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人嘴里的故事有着自己丰富个性的韵味,一连串的虽然但是,转折静谧安漾。不但而且,递进作恶多端的伪善。一个风流倜傥的故事,畅通无数个堵塞。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是有挫折在频繁阻扰。零零散散,无限怀念,能堪首的都是荏苒过去。
就像斑驳,碎裂的玻璃,一个故事把它凝聚成一粒晶莹剔透的琥珀。她把这个琥珀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海里,它没有沉沦消失,因为一个人潜进水里顺着海水微弱的荡漾,憋足了劲把它又捞了回来,然后兴高采烈的拿着它,交到她的手里。
高兴的忘乎所有,岂不知这才是最大的败笔。
她一次次用其他的谎言来掩盖真实的过去,只是想要忘记它,丢弃它,谁知道每一次狠心的抛弃,也总会像报应一样每一次巧合的再次递进她的手里。
一个永远忘不掉的事物,一个永远散不掉的过往,一个无法纯洁的经历,一个梦魇缠身的恐惧。真是一个有色有味应有具有的琥珀,却紧紧握在手里,揚也揚不了。
林湘箐的世界不是安静的没有声音,反而是雀喧鸠聚,她像是带着一只耳机,听着她并不欣赏的吵闹音乐,却保持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她冰冷的眸子,也只是她对耳朵里躁动的音乐不认可的表现而已。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难以平易近人。
她也很孤独,很无助。只有一个生死相依的哥哥,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她。
2
这一刻霍颖脑子里居然浮现出霍兮噙着泪水听着手机里发出“嘟嘟”忙音的场景,他的心一阵搅动,像是惋惜她同情她。而这种莫名奇妙的感受,是从林湘箐那里触景生情。
最应该同情的最应该惋惜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林湘箐。
“你是第一个听这个故事的人。”林湘箐把头别向了一旁,不与霍颖对视,她明明已经当着霍颖面流过泪了,可还在装着一副冷冰冰的无所谓。
“我..。”霍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应该选择听你的故事。”
其实霍颖特别想活跃一下气氛,说一句这个故事编的真好什么的,可是他张不开嘴,这么虐心的经历面前,谁会傻到拿它的真假当做玩笑呢。
“你是不是想说对不起?”林湘箐一脸正经的问完,没等霍颖开口,她又冷冷接了句:“你是不是很同情我?”
“我是想说对不起的。”霍颖说。
“回答我第二个问题。”林湘箐在霍颖话毕紧跟着说。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霍颖不敢说。
“这句话就算你回答我了。”林湘箐耸了耸肩膀,“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吞吞吐吐,什么样的看法我没有听过吗?别再保持这般假绅士。”
霍颖庆幸林湘箐能够快速从那个故事里逃脱出来,说:“你确定你已经金盆洗手了吗?”
“我在钻石盆里用香皂洗了无数遍了。”林湘箐说。
其实林湘箐说话有时也很风趣,可是搭配着她的那张脸,感觉挺不和谐。
霍颖说:“你应该多笑一笑,就像我这个样子。”说着,霍颖咧起一张大大的笑嘴。
“真难看。”林湘箐说。
“可别人说我的笑容是万人迷,我倒也不能理解。”霍颖假装沉思。
“那我走了,改天你请我喝酒。”林湘箐从来都是说走就走,她单手背在身后不停地像霍颖摆手。
霍颖从林湘箐背上摇摆的马尾辫来看,她心里一定好了许多,或许内心还在感谢霍颖能够耐心的倾听她啰嗦的哭诉。
霍颖朝着林湘箐的背影巨吼:“星期一你去学校吗?”
“当然。”林湘箐应了声后,消失了背影。
霍颖还有一个问题没待解决,那就是林湘箐上次为什么会逃避林宥,难道林宥喜欢林湘箐?这个贸然的想法,使得霍颖心里一沉。
等霍颖走出那片柳树阴时,居然在马路的对面看见了杨兰,杨兰直勾勾的站着,向一个军人一样凝视霍颖。
霍颖走了过去,跟杨兰打了个招呼。
“你跟林湘箐在里面谈情说爱吗?”杨兰冷冰冰的说。
“唔,”霍颖在杨兰面前呼扇着手掌,说:“醋意好浓,你不会喜欢我吧?”
