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那么折腾,白天又是进宫又是逃命的,丢了马车又那么一通绕回府,付良蒂和颜如玉都被折腾的够呛。
盯着两高调的黑眼圈,付良蒂打了个哈欠,“好困啊,那些乱七八糟的烦人事情容后再想,我现在要睡觉。”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颜如玉一把扣住了胳膊,“干嘛?”
“吃点东西再睡吧。”颜如玉看她精神不济的样子很是心疼,可还是坚持让她填饱肚子再去休息,俩人晚上那么一通折腾,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要这么就去休息,醒来胃肯定会不舒服。
“不想吃。”付良蒂撅嘴,“我现在眼皮都快分不开家了,吃东西,没胃口,我现在要是捧一碗饭,估计能一头栽碗里睡死过去。”别说去吃东西,她现在四肢发软,走路都带飘了。
颜如玉见她实在是提不起精神,也就不再勉强,“那行,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我给你送粥过去。”
付良蒂点点头,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被拽住了。
“又怎么了?”被连拽两次,有些恼火。
“去我房里。”接连两次的刺杀,颜如玉现在对付良蒂的安危愈发的紧张,“算了,回头让人把膳食给送房里,我和你一起过去。”
付良蒂想说其实用不着那么草木皆兵,可连着两次的刺杀的确令她很是后怕,便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付良蒂是回房间就直接扑床上睡死,颜如玉想拉着她塞两口粥都没来得及。
颜如玉也困,不过还是坚持等到粥送上来,先盛好一碗坐到床边,半搂半饱的把付良蒂扶靠在怀里,一手捏着下巴,一小勺一小勺的喂,愣是填了大半碗才作罢。
喂完付良蒂,颜如玉也是眼皮直打架,全然没了吃饭的心思,感觉就像付良蒂说的,一脑袋扎碗里肯定起不来,干脆也不再折腾,简单清洗了下就上床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这一觉睡得很沉,付良蒂是半夜被烫醒的。
她有些茫然的撑坐起身,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扰人清梦的高温是颜如玉身上散发出来的。
付良蒂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是颈侧的大动脉,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探他温度时,付良蒂伏着身,俩人脸离的很近,颜如玉扑到她脸上的鼻息都带着滚烫。
付良蒂心下大惊,当即下床,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出门去,“来人啊!”
话音落下没一会儿,就见李管家披着外衣拎着羊角灯疾步赶了过来。
“付姑娘,可是有事吩咐?”到了近前,李管家见付良蒂一脸急色,忙问道。
“快去请太医,七皇子发烧了!”付良蒂吩咐道,“还有,立刻让丫环打盆冷水来。”
“是,老奴这就去!”李管家一听是七皇子病了,当即也是变了脸色,转身就跑。
李管家去了没一会儿,丫环就打来了冷水。
付良蒂也不假他人手,亲自就着冷水拧了湿巾给颜如玉搭额头上冷敷。
“对了,你再去拿些酒来,要烈一点的。”
光是冷水降温肯定不行,要是有酒精最好,在这里也只好烈酒凑合了,只是这古代都是米酒,再烈估计也烈不到哪去,不过聊胜于无。
“是,奴婢这就去。”丫鬟随即领命而去。
看着颜如玉烧的发白的脸,付良蒂眉头紧皱,实在想不通之前还好好的人怎么说生病就生病,还一来就这么气势汹汹,难道是和今天的放血有关。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颜如玉缠着绷带的手腕,心里不禁狠狠抽了一下。
“良蒂……”
付良蒂正想的入神,早就烧迷糊的颜如玉忽然动了动,嘴里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什么?”付良蒂赶紧附耳过去,“很难受么?”
颜如玉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付良蒂的声音,停歇了许久再次喃喃自语,“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就是喜欢……喜欢……良蒂,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谁……也不行……”
付良蒂就附耳在他唇边,一字一句虽然模糊,却听得清清楚楚。
做梦都是自己么……
付良蒂有些怔住,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里暖暖的,可眼睛却酸涩的想流泪。
被人记挂着,被人需要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么?
付良蒂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没有父母亲情,有兄弟姐妹,有朋友,可是同样生长在福利院那样的地方,心里缺口都是一模一样,同样孤独的人,哪怕是三五成群的结伴在一起,心里的缺口还是无法得到完美的填充。
付良蒂从小就乐天,除了宅,她并不孤僻,该有的人际交流都有,可唯独一样,不会触碰感情。连亲情都靠不住,更何况爱情?
