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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别蓝城

蓝城南,天刚放亮,欧阳正家里就忙碌起来,刘文慧连忙收拾着行李。牯牛就爬了起来,拉完尿后,跑去二狗的房间,把狗叔叔弄醒过来,要他陪自己到院子玩耍。

随着阿安“吁”一声长叫,“啾……啾”驾车的老马也嘶鸣起来。

欧贵从“宝儿”身上跳了下来,笑道:“阿安啊,你外甥女在给你打招呼呢!”

阿安正牵着宝儿的妈妈,也就是小瓶子昨日里的坐骑,不知就里,回头疑惑地“啊?”了一声。

“它给你打招呼呢!”欧贵指了指老马,学着马鸣声:“阿安,舅……舅!”

阿安尴尬的笑了笑,抚摸着马背说道“好外甥,乖啊,叫得真好!”欧贵脸红了红,笑骂道:“你个混蛋,大清早想占本管家的便宜,是吧?”

“哪敢呢,管家,你听错了!”

两人正在打趣儿,二狗带着牯牛过来了。

“牯牛,早!”

“爷爷,早!”

“还有我们呢?”三胖搀扶着一个老年女子拄着拐杖下了马车。

牯牛甜甜地叫道:“胖子叔叔好?”他回头疑惑的看了看二狗,又看了看管家,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头:“嘿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看到牯牛天真的模样,老年女子也笑了,大声说道:“我呀,是欧管家的妈妈,你得叫我婆婆喽!”

“你看,婆婆给你带来了什么?”老人家从怀里抖抖索索的掏出一团手绢来,打开了,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长命佛玉佛吊坠,吊坠在朝阳下发出幽幽的绿光。

“哇,好漂亮哦!”牯牛发出了感叹声,他忍不住走上前来,抚摸着玉佛,眼睛里似乎要放出光来。

“喜欢吗?喜欢婆婆就帮你带上”,看到牯牛爱不释手的样子,她心里也挺开心的。牯牛把玉佛放了下去,摇了摇头。

“妈,我来吧!”欧贵从母亲手中接过玉坠,“牯牛,来,爷爷帮你带上,他可是要保佑你长命百岁的!”“牯牛,戴上吧”,“牯牛,还不谢谢爷爷!”二狗和三胖也在旁边劝说着。

牯牛一会儿看看玉坠,一会儿看看周围的人,“哇哇”大哭起来。这哭声真可谓惊天动地,只哭得众人面面相觑。这不,娘亲刘文慧闻声赶了出来,直到妈妈答应了,牯牛这才破涕为笑,高高兴兴的让管家爷爷帮自己把玉佛戴上。

“牯牛,能告诉爷爷你爸爸是谁吗?”欧贵蹲下身子问道。

牯牛摇了摇头,说道:“我妈妈说了,不让我告诉别人!”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妈妈,不过,妈妈正拉着婆婆的手,在一旁聊得起劲。

“你告诉爷爷吧,爷爷给你糖吃!”欧贵逗着他。

“爷爷,你这是在骗小孩吗?”

三胖感激老爷的不杀之恩,走了过来,说道:“管家,我告诉你吧,牯牛爸爸是李淳..”二狗急忙捂住三胖的嘴,骂道:“你个蠢货,别乱说!”

三胖手忙脚乱地挣脱了开来,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他回骂道:你才是个蠢货,你想憋死我啊!原来二狗一着急把三胖的嘴巴鼻子全部捂住了。

“爷爷,我知道了”,牯牛兴奋的大叫叫道:“我爸爸叫你个蠢货!”刘文慧听道牯牛大喊声,连忙走了过来,教训道:“你这么大声,是在跟谁说话啊?”牯牛伸了伸舌头,吓得躲在了狗叔叔的身后。

二狗大咧咧的笑着回答道:“管家的想知道哥哥的名字,牯牛告诉他叫‘你是蠢材’哈,哈,哈,笑死我了!”

“二狗,三胖,你们去帮那个赶马的兄弟收拾一下吧,别把客人累坏了”,刘文慧温柔的声音里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我有几句话想当面跟欧管家说!”二狗,三胖望了一眼夫人,诺诺着答应了。

牯牛看了看管家,又看了看妈妈,叹息道:“唉,我还是去帮忙吧!”

