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一周了,我在墙上画了第七个五角星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崩溃了。从我拿到孙浩录像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无论莎拉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相信。
也许在酒店里,她所有的话都是真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去和一个杀了韩琳的凶手共事,也没有心思去听她的理由。
所以,我躲到了一个没人注意的废弃车库里,只有深夜的时候才回去24小时超市买点东西吃,白天一直都在睡觉,手机也保持关机状态,只是时不时的打开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找我,然后在迅速关机。
我是可以预想到之后的事情,约翰发现我不见了的惊恐和莎拉的愤怒,虽然我们相隔几条马路,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到那股异常的空气。
可我不会在在意了,76号说的没错,我必须要争取主动,而且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我临走的时候顺走了莎拉的平板电脑,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去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当然了,除了30年后的科学家,现在的童苏苏之外,目前在这个社会上,我到底是谁。
我把和自己原先头发一模一样的黑色长发收了起来,而是在网上订购了一个棕色的大波浪,扣在脑袋上,把自己的手机和电脑都放在了车库里,因为我怕他们会通过这个进行追踪。第二天九点左右的时候,我童苏苏又出现在了阳光之下。
那个感觉并没有很奇怪,就好像是我以前好不容易休个班,和韩琳去逛街一样。我扣着大太阳镜,扫视着人群中的可疑目标,在发现一切安全的时候,走进了商场,先去柜台买了一个老人机,不听自由飞翔大概可以待机72个小时的那种,又办了一张北京的卡,那个手机估计是不能再用下去了,目标太大。
接着我去了银行,在ATM里,我把我姐留下的那张卡放进去了,输密码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惊讶,她所有卡的密码都是卡号的后六位,这已经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了,不过我没取钱,只是点了查询。我以为她如果要是告诉我什么,八成里面钱的数额就是密码吧,但是我想多了,ATM取款机显示的数额,是7000……
不对……小数点后面保留几位?我把太阳镜向下拉了一下,努力看清楚屏幕上的数字,不是七千,是七百万!
我那一刻就懵了,站在那儿发呆,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会这么多钱?她一个军官而已,难不成把二等功军功章买了?那东西也不值这么多钱,童敏别是腐败了吧……
我还发傻的时候,后面已经开始催我了,我身上的钱本来还够用,但是为了确定我看的没错,我取了两万块钱,货真价实的毛爷爷握在手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揣着那张银行卡,我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银行,一时半会儿还没从那个震惊里缓过来。不过,我马上就想起了我姐留给我的电话号码,就用老人机打了过去,可那边提示是空号。我就留了个心眼,发了一条短信:“姐,是你吗?”
短息它提示成功,苦笑了一声,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这一次可是通了,而且电话那边的人,也很客气:“您好,公安局。”
我在电话里,大概说了一下18年前的情况,接电话的民警听得晕晕乎乎的,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个,你直说,你想干啥吧。”
“我想知道,我亲生父母现在的住址。”我躲在树荫里,小声的对着话筒说道。那边的警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的说:“那个啥,你介个四儿吧,时间太长,俺们这儿做记录的可能也不大有,你要真有心找你亲生爹妈,那你就来一趟呗。”
我想想,也是这么个事儿,我要是暂时离开这个城市,说不定能躲一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许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因为找不到人,就销声匿迹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到以前那种正常的日子里去了。
现在我光想想就激动,而且手里一下子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老娘可以带儿子逍遥快活一阵了。
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我就跟那民警要了地址,那民警可能是个东北人,说话儿化音很重,我却认了半天,都不知道大架屯儿是个什么地方,不过那民警很热心,估计这是东北人的通病吧,他甚至留了自己的手机号,告诉我到这儿有四儿你找我,我好使,我笑的前仰后合,赶紧表示感谢。
