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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入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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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屏打了一个哈气,表示——俺“困”了。

很懂得“看”人眼色的秦刘氏赶紧将身边的某人推开,抱着小千屏上了床。

秦邦思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跟着秦刘氏上了床。

小千屏打着“哈气”,闭上了眼睛。她才懒得理这两人的“小别扭”。用脚指头想想,她就知道她的娘亲大人在生某人的气。至于为什么,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想,无非就那些“无聊”的问题。比如,她的娘亲大人坐在某个地方绣着花,她的玩童爹爹左边不坐,右边不坐,偏偏非要往娘亲大人的身边凑,一个人坐的登子硬被挤成了两个人坐。坐就坐了吧,还不老实,两只手就好像变成了八只手似的,先在呆在娘亲大人的腰上,然后像小蛇一样爬行,爬啊爬就爬遍了娘亲大人的整个后背啥的。至于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懂滴。

不是她“看不起”她爹,实在是,以她便宜爹爹的性子,实在做不出什么“过份”的事情来。顶多,找点小事情,折腾折腾她的娘亲大人。她的娘亲大人呢,对他大概是又爱又气——想生气吧,似乎有点小事大作了;忍着吧,被爹爹宠坏的她,忍着不舒服。然后,就是小性子似的“小别扭”。用爹爹的话说就是:“这是情趣!”

可不,情趣!爹爹跟娘亲的关系,似乎在这种小别扭中越发的亲蜜起来。有的时候,小千屏会忍不住望着娘亲的肚子,想:那里,会不会装着一个突然“造访”的小家伙呢?

当然,目前秦刘氏是还没有再怀孕了,毕竟,小千屏才出生没多久。

原本,小千屏只是不想理爹爹的“热情”,假装犯了困,睡着了。可是,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真的来了困意,想要睡觉。

窗外的夜色,像小偷一样,悄然而来。小偷不小心打翻了墨桶,染黑了整个地板,很黑很黑。空气里,都是墨的味道。

嗯……小千屏有些不舒服的蹙了蹙眉头。刺鼻的墨汁味像一张渔网一样,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呼吸;而她就像往网住的鱼,无奈的挣扎着。

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天啦?金色的鱼尾?好大一条金色的鱼尾?这条鱼尾,至少一米长。

小千屏动了一下,恍然发现——这条金色的鱼尾居然是长在她的身体上的?她长“大”了?而且,她整个人正处在一张被刚拉到河岸的黑色渔网中?那刺鼻的墨汁味便是从这张渔网上传来的。她扭着身子,挣扎着,想从网中“逃”出来,却发现,渔网在她的扭动中越来越紧了。

河水离她大概只有半米的距离,水面清游见底,河底油油的水草绿绿的,在水底招摇着。河岸是由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堆砌而成的,而她身下的那块,出奇的却是一块两米见方的巨石,石头上爬满了绿色的蕨类植物。这些蕨类植物像极了一只只绿绿的毛毛虫。她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毛毛的。

啪~啪~啪~啪~

远远的,似乎,她听到光脚板落在石板上的声音。她用力的抬起头,极目望去。大大的鹅卵石河岸的那一边,似乎铺着一块块像她身下的巨石一般的石板路,一块块或圆或方,齐齐的镶嵌在地表中。她看不太清楚,只看到一些青灰色的颜色,以及青灰色上“画”出的深黑色条纹。石板路上,似乎还飘着一些或浓或淡的“雾”,那“雾”像极了墨汁的颜色——或放多了水,变得太淡;或少了些水,变得有些浓重。

啪~啪~啪~

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她有些疑惑的想到,光脚板落在石板上的声音,是这样的吗?这样想着,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她的脑子似乎就是这样以为的——这是光脚板落在石板上的声音,就好像“游戏”的设定。是的,“游戏”的设定。就好像许久以前,她曾经玩过的电子游戏,里面的角色,角色战斗或走路的声音,全部都是事先设定好的。也好像对于颜色的“命名”,我们命名这个颜色为青色,那个颜色为红色,那个颜色为黑色……但她想,如果之前是命名“青色”为白色,那么现在的我们是不是就是叫“青色”为白色呢?或者,我们没有将“黑夜”命名库黑夜,而是叫白日;而“白日”我们却命名为黑夜。那么,现在的我们是不是叫“白日”为“黑夜”,叫“黑夜”为“白日”呢?

啪~啪~啪~啪~啪~

瞪大眼睛,极目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好一会儿,似乎她发现,“雾”中凝成一团的“黑色”,似乎是人的身影?那是谁的身影?谁站在那儿?

“谁?”她忍不住冲着“雾”大喊。

啪~啪~啪~

可惜,除了“啪啪”的脚步声,根本没有任何声音。难道,是她想错了吗?她……小千屏,哦不对,是千屏美人鱼紧张的抓住了笼罩在她身上的渔网。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亦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不知道是她忘记这样想了,还是她觉得没必要。

啪啪~她甩了一下鱼尾,忽然发现,鱼尾拍打石板的声音,居然和“人”的脚步声一样?那个“人”也是一条美人鱼吗?