杨兰犹豫了一下,气愤的说:“恶心你。”
“你的犹豫差点吓死我。”霍颖说。
“我想去当兵了,我决定了。”前一句笃定,后一句肯定,“你要请我吃饭?”
霍颖想起了林湘箐说让他请她喝酒,这就是女孩和女人的明显区别,一个说请吃饭,一个说请喝酒。
“行。”霍颖一口答应,“这就是你一路尾随我想跟我说的话吗?”
杨兰说:“你尾随她,我尾随你。”
“谢谢你一路保驾护航。”霍颖说。
杨兰说:“希望在我走的这段时间里,你要抓紧确认你的性取向。”
霍颖快速简单三个字,说:“必须的。”
“快点开车送我回家。”杨兰气急败坏。
霍颖去悬赏自助餐厅前取车,然后把杨兰送回了家。杨兰家也是一桩别墅,杨兰的父亲是北京凌寒国际五星级酒店的董事长,她也属于富二代。
到了家门口,杨兰解开安全带,说:“不想对我说句话吗?”
霍颖挠了挠头,说:“从我俩认识到现在,你是我在学校唯一的好朋友,有一句话一直都特别想说。”
杨兰满怀期待。
“我一直都觉得你挺傻。”
听完这句话,杨兰冷冷的丢下一句,“这就是你最想对我说的话吗?真棒。”然后,摔门离开了,踏进了别墅里。
对于杨兰来说,霍颖傻到一窍不通。一句话说的对,傻子都说别人傻。
目送杨兰离开后,霍颖打开了手机,那个陌生电话居然给他了八次,杨兰两次。
他又想起了霍兮,心里一阵酸楚后,他急忙开车回了家。到家停车场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他推开门,只看见一脸惆怅的方彤坐在整桌饭菜的面前歪着脑袋发呆。
很明显饭菜没动一口,霍兮也没吃。
听到动静的方彤,缓缓抬头瞄了眼霍颖,起身有力无力的说:“回来啦,我把饭菜热一下。”
“难道霍兮也没吃吗?”霍颖脱掉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等你等到九点,然后走了。”方彤说。
“英国?”霍颖吃惊得问,他心里有点莫名的不舒服。
“对,十点的飞机,赶得及。”方彤看了下手表,“已经起飞了。”
“对不起。”霍颖居然开口说了声对不起后,转身往楼上自己的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霍颖坐在靠窗的桌面上,望着夜空,那架载着霍兮的飞机经过这里该多好,好让他说声再见。可是静静的夜空不予反应。
他回眸居然看见了一个小盒子。绿色精致的小盒子,上面画着白色的荷花。霍颖记得这个盒子,这是他十一岁的时候给九岁霍兮的生日礼物。
霍颖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会唱歌会旋转的白马,马背上长着一双巨大银白色的翅膀。小的时候,霍兮喜欢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还有王子手里牵着的那匹马。她还说哥哥特别像王子,可是手里却没有白马。小时候霍颖,霍兮和爸爸,一个月会去公园坐两次旋转木马,霍颖指着旋转木马上的马对霍兮说,你看这都是哥哥的白马。
霍兮九岁生日的晚上,霍颖送给了她这样一匹会唱歌会旋转的小白马玩具。
一晃,霍兮十六岁了,整整过去了七年,霍兮还完好无损的藏着这个小玩具。
霍颖拿起了玩具马,轻轻扭动着地盘下的转扭,一圈两圈三圈,待霍颖松开手的时候,它随即响起了叮铃铛铛清脆熟悉的声音,这倒让霍颖又想起了九岁时霍兮抱着它,大口的笑着说哥哥的白马好漂亮的样子。
音乐停止了,霍颖停止了呆滞的眼神,当他准备把玩具放回盒子里时,他又发现了一张白色正方形的纸条。他拿起来看,上面写着:
哥,你既然这么讨厌我这个妹妹,就像白马王子讨厌起了公主,那我就不配拥有你的这匹白马,我把它还给你。
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
12。9。15
3
以前听别人说,告别信的最后日期里写上了年份,表示对方认为这是一个永远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