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有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所以我跟公孙禽兽，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万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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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掩盖了东升的旭日，显得格外阴沉。
李三儿的头也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
他勉强睁开眼，揉了揉额头，才回想起自己是在春风楼被袭后昏迷不醒。
看着梨白色的窗柩，跟春风楼朱红的格调不一致，李三儿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已被移动到其他地方。他挣扎的起了身，或许是因为睡太久了，骨头感觉都要散架似得，疼痛难忍。
在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下，舒活下筋骨，李三儿用手扶着自己脖子，朝门口走去。
“丫的，下手真狠。”
推开木门，周围的景物让李三儿颇感陌生，看起来是个不知何处的院子。
庭院正中有一方石桌石凳，凳子上坐着一个r人背对着李三儿，腰间挂着貂皮褡裢。李三儿识得这褡裢，张口叫出了声。
“万哥。”
李三儿口里的万哥，正是燕子十二坞的一方寨主。被公孙子敬借故支到沧浪城，跟柳家有些关系的万家瑜。
“唔~”万家瑜放下手里的朱砂毫笔，回过头“三儿，你醒了。”
“快过来坐。”万家瑜向李三儿招手“看你能蹦能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你快过来，我有要事给你讲。”
看样子万家瑜对自己此去燕云的经历毫不在意，李三儿悬在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下来。看万家瑜眉头紧缩，李三儿突然联想起前几日从“道爷”那里了解的情况。
“跟顾柳两家联姻有关？”李三儿提出了自己的猜测，顾柳联姻，万家瑜曾经受到过柳家前任家主的诸多恩惠，柳亦青死后肯定向着柳家。联姻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对付燕子十二坞。说实话李三儿对这些事情其实不太在意了，当务之急是把藏起来的传国玉玺给处理掉。
但既然在万家瑜手下做事多年，也该为其排忧解难。
“嗯。”万家瑜点点头“三儿你过来看。”
走进石桌，桌上摆着一张简略的姑苏地图，万家瑜用朱砂笔在其中勾勾画画了许多。
“这是？”
“这是公孙禽兽对顾柳两家的进攻图。”
公孙禽兽，是万家瑜私下对公孙子敬的称呼，早些年燕子坞崛起的时候，因为对于打劫后人命的处理两人意见不合，导致万家瑜跟公孙子敬有过激烈的口角冲突。虽然万家瑜承认公孙子敬颇会算计，但私下仍将其比作衣冠禽兽，唤作“公孙禽兽”。这称呼也只有万家瑜跟李三儿还有另外一个心腹单独的相处的时候才会提及。
“公孙禽兽预计会趁着柳筠出嫁的时候，派出一寨的兄弟进攻柳家。我已经派遣了五十名兄弟前去支援，另外我收到消息顾家花了大价钱请人一道去围剿燕子坞，公孙禽兽应该能劝服那些当地豪强不要介入，大约留六到七寨的人，在燕子坞埋伏顾家派去围剿的精兵，剩下几寨的人应该在寒山寺附近等待调度。”
万家瑜用手指了指地图上寒山寺的位置。
“寒山寺这个点很关键，从寒山寺到顾家庄这段路程公孙禽兽是不敢动手的，毕竟官府在场。这次燕子坞跟顾柳两家撕破脸皮，我已经让诸多兄弟去寒山寺和燕子坞帮手。可惜不知道这次开战，燕子坞参与了多少人。”
“嗯。”李三儿详端了一会儿“禽兽特能耍嘴皮子，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已经联合了其他十一寨的寨主。”
“不。”万家瑜打断李三儿的分析“是十寨。”
“还有谁不参与的么？花姐？”花姐正是在船舱内呵斥老马的女子，十二寨寨主唯一的女人，负责沧浪及燕子坞附近的风流场所的事业。她是十二寨里跟万家瑜关系还算不错的寨主。
“不是她，前些日子，她已经把沧浪的这些事业转交给了我，和我交换了燕子坞部分码头的生意。”
“花姐跟万哥交换燕子坞码头，明摆着是跟你划清界限。反正燕子坞的生意老要遇到公孙禽兽搀和，这换给了她，也图个清净。这倒稀奇了，那除了花姐，还有哪个寨主跟禽兽不和？”
万家瑜笑着摇摇头“三儿你可能不知，前些天丁爷死了。”
“丁爷？”李三儿提起这个名字就来气“我从燕云回来，准备先去春风楼消遣一番再来找大哥你的，结果他丫的路过春风楼把我打晕了，然后。我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哦？”万家瑜面露疑惑“春风楼派人通知我来领你人的时候，是两天前。”万家瑜盯着李三儿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丁爷是一周前死的，死在燕子坞的破庙里。”
“不可能！”李三儿反驳“我亲眼所见，绝不会错！”
“此话当真？”
“大哥我哪儿敢骗你啊，他奶奶的无缘无故把我打晕，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唔。”万家瑜自顾自的点点头“看来这事里面还有玄机。”万家瑜选择相信自己的心腹“毕竟丁爷死后的尸体没人见过，据说是被砍得面目全非。”
“丁爷身手那么好，听说还修炼出了刀气，怎么可能被砍的那么惨。”
“是啊。我也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万家瑜看着桌上的地图，陷入沉思。
轻快的脚步来临，一个人走了进来。
“三儿，你醒啦。”来者高六尺，偏瘦，一对虎目炯炯有神。手戴一副镔铁手套，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阵势，此人正是万家瑜的另一个心腹——李二狗。
“万哥。”二狗拱手“你吩咐查的，打晕三儿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不过我还查到了更劲爆的消息，春风楼老鸨让我们去接三儿的那天，春风楼还死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见万家瑜和李三儿看着自己并不言语，李二狗自讨没趣，接着说道。
“那天打晕李三儿的，有个早起的春风楼姑娘说是丁赵坤那混蛋干的，而且还在头牌小月的房间里杀了顾家的二公子顾万里。”
“看吧，大哥。”李三儿一摊手“我没骗你吧。”
“消息属实么？”万家瑜再一次进行确认。
“当然属实。那姑娘是那天的唯一目击者，当时都给吓坏了，啧啧。”李二狗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可是用尽心思才让她开口的。”
“哈哈。”李三儿讪笑着“是在床上用尽心思吧，哈哈哈。”
“你！”看着万家瑜在眼前，李二狗不好发作，绕着绕着边上就朝李三儿跑去。
“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哈哈，那一定是给我说中了！”李三儿高兴的一步三退“喂，二狗，我可是病人，你这样我可要告状哦。”
“丫的，抓到你非弄死你不可！”二狗丢下狠话，大步流星的跑向李三儿。
万家瑜并没有理会两人的打闹，而是紧紧盯着石桌上的地图，隐约间似乎有了一些眉目，他闭上双眼，想要捕捉那一丝关键的痕迹。
树欲静而风不停歇，人欲算而天将暴雨。
乌云盖顶，骤雨将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