欧贵心中忐忑,心想:冲着这女子不怒而威的派头,这男人的本事肯定大得很,莫非这是头号匪首周能的老婆?他突然有点后悔,不知道这份险冒得是否值当,还不如…

看着欧贵眼神中一闪而过杀机,刘文慧暗暗心惊。她狠下心来,冷冷说道:“管家是不是后悔放过我们母子三人?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欧贵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夫人哪里话,我只是想让知道他爸是谁,没想到这孩子口风紧得很呐!看他今日里这做派,他日必成大事!”

刘文慧浅笑道:“江湖人心险恶,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防个一二,我不求孩子大富大贵,只要一家人平安足矣”。

欧贵心想,今日怕是遇到对手了,我还是先把这瘟神送走再说,别到时候两头不讨好。打定主意,他望着刘文慧意味深长地叹道:“夫人啊,不是老夫多嘴,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想这天下太平,穷人富人都得各守本分,穷莫生贪念,富不欺贫弱,天下则万事大吉,夫人您说对吧?”

“那些都是你们老爷们讨论的问题,小女子又怎么知道?”刘文慧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伤,幽幽说道,“小女子只懂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铁定了心肠想干什么,我一个弱女子能又能怎么样?你不是想知道夫君的名字吗,我就告诉你吧,李纯风!”

欧贵愣了一下,哈哈笑道:“这名字却是有些霸气!”

就在两人纠缠不休之时,那边厢欧阳正,三胖等人早把一切收拾停当。阿安小跑了过来,低声说道:“老爷,一切准备妥当,就等你一句话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发?”

罢了,罢了,送佛就送到西吧,欧贵打定主意,倒觉得心底坦然了,他笑呵呵招呼道“夫人请!”

“管家老爷请!”

蓝城北门,今个儿的领头的乡兵却不是宋四。欧贵哪管这些,骑着“宝儿”走在马车前面大摇大摆的穿城而过,坐在车里的三胖也觉得今日里派头十足,只见车窗外一众乡兵在领头的带领下,忙不迭地哈着腰,打着拱手给管家一行人让道。驾车的阿安更是挺直了腰杆儿,得意洋洋。

一行浩浩荡荡,出了北门,往东北方向一直前行。

“婆婆,我们这是去哪里啊?”牯牛抬起头好奇的问,如男也扑闪着大眼睛望着婆婆。

欧老夫人怜爱的抚摸着如男的头,对牯牛说道:“婆婆这是要去南风寺烧香拜佛,佛好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婆婆,什么是佛啊,他在南风寺里干嘛?”

“佛嘛,就是天上下来的菩萨,他怕世界上的人做坏事,怕好人受坏人欺负。他就下来凡间保佑像牯牛,妈妈和如男这样的人,帮助善良的小孩子实现愿望。”

“佛也会保佑婆婆吧?”依偎在二狗怀里牯牛追问着道。

“会的,只要我们心中常常想着他,他就会保佑我们的!”牯牛好像听懂了什么,叹息道,“哇,好厉害!”

婆婆纳闷了,“佛很厉害,你为什么要叹气啊!”

“佛这么厉害,可惜我没见着他,我好想看见他……”牯牛的眼里充满了憧憬。

“牯牛,你见什么见呀?等回到家里,大把的菩萨,你想怎么见都可以!”二狗忍不住了,插话道。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的吧?”牯牛扭头看着狗叔叔,眼神里充满了憧憬。

三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会儿又想起了兰儿来,他把视线从窗外收回了来,反驳道:“咱明山上哪里有佛啊?都是些泥菩萨,你没看弟兄们整日里在山上喝酒吃肉的,佛早就被熏跑了!”

“你懂个屁!说不定佛也喜欢喝酒吃肉呢?”二狗反驳道。牯牛一会儿看看二狗,一会儿瞅瞅三胖,不知道该相信谁。

看到两只鸟儿还在争论不休,文慧气不顺了,她嗔怪道:“你们两人少说两句会死啊?牯牛,只有婆婆的话才是对的,你别听他们两个乱说三千!”

“噢,胡说八道!”牯牛幸灾乐祸地告诉婆婆,“婆婆,狗叔叔和胖子是乱说的,你告诉我吧,怎样才可以见到他?”

