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干什么?可没听说过,这个人对文物古董也有兴趣。
尽管心里这么想,出于礼貌,杨昳还是迎上去,与他寒暄。“邱总,贵客临门,欢迎。”
“杨总客气了,听秦恬说这两天是宏天企业一年一度公开展览出售的日子,有机会购得不少的宝贝,适才得了空,到这来看一看,不知杨总是否欢迎?”
“啊呀!邱总光临,杨某荣幸之至,荣幸之至。邱总,里面请。”杨昳和他一道走了进去。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门外有泰伦就足够了。
本来这种事,交给公司里面的人负责就行了,他本来不必亲自过来的。突然来了兴趣,到这来看看,已经有多年没出席这样的场合了,亲眼见见也是不错。
“杨总,怪不得人家都说宏天的杨总是国内最大的私人文物宝库,今日一见,传闻果然非虚。”
这里的每一件宝贝几乎都是价值连城,不说别的最重量级的宝贝,杨昳没有拿出来,就是展馆里的这些,也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了。由此可以想见,宏天老总身家是多么的丰厚!
“邱总过奖了,杨某实不敢当。”杨昳客套两句,领着邱子炎直往前走。
这一排摆放的都是瓷器,有唐代的,有明代的,也有清代的。品类繁多,样式精美,颇得古董爱好者的喜爱。从这里站满的人,便能猜到有多么的畅销了。
邱子炎只是看了看,并未停留。
两人转了一个弯,紧接着陈列的是一些帝王将相用过的宝贝。邱子炎一一掠过,很快又转了一个回廊,来到另一头。
杨昳忽然停了下来,他们就站在那幅书法绘画墙上,不少的内行之人站在一旁,对其一一品头论足。
只听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扶了扶超厚的镜片,对站在旁边的那个人道:“孟珊兄,你看这幅夏大才子的溪水青山图怎么样?”
那个叫孟珊的朋友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遂道:“凉亭兄,这幅溪水青山图堪称难得的佳作。图中大刀阔斧的皴法和细小的短斫交替使用,浓淡干湿的灵活处理,使画中山石坚挺,树木润秀。全图生动活泼,意境深远隽永。你再看,这幅画作画面上山势起伏绵亘,危峰如削;平丘如砥,岩树茂密,溪流回旋,草庐竹林边有高士徜徉;江上则烟波浩渺,渔艇轻泛。笔墨苍润,极尽山水淡远微茫之趣。”
那个叫孟珊的中年人一说起自己精通爱好的画作,顿时滔滔不绝起来,略一思量,又对这幅画作做了一番精致的剖析。
“夏大才子这幅溪水青山图,描绘的是江南晴日湖山景色,图中群峰、山石、茂林、楼阁、长桥、村舍、茅亭、渔舟、远帆,勾笔虽简,但形象真实。”
叫凉亭的老兄正在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
杨昳也在听那个叫孟珊的中年人说话,这个姓孟的中年人,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是国内有名的画家,他画的花鸟虫鱼山水画在国内极具影响,也曾得到许多国际奖项。在当今画坛,他的画作成为了最抢手的作品。
杨昳曾经收购过此人的一些画作,平日有些往来。今日是宏天企业一年一度的文物古董展览,孟大画家昨夜才到家,旅途劳顿,还是早早地赶来了。
孟大画家是一个健谈的人,尤其是谈到他钟爱的画,即使谈上三天三夜依然很有劲头。
那个叫凉亭的是个书法大家,若论画,是孟珊在行。可要是论其书法,凉亭可就不遑多让了!
只听孟珊接着道:“这幅画作中,山石用秃笔中锋勾廓,凝重而爽利,顺势以侧锋皴以大、小斧劈皴,间以刮铁皴、钉头鼠尾皴等,再加点,笔虽简而变化多端。夏大才子非常擅长运用墨色的变化,在惯用的层层加皴、加染的“积墨法”外,往往加用“蘸墨法”,就是先蘸淡墨,后在笔尖蘸浓墨,依次画去,墨色由浓到淡,由湿渐枯,变化无常。”
“不错不错。”凉亭点头应和。
“再加上“破墨法”,以墨破水,以水破墨,以浓破淡,以淡破浓,使墨色苍润,灵动而鲜活。空旷的构图,简括的用笔,淡雅的墨色,营造了一个清净旷远的意境。”
“孟珊兄说得极是,不愧为这一行的北斗大家。”
“凉亭兄过奖了,呵呵......”两人笑着,移到下一幅图,接着又品评起另外的一幅书法。
“哟!这是苏癫的宴客贴,凉亭兄,你拿手的来了,还不给兄弟我讲解一番。”
凉亭抖了抖衣袖,看到悬挂墙上的宴客贴,神情也有些激动,“苏癫的这幅宴客贴,我寻找好久了,没想到在这见到了。”
人群中,凉亭看到了杨昳的身影,抱拳道:“杨总,冒昧问一句,这幅宴客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一位归国的海外友人半卖半送给了我。我那友人是做茶叶生意的,对这书画可说是一窍不通,也知道这幅宴客贴珍贵得紧,不想埋没了名作。他得知我这两天要办展览,就让我把这幅宴客贴悬挂到这里来,为它找寻一个真正的主人。我看凉大师喜欢得紧,莫非对这宴客贴有意?”
凉亭学着古代文人正正作了一揖,“不才正有此意。”
“那好,就冲这凉大师识宝爱宝之人,这幅宴客贴杨某做主就卖给你了。”
“多谢。杨总!”凉亭欣喜若狂,这幅宝贝他托无数的友人帮他打听,一直没有他的下落,没想到却被杨昳收藏了。如今又有机会重获此宝,则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至于价格这方面的事情,彼此心里都有数,没必要在这种场合议论。而且这些宝贝,一早都是先估了价的,也不可能由着谁漫天要价。
凉亭作为国内国宝级的书法大家,这样的宝贝虽然珍贵,想要买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恭喜凉亭兄,贺喜凉亭兄,喜得佳作。”孟珊赶紧送上祝贺。
凉亭颇有所感,道:“这幅宴客贴,仅50余字,写来洋洋洒洒一气贯之。从刻帖中可以看出,写此幅字时是蘸饱一笔一次写数字至墨竭为止,再蘸一笔。这样做可以保持字与字之间的气贯,还可以控制笔的粗细轻重变化,使整幅作品气韵生成,产生‘神虬出霄汉,夏云出嵩华’的气势。”
孟珊接道:“我虽然对书法不甚研究,但看到苏癫的这幅宴客贴,也想说上一二。凉亭兄请看,这幅作品开头的三个字,写得还比较规正,字与字之间不相连接。从第四字开始,便每行一笔到底,上下映带,缠绵相连,越写越快,越写越狂,越写越奇,意象迭出,颠味十足,将草书的情境表现发挥到了极致。可以看出,苏癫这种纵横豪放的情怀,张扬恣肆的宣泄,泰山压顶的气概,变幻莫测的态势,在奋笔疾书的狂草中,横空出世,让观者惊心动魄。”
耳听着这两位当时文坛上的书法绘画大家的点评,旁边的人都不禁停驻了脚步,围了上来。
一时间,这边围绕了不少的人。这些人一听说是这两位大家来了,立即投上尊敬的神色。许多慕其名的书法绘画爱好者,更是跟在两人身后转,认真听着他们在说些什么。
而且像这样的人,鉴赏能力肯定很高。若是从他们谈话中听到一些关于文物书法价格的信息,他们再出价将其买下,日后再出手,也可大赚上一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还有一些人,根本不知道这边在做什么,只是因为有许多人围着,想着一定有什么好看好玩的事情,也就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