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呆滞好一会儿才风中凌乱着走出椿华苑,刚走出没多远,就和迎面走来的春妮儿碰个正着。
“姑娘。”春妮儿看到付良蒂愣了愣,随即快走几步上前,福身行了一礼。
“哦,春妮儿啊?”付良蒂先是愣了愣,随即目光掠过她手上的汤药,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你不是复杂府上打扫,修剪花草树木么?怎么给人送起药来了?”对这心眼儿堪比蜂窝煤的丫头实在提不起好感来。
“回姑娘的话,奴婢现在奉太子殿下之命,在太子妃这里当差。”春妮儿倒是心智玲珑,短短十日,竟已将各种礼节规范学以致用,并且丝毫让人挑不出不足来。
“哦?是么?”付良蒂眼眸轻轻一弯,亲和的笑容中一丝不可察觉的微妙瞬闪即逝,“太子妃今儿吃坏东西身子不适,那你可得照料好了。”
“是,奴婢会的。”春妮儿欠了欠身。
付良蒂敛了敛眼眸,便径自与春妮儿擦身而去。
倒是绿竹在和春妮儿擦身而过时,转头盯着她看了好半响,心里总有种微妙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一时却又说不上来。她知道,这是身为女人的只觉,而她的只觉向来敏锐准确,只是这次的感觉却破天荒的相当莫名。
“怎么了?”注意到绿竹的反应,付良蒂不禁也回头望了已经端着汤药远去的春妮儿一眼,疑惑的问道,“再看什么?”
“没什么。”绿竹摇了摇头,“就是觉得,这春妮儿给奴婢一种很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丫头心术不正,你看着她觉得不舒服正常的。”付良蒂有些尴尬,当初在渔江镇被春妮儿刁难找茬的时候也顶多就觉得她娇蛮刁钻了点而已,而当她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跑来投奔颜如玉,所有的改观就不一样了,何况现在还从一打杂的小婢女成了太子妃的丫鬟。
“奴婢也是这种感觉。”绿竹又回头看了看,不过春妮儿已经走不见人了,“不过,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然她和姑娘太子是熟人,曾经在一个村子朝夕相处,不过还提防着点的好。”
“嗯。”付良蒂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一回到玉轩居,绿竹就让付良蒂趴到床上,要给她伤口上药。
“咦?”衣服刚褪下,绿竹看着那明显是才上不久的新鲜药不禁惊疑出声来。虽然昨天就给上过药,但是昨天上的药粉是白色的,而眼下这伤口上敷着的却是淡黄色的,“姑娘给自己上过药了么?”
“嗯?”付良蒂本来还被绿竹咦的奇怪,闻言不禁跟着一愣,“没有啊,也就昨天你帮忙上过,晚上在客栈太晚就没有沐浴,药粉应该还在。”
“可是……”绿竹一下奇怪了,“这不是奴婢给上的药啊。”
“啊?”付良蒂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绿竹将药粉倒了一丁点在手心,递给付良蒂看,“姑娘您看,奴婢上的这药粉是白色的,姑娘伤口的药粉却是淡黄色的。”
“嘿!”付良蒂惊呼一声,连着眨了好半天眼睛才回过神了来,“难道,昨晚不是……做梦?”
绿竹,“……”
“昨晚上我好像梦到有人给我上药还摸我背来着……”付良蒂不觉蹙了蹙眉,“这么说来,根本不是我在做梦,而是真的,不过,那人究竟是谁呢?”
“那姑娘肯定不是在做梦,一定是有人趁姑娘睡着悄悄给您上药来着,知道姑娘受伤还跑去偷偷上药的……会不会是太子啊?”绿竹为这个猜测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谁知道呢。”付良蒂纵了纵肩,“要真是他的话,那干嘛不叫醒我,事后半点也没提及呢?”
“……”这下,绿竹也跟着陷入了茫然。
“既然上过药了就别折腾了。”沉默了一会儿,付良蒂干脆翻身坐起,将褪下的衣裳给拉了上来,“而且我感觉这药还不错,今天都没觉得太痛呢。”心里还是对那神秘的‘雷锋’耿耿于怀,其实她猜测着,那人不是颜如玉,多半就是颜如鈅。
叩叩……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主仆两皆是一愣。
“什么事?”付良蒂问了一声。
“付姑娘,宫里的桂嬷嬷求见。”门外响起的是李管家千篇一律的声音,那装出来的恭敬简直和现代酒店服务员职业笑容有的一比。
付良蒂心里咯噔一下,桂嬷嬷,那可不就是太后又不消停了么?哎,为什么就是一茬接一茬的没个消停的时候呢?也不知道这太后又来找自己做什么。
“去告诉桂嬷嬷,我一会儿过去。”深吸一口气,付良蒂扬声对门外道。
“姑娘……”绿竹望了望关着的房门,有些不放心的唤了一声。
“没事。”付良蒂安抚的笑了笑,“绿竹,给我整理一下吧,这个样子进宫可不行。”
“是。”绿竹随即站起身来。
待绿竹简单的整理了下,付良蒂便被她搀扶着出了房门,不用说,李管家定然也是把人安置在客厅,便径自朝那边走去。表面表现的镇定,其实内心却颇为忐忑,那太后虽然吃斋念佛,可付良蒂确实知道,太后可没表面的那么与世无争。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通知太子一声?”眼看就要走到客厅,绿竹再次不放心的问道。
付良蒂想了想,点头,“行,你去告诉如玉一声,我自己过去客厅见那桂嬷嬷。”
“好,奴婢这就去。”绿竹点点头,随即转身折返而去。
待绿竹走远,付良蒂这才快步朝客厅走去。
桂嬷嬷眼尖,付良蒂刚上台阶,她就迎了出来。
“桂嬷嬷找我不知所为何事?”心里尽管明白桂嬷嬷找自己无非和太后有关,但付良蒂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太后她老人家想姑娘了,所以让奴婢来接姑娘进宫。”果然,桂嬷嬷的回答不出所料。
付良蒂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行,我们这就走吧,可不能让太后她老人家久等了。”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是好比一万头草泥马从马勒戈壁上奔腾而过。
“马车在门外候着,姑娘请吧。”桂嬷嬷欣赏付良蒂的上道,随即笑着恭敬道。
付良蒂微笑着点了点头,便率先转身走在了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