“牯牛,婆婆累了,你别老是烦着她好不好?”刘文慧不高兴了。

“孩子妈,你就让他说吧!”老人家怜爱地看着牯牛,微笑道,“你会见着他的,等你再长大一点,记住婆婆的话,多为别人做一些事情!”

“没关系的,婆婆”,牯牛幻想着,“我想早点看到爸爸,我就是想佛能帮帮我。”原来如此,几个大人儿都忍不住笑了。

如男睁大了眼睛望着大家,左右看看,嘀咕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这孩子,有佛缘的”,欧老太太望着刘文慧说道。

“我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孩子们平平安安,一家人团团圆圆,别凭空生出许多枝节,唉!”刘文慧叹息道。这一声叹息里头,写满了希望和担心。

马车一路缓慢的一路前行着,大家都各自想着心事,不再说话。马车里,如男躺在婆婆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

蓝城东北二十里,南风山,南风古寺庙。始建于北宋初期,已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唐朝末年,黄巢起起义浪潮席卷潇湘大地,时人谓之“****”。唐僖宗乾符七年,毗邻湘桂粤蓝城,被贼军攻破,蓝城几万百姓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疯疯癫癫,邋里邋遢的大和尚,带着大家伙,躲避于南风山中,后消失不见。蓝城城破,被洗劫一空,众人却因此逃过一记浩劫。后据城中半仙考证,是为疯癫罗汉下凡,有感蓝城百姓脸上善良,特化身普度。后人感其恩德,特建南风寺庙以来缅怀之。

南风寺建成后,香火不绝。大凡良善、诚心信男信女求之没有不灵验。

小瓶子带着一护院驾了马车等候在这里,看到管家一行,迎了过来。

李夫人款款走了下来,二狗抱过在婆婆怀里熟睡的如男,小丫头用两个粉色的拳头揉着眼睛,睁大了眼四处张望。牯牛推开了想抱他的三胖,赖在车上不肯下来。

“牛儿,怎么不听胖子叔叔的话?”刘文慧回过头来厉声道。

牯牛扁着小嘴说道:“我不想回家了,我要跟奶奶拜佛去!”

“下来!”妈妈提高了声音。

“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和奶奶拜了佛就来找你们,可以吗?!”牯牛哀求道,长这么大了,他真想知道佛长的什么样子。

刘文慧在路旁寻找着枝条,胖子幸灾乐祸,赶紧的折了一根树枝递给嫂子。牯牛急忙躲到婆婆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她的手臂。

“要不这样吧,闺女,既然到了这里,你就跟我到寺庙里求求菩萨吧,明日里再走不迟!”老太太眼睛湿润了,她拿手绢擦了擦眼角。

三胖赶忙帮腔道:“是啊,是啊,嫂子咱们就一下吧?!”

二狗踢了他屁股一脚,责怪道:“三胖子,嫂子在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你不也在汪汪汪的乱叫吗?”三胖不服气的骂道。

“你个死胖子,你敢骂我?”二狗把如男放了下来,走了过去要跟胖子理论。牯牛躲在奶奶身后,探出头来,幸灾乐祸的准备看好戏。

刘文慧生气地看着两人道:“两位大侠,是不是要动手啊?我倒要今日你做个见证,让你们分出个你死我活下来!”

二狗和三胖不敢有动作,刘文慧拿着树枝,走进了马车,冷冷地喝道:“牯牛,我再问你一句,下还是不下来?!”牯牛眼神儿骨碌碌环视一周,发现没有人肯替自己说话,乖乖的爬下马车来!”

刘文慧看着老夫人,行个万福道:“大恩不言谢,小女子就此别过,老夫人保重”。

欧管家连忙过来,拱手道别:“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李夫人,欧贵给您送行了,前途遥远,请多保重!”他回过头来看着二狗和三胖,叮嘱道:“你们要好好照顾李夫人和两个孩子”。牯牛拉着妹妹的手,不停地回头打量着,恋恋不舍。

老夫人暗暗拭泪,小瓶子也是黯然神伤。三胖更是舍不得,一步三回头看。

小瓶子突然快步跑了回来抱着三胖:“胖子哥哥,我和兰姐姐都会想念你的!”三胖苦笑着:“你们还是忘了我吧,今日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们”。

兰儿,胖子今生有幸,让我在苍茫人海见到了你。再见了,蓝城。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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