然而现在听颜如玉梦呓着对自己的喜欢,付良蒂却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他清醒的时候也说过,可是自己却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反应。
这,就是喜欢么?
一直以来,付良蒂都把颜如玉当成自己在这异世唯一的依赖,习惯了跟着他,习惯了他带着憨厚的温柔,习惯他豁出去的保护,却不知,原来,这就是喜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或许是渔村第一晚的相处,或许是他第一次给自己亲手绾发,又或许,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不过,这感觉,还不坏。
付良蒂笑了,伸手戳了戳颜如玉的脸,见他嘴巴一直嘀嘀咕咕梦呓个不停,食指忍不住按到了他因发烧而红艳的唇上,谁知刚一碰上,就被他伸舌一卷,含进了嘴里。
“啊!”奇异的温热触感震的付良蒂一声低呼,当即缩回两手,瞬间红了脸。
正当这时,房门被推开,丫鬟拧着酒坛走进门来。
付良蒂听到动静,猛的站起身来,心虚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的好。
“付姑娘,酒拿来了,这是府上最烈的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丫鬟一边说着一边拎着酒坛走了过来,见到付良蒂不禁一愣,“姑娘您还好吧,怎么脸这么红?哎哟,您该不会也发烧了吧?”
“呃……”付良蒂尴尬到不行,赶紧伸手接过酒坛,“行不行的都先凑合着吧,都这会儿功夫了太医怎么还没请来,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哦,是。”丫鬟看着付良蒂有些狐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丫鬟一走,付良蒂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感觉就像是偷东西被抓个正着似的。随手拿起颜如玉额头上早就吸干的棉巾倒上酒,开始给他擦拭。
手心和脚心还好,当解开他衣裳给擦胸口时,付良蒂紧张的手都抖了。
太医赶到的时候,颜如玉的高烧被烈酒擦拭后稍有压制,不过还是烧的脸色青白。经诊断是失血过多,加上精神透支引发的高烧,太医开了方子,说是服药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虽说颜如玉这次生病来的突然,但也算因祸得福,至少可以好些天不用再去宫里折腾了。
这么一通折腾天才蒙蒙亮,想着反正也无事可做,付良蒂干脆上床继续补眠,刚躺下房门就被敲响了。
“什么事?”付良蒂满心烦躁,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付姑娘,有您的邀请函。”门外是李管家的声音。
邀请函?
付良蒂听得一愣,实在是意外,自己在这里居然能收到邀请函。心里疑惑归疑惑,不过还是下床去开了门。
“谁送的?”接过李管家手上的烫金帖子,付良蒂随口问道。
“是画舫差人送来的,具体是谁没说,只留话说有人约姑娘今儿卯时一见。”李管家如是道。
“画舫?哪个画舫?”付良蒂直听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问道。
“碧水湖,就在城南,夫妻桥那就是。”画舫都在那边,所以李管家想也不想便报上了具体地点。
夫妻桥?
付良蒂眼角狠狠一抽,被这奇葩的桥名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知道了。”冲李管家笑笑,付良蒂这才关上门,捏着帖子,心里却一阵茫然,“会是谁送的?”
拿着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上面除了相约的地方,特别强调只身一人赴约,没有署名。
究竟是谁?约自己见面,究竟有何居心?
付良蒂眯了眯眼,会和自己连番遇刺有关么?
竟管明知此去可能会面临危险,可付良蒂还是没能按捺住强烈的求知欲,连番遇刺却连究竟黑手是谁都不清楚,这种感觉很糟糕,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所谓一头脑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气魄付良蒂没有,竟管她决定赴约,却不想置身险境,大好青春,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去葬送掉。这一趟必须去,不过不能真傻×的一个人去,颜如玉病重不行,那么拉谁一起去比较好呢?
本来还想继续补眠的,现在这么一折腾也没有了睡意,付良蒂倒了杯水喝,干脆坐在桌前仔细琢磨起来。
“唔……”
正想的入神,身后颜如玉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付良蒂连忙扭头,就见他正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自己。
“你醒啦……”
付良蒂正想问他口不口渴要不要喝水,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颜如玉盯着她的手,“你手上拿的什么?”
“啊?”付良蒂一惊,赶紧把东西塞进衣袖,倒了杯水走过去,“没什么,口渴吧,起来喝点水。”
见她不肯说,颜如玉也不抓着问,只是朝她衣袖望了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