就大事办妥了。众将表示赞同。于是，派赫连达疾驰赶往夏州告诉宇文泰。当时夏州的官员和民众都哭泣起来，请求宇文泰暂时留在夏州，观望事态。宇文泰说：“难于得到和容易失去的东西便是时机，不等过日就决定就是当机立断。如今不早些前去，只怕众心离散。”都督弥姐元进企图给侯莫陈悦当内应，暗中杀掉宇文泰。事情外泄后，被斩。

宇文泰轻骑飞奔直奔平凉。当时齐神武帝也派了长史侯景前来招降贺拔岳的部众，当宇文泰到达安定时，正好在驿站里遇见了侯景。宇文泰正在吃饭，见侯景后，命令部下立即上马起程，他对侯景说：“贺拔公虽已身死，宇文泰却还在，你来想干什么?”侯景惊道：“我不过是一支箭，随人射到哪里罢了。”于是，他转身回去了。宇文泰到达平凉后，对着贺拔岳的尸体放声大哭，将士们都非常兴奋，说道：“宇文公到了，我们不用担忧了。”

齐神武帝又派侯景和常侍张华原、义宁太守王基前来犒劳宇文泰，宇文泰不受。他因为和王基有旧交情，想把王留下来，同时也把侯景留下，可是两人都不肯屈从，他便让两人都回去。当时斛斯椿正在宇文泰的身边，他对宇文泰说：“侯景可是人中的俊杰啊!为什么放了他?”宇文泰后悔，派驿马追赶未能赶上。王基也逃回，他告诉神武帝，说宇文泰确实是英雄豪杰，要求及早消灭他。神武帝说：“您没见到贺拔岳和侯英陈悦的下场吗?我自当用计策拱手轻取他。”可是后来在沙苑失败，神武帝十分追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