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方至,摄政王的马车便准时出现在了七皇子府。
当付良蒂一身小厮装束和颜如玉走出门时,颜若尘挑了挑眉,竟管不明显,但那双琥珀琉璃的眼眸里,的的确确是玩味的笑意。
付良蒂将颜若尘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甚在意,走到马车前蹦的就坐上了车辕。
“良蒂,你……”颜如玉看的一愣,随即皱起了眉。
“我现在可是你的小厮。”付良蒂二郎腿一翘,冲着颜如玉挤眉弄眼。身为小厮,和车夫一起坐车辕上是理所应当的,要是和主子们挤里边儿,那才是不合规矩呢,尽管付良蒂也不在乎这些,但既然玩COS,那就敬业点嘛。
“走吧”颜若尘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颜如玉肩膀,径自上了马车。
“那你坐稳了。”颜如玉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付良蒂一句,这才跟着颜若尘上了马车。
军机首辅大臣王闯的府邸在东城,从七皇子府过去相当于跨越半个京城。
他们也不急,马车晃晃悠悠前行着,到王府时,都快接近中午了。
王闯不愧是军机首辅,加上又是前朝元老,整个府邸大气恢弘倒是丝毫不逊色一般王孙贵胄,门房小厮光是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就是十来个人,一股子腐败气。
付良蒂看着不禁皱眉,如此腐败气息浓厚的官,这王闯当真靠得住么?不过想想颜若尘这人可不是草包,既然是他要颜如玉来接近王闯,那么就自然有他的用意,这般一想,虽然固然疑虑,倒也没表现出来,且跟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颜如玉虽然是七皇子,可稍微有些门道的大臣都知道他在皇宫是个尴尬的存在,加上没有来往交情,王闯孙子满月酒的请帖里所以根本没有考虑他。所以,当他和颜若尘一起出现时,王闯的脸色着实微妙了下,脸上的尴尬假笑连那一脸的横肉都遮挡不住。
“王大人,恭喜恭喜啊!”颜若尘和颜如玉对视一眼,假装没看到王闯的反应,随即上前抱拳道贺道,也不待对方反应,便随手拉过身边的颜如玉介绍道,“小七,这位就是军机首辅王大人了,说起来,王大人可是咱大齐的一代枭雄大将呢。”
“王大人久仰久仰,恭喜王大人喜得金孙。”颜如玉落落大方,随即符合着给王闯道贺。
身为小厮的付良蒂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赶紧奉上贺礼。
“哈哈……同喜同喜!”不愧是老江湖,王闯也仅是一瞬,也就恢复了正常,示意仆人接下贺礼,连忙恭迎道,“八王爷,七皇子,快快里边请。”
小厮是不能跟着主子一起进宴席大堂的,所以付良蒂一进门就被王府里的一仆人带去了小厮丫鬟安置点,也就是后院,同样大摆着桌席,不过这里的档次显然要比大堂贵客的残次许多。
付良蒂大致扫了一眼,虽然这里的菜色明显残次,但也算丰富,大鱼大肉一样不少,就连酒水都有,这换做别的人家,就算是这样的日子,下人也未必有这样的待遇。
主人家里的仆人丫鬟这会儿还在前堂忙活,这会儿聚集这里的,多是各家客人的仆人丫鬟,互相都不认识,均是闷头吃饭喝酒,安静的只剩下大家吃喝的吸噜声。
付良蒂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坐下才发现自己选的这一桌一水儿的丫鬟。
“这位小哥儿不去和他们一桌喝酒么?”刚坐下,一丫鬟就笑眯眯的问道。
“不了,我家主人不喜欢下人酗酒,一会儿知道该挨罚了。”付良蒂有些尴尬,不过既然坐都坐下了,也就不打算再挪地儿了。自个儿盛了碗米饭,便开始和大伙儿一起闷头吃了起来,她还是打算几下吃完去找颜如玉。
那丫鬟听她这么说倒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也自顾打好饭吃了起来。
比起这里的安静,前堂可就热闹多了。
官僚之间互相吹捧,皇孙贵胄间寒暄攀谈,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席间颜若尘一直带着颜如玉结交认识一些朝中权贵大臣,包括谁谁是大皇子党,谁谁是三皇子外戚,谁谁又是六皇子外戚,谁谁值得结交都一一事无巨细。
“你看和大皇子他们一桌的穿紫衣的那个,二公主颜如稥的驸马,南郄缙,也是上一届的新科状元,现任兵部侍郎,别看这个人和大皇子似乎走得很近,不过很会审时度势,是个明白人。”颜若尘借着两人碰杯的当口,贴近颜如玉耳边低声道。
颜如玉顺着颜若尘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锁定坐在大皇子左侧的紫衣男子,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你别看这南郄缙只是一兵部侍郎,他本人和右丞方锦年的得意门生,结交上他,基本就等于结交了方锦年。”颜若尘收回目光,端着酒杯浅啜一口,道。
“嗯。”颜如玉也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人最喜欢听戏,你只管投其所好就行,一般都去庆乐门。”颜若尘说着夹了一筷子青菜吃了,“具体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嗯。”颜如玉也漫不经心的吃着,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在担心着付良蒂,一会儿看不到人,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自从云国九公主出现后,皇上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让你进宫喝药了吧?”颜若尘当然看得出颜如玉的心不在焉,不过也不介意,因为他知道,这个侄子就算在心不在焉,对于正事也会放在心上。
“嗯,已经有几个月了。”颜如玉点点头道。
“别太掉以轻心,皇上近来身体越来越差,没准和国师有什么别的阴谋呢。”颜若尘想了想道,“倒是你,该是时候早朝了,这件事,皇叔会尽快安排。”
听到皇上身体不好,颜如玉眸底快速闪过一抹阴翳,“劳皇叔费心了。”
“跟皇叔有什么好客套的。”颜若尘白了他一眼。
两人低声的交流,在主人过来敬酒的情况下自觉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