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所有人都心口不一,但婚期还是很快定了下来。钦天监监正,次月的八月初八就是宜婚嫁的良辰吉日。
离婚期不过短短半月时间,眨眼即逝,皇家婚礼布置又极为繁琐。冗长布置下来,少说也得两月方够,为此,颜如玉以亲民之由,婚事从简,一切皆按民间富贵人家程序操办,如此倒是省却了不少时间。
但,饶是如此,颜如玉这些天还是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天天早出晚归,太子府更是随处可见绣着金色囍字的红灯笼,大红绸,窗格门板上也均已张贴上猩红刺目的大红囍字。
付良蒂和颜如玉的关系,府里上上下下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大家伙儿面对她多少有些刻意的避讳,可背地里却少不了那些爱嚼舌根的,有叹息的,有同情的,同样也有讽刺看笑话的。对于,付良蒂听到不管是好的坏的,一律一笑置之。
“瞧那平时神气儿的样,真以为被太子睡了就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了?切,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斤两,她虽然长得一副狐媚样,可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人家江小姐什么身份,能比得了的么?”
“可不是,我之前还听说呢,她因为太子要娶江小姐的事情离家出走,以为这样就能左右太子改变主意,结果怎么样,太子他娶,她还不是死赖着不走。”
“喂,主子们的事情岂是咱们下人能随便叨叨的?你们这么乱嚼舌根当心被听见,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听见又怎么样?就算被她当面听见她顶多也就是狐假虎威的瞪上两眼,还能真把咱们怎么样不成,还真拿自个儿当主子呢,也不害臊?”
接下来的话是越来越难听,付良蒂远远听着,却始终面无表情,倒是身边的绿竹气不过,当下就要冲出去,却被付良蒂给拦了下来。
“太过分了!”绿竹气的不行,“姑娘你别难着奴婢,奴婢非去好好教训这群乱嚼舌根不怕闪舌头的长舌妇不可!”
“算了绿竹。”付良蒂摇了摇头,语气倒是平静,只是有些冷,“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咱们也少不了一两块肉。”
“可是……”自从付良蒂帮忙给她和春哥儿操办了婚礼成全了他们,绿竹就一直视付良蒂和太子为唯一的主子,更称得上是付良蒂的铁杆粉,如今自己的主子别人诽谤诋毁,身为忠仆,她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行了,大不了回头让人把舌头割下来,泡酒里再给她们灌下喝掉,这样,她们定然痛定思痛,必然也就明白,中伤是不会让人少块肉,但是行凶者却是要遭到血的教训的,这便是因果报应。”付良蒂始终语带微笑,说完转身就走。
她的语气清淡的完全不像是在说一件血腥残酷的事情,反而像是赏花品鉴般闲适,却是听得身边的绿竹不禁寒噤一抖,不由多看了付良蒂一眼。
“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绿竹应了一声,随即跟了上去。尽管付良蒂的手段让人心惊,但那些人确实活该,敢对主子落井下石,简直该死!
而在她们看不到的角落,春妮儿手里捏着花剪,蹲身在一片杜鹃后,笑的诡谲狡狯。
“哼,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寄人篱下,却仗着有崔哥儿的喜欢,对我指手画脚称王称主的,还真拿自己个儿当太子府的女主人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填房而已。”在太子府的这些日子,绿竹自然知道颜如玉和付良蒂之前早已发生过夫妻之实,但在她看来,所有被睡了却无法被男人拿上台面给予名分肯定的,都不过是大户人家那样,仅供主子泄欲的工具罢了,说得好听,也就一填房,连下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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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良蒂漫无目的的走着,一抬头,却惊觉自己竟是无意开到了喜堂,看着大家伙忙活张罗的身影,感受着这里的热闹,付良蒂却恍惚着有种被隔绝在外的错觉。就像是一个身处梦境的人,眼前的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能感受到,却也很清楚,这些和自己无关,自己不过是梦境多余出来的隔离体而已。
“绿竹,八月初八……还有几天呢?”望着那被人摆弄来摆弄去却始终摆不出好位置的大红囍,看着那大红囍下两边的红烛台,付良蒂眼眶酸涩的喃喃问道。
“也就十来天。”绿竹望了眼付良蒂的表情,那浓烈却压抑的哀伤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姑娘要是觉得闷,可以出去散散心,京郊有座佛陀寺,那里的主持德高望重,讲经颂道很是博大精深,那里香火也挺灵验的,就是礼佛的话一般少说也要十五天,也就是半个月,每天还得去早课,不过确实很能纾解郁结,很多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都去的。”其实绿竹的意思,无非是不忍心看付良蒂留在这里触景伤情,避开这段敏感的日子对她自己会好点。
“佛陀寺?”付良蒂不由转头看向绿竹,虽然还是有些恍惚,但显然,也是对这个提议有些兴趣。
“是啊。”绿竹一见付良蒂是有了兴趣,当即表情也愈发生动起来,“那佛陀寺可是有百年历史呢,每一代的主持都很德高望重,不过之前的据说都爱四方云游,也就现在的主持整日呆在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且那主持可年轻了,还不到三十呢。”
付良蒂没再多问,但是却将来佛陀寺记在了心上,心想着,或许,避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眼不见心不痛,也省的自己活遭罪。
“姑娘,出去走走吧,您又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绿竹知道付良蒂是被说动心了,于是再接再厉道。
“再说吧。”付良蒂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或许,这样也好。”
绿竹便不再多话,点到即止,这是仆人的本分,主子自有主子的决断,由不得自己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