挂了电话,又一个全新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坐什么去呀?飞机?不可能,我现在这模样,和身份证完全两个人,搞不好再给我抓起来。还是坐火车吧,虽然也核对身份证,但是他们最起码只是撇一眼。
到了火车站,我在窗口买了一张火车票,看了一样发车时间和到达时间,好家伙,三十多个小时,好在我买到了硬卧,不然就算是没被ASAT抓起来,我也死在火车上了。
火车是明天晚上四点的,我趁着这个时间,回了一趟车库,把手机和电脑都放在了背包里,在这期间,我想到了我的房子,那还有着二十年的贷款,不过,愿意收就收回去吧,我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何况这种身外之物。
找了个不要身份证的旅店,我好好休息了一下,虽然期间总有人来推荐夜间服务的,不过我一律不给开门,现在我才发现,没有身份证的日子,也简单不少,怪不得中国有那么多黑户,还是有好处的。
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退房的时候补了一天的房费,我一点儿也没心疼,心说姐现在有的是钱,随便挥霍。打车到了火车站,里面已经排好了队,检票的时候一点儿事儿都没费,后面一家大小七八口人,一个劲儿的往前挤,检票那大姐光顾着说她们了,扫了一眼我,就让我过去了。
硬卧的车厢人也不算多,我白天睡得多了,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一个劲儿的寻思这些事儿,包括我这次去北方,真的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吗?我的这个举动,究竟是要去落实我和我姐的一些细节,还是为了生身父母。我没有办法去骗自己,我知道,这件事儿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疙瘩。
无论是特斯克,还是莎拉,甚至ASAT和约翰,可能都想不到,我会一走了之。在火车上,我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瞬间涌进来无数个短消息,有约翰的,莎拉的,同事的,还有几个卖房子专治疑难杂症的。我一个一个的读下去,没有我想看到的那个人。自从我发出了那个你是谁,她就销声匿迹了。
关机之后,我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终于也被我耍了一回,这也是让他们知道知道,童苏苏,不是吃素的。
漫长的三十多个小时过去之后,我来到了一个夏天比南方还热的北方小城。世界上似乎所有的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都是只隔着一条街,你根本连打听都不需要,跟着人群走,总是没有错的,凭着这个人生经验,我毫不费劲的就找到了长途汽车站。
但是,所谓的人生经验并没有告诉我,汽车站的人,一般都比火车站的人,要多多了。
我进去的时候真是被吓了一跳,一时间都忘记了我要去那个地方了,眯着眼睛在屏幕上找了好久才找到,在售票窗口买了票,就想找个地方坐了坐,累死我这两条腿了。
可一回头,我就愣住了。那一瞬间我以为我自己看错了,可随即心里就浮出一丝冷笑,76号,童敏,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两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在多一个又有什么的呢?
那姑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被黑色皮筋扎起来,一点儿碎头发都没有,和我一样扣着大墨镜,提着电脑包,穿着紧身的黑色连衣裙,衣服上什么图案都没有,就好像穿着高跟鞋在格子间里踩地雷的高级白领一样。
她站在那里,指着屏幕上的列车表,不知道在和身后的人说着什么。我想,我被吓了那么多回了,这回也吓吓别人。于是一把摘掉墨镜和假发,走到了她的对面:“童敏?”
那姑娘看着我,就愣住了,莫名其妙的向后退了一步,也摘下了墨镜,上下打量着我,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不光长相一样,就连身高都一样,我就是比她胖那么一丢丢。
“你是谁?”她的目光很谨慎,我有种错觉,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三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种惊讶是装不出来的,所以我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出现。但是事已至此,我又不能一走了之,所以就硬着头皮问:“你是叫童敏吗?”
从她点头开始,我就得出了两个结论,要么,她是在装作不认识我,身后的那个人是监视她的。要么,就是这里面有点儿什么问题,因为她不可能是童敏,我说过,就是长相在一致的人,也会被最亲近的人分辨出来。
不过我没有放弃,而是向前走了一步:“我是童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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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管理用户下线成功。”
“项目关闭成功。”
“监控设备移除成功。”
“琳达计划正在准备重启……”
“琳达计划重启成功。”
“扫描管理员。”
“正在扫描。”
“扫描成功。消息接收中……”
“信息扫描,关键字”
“自动拟定回复消息,智能排字计划启动。”
“消息发送成功。”
“琳达计划下线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