随着那个“人”的走近,终于,她的脸全部露了出来——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褐色的瞳孔,双眼皮,睫毛微微上翘着;鼻子不是很挺,有些圆润;唇型非常的好看,小小的,带关些棱形,粉粉的,宛如染上了桃色一般;下巴微有些棱色,但不是很明显……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呢?初初看上去,很不惊艳;但却非常的耐看,似乎发越看越有味,越看越迷人,越看越让人想要看上去。特别的是,她的身上有一股冰冷的气质,剔透得如寒冬凝成的那粒冰雪结晶体,散发着如雪之精灵一样的灵气……

千屏瞪大了眼睛:这个人好熟悉啊?

千屏美人鱼敢肯定,她一定见过这个人。可是,这个人是谁呢?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然而,未等她捕捉到,一阵巨痛便笼罩了她的大脑。

“啊……痛……”她惨叫,抱头。

“桀桀桀……桀桀桀……”

跟着,她感觉到,一阵恶臭伴着一阵寒意笼罩到了她的全身。大脑的痛小了许多,她抬起头,就看见,那个“人”裂开嘴,似乎将要找出锋利的獠牙一般,一脸狰狞的笑着,向她伸出了“爪子”——是的,那是一双不能再称之为人手的“爪子”,它有着鹰的锋利,有着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颜色,有着腐烂的黑肉中露出来的点点白骨,一根一根,弯曲着,朝她抓了过来……

“啊……”千屏尖叫一声,坐了起来。看到熟悉的淡卡其色文理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熟悉的床头柜,以及柜头摆着的,还亮着的白色莲花台灯,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啊!她摸了摸自己额头的冷汗,嘀咕了一句,“怎么做这么种奇怪的梦?”

说着,下了床。她的身上宽着一件白色的及膝T洫,胸前的位置印着一只大大的黑色米电鼠。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冷的卡其色木纹的地板上,度出房间,随手在门口处按了一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一下子使处在黑暗中的整个客厅亮了起来:温暖的灰色沙发上套着一套粉桃色的花织套,前面的矮几上摆着一盆翠绿的挂兰,旁边还有一只托盘,托盘里有几件小物品,再旁边是一本书。她的视线只是扫过沙发旁上摆着的那只灰褐色的熊,打着还有些犯困的哈气,度到客厅到厨房门口的冰箱前,拉开冷藏柜的门,取一瓶水,喝了起来,“咕噜咕噜”。

一阵凉风从她的背后吹过。她浑身一颤:好冷哦!

猛然回头,只见客厅里的电灯“啪”的一声,息来了。她的心一紧: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有一道黑影从她的背后奔过,一双诡异的眼睛正深藏在黑夜中,紧紧的盯着她,盯得她骨子里都发了寒。

千屏握着透明色玻璃壶把手的手一紧,指节在卧室的灯光与窗外的月色下显得有些发白。

风,从窗外吹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该在入睡前关好的窗子打开了,粉蓝的窗帘随风向客厅里飘着。事实上,那扇窗子只到她的腰际,窗台还特别的加宽过,窗外是一个不到半米的简易“阳台”,“阳台”上养着一些耐旱的花或草,尤其是以耐旱著称的仙人掌。那是一个假“阳台”,专门是用来提供给“喜爱”花草的人摆放花盆送的。“阳台”外便是加固的“防盗窗”。至于加宽的窗台,自然是提供给住户“坐”的——有闲情的时候,抱着一个抱枕,一本书,一壶茶,在夕阳西下的霞光中,坐在窗台上,望着“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将所有的思绪放空……

明明是一件很美丽的事情,此时此刻,月光洒在“阳台”上,千屏却硬是从那如银丝般的月光中看出了森冷的味道。她有些毛骨发毛,心惊胆战的将玻璃壶放进冰箱,关上门,就冲进卧室,钻进了被窝里。可是,她却不敢用被子蒙上自己的头。她只能紧紧的抓住被沿,睁开了惊怕的眸子,穿过打开的门,直望向半暗的客厅。她的呼吸变得紧促,“咚咚咚……咚咚咚咚……”,在这片寂静的空气里,她似乎还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咚咚”的心跳声。她感觉,有什么在向她靠近了。

“啊……”她突然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有什么,在被子里抓住了她的脚,冰冷的,刺骨的,毛毛的。

“滚开……滚开……”她用力的踹。可惜,似乎越踹,那东西就越抓得紧了。甚至,就像铁条勒进了木头之中,勒出一条痕迹,勒出一条血痕。

“扑通……”

她掉下了床,骨头与地板相撞的声音如此的响。可惜,她根本来不及察看自己是否受伤,也根本来不及感觉到“疼”。连滚带爬,她慌张的丢开缠住她腿的被子,向门外跑去。半黑的夜里,她的脚踝上的那条勒青了的血痕如此的明显。

“碰……”

千屏撞到了客厅的门上。她焦急的抓住大门的门把,迫切的想要打开这扇通往屋外的大门。不,她不能呆在这里,她要出去,出去……

有什么东西,越来越紧的抓住了她的“心”;又有什么东西,渐渐浮现——一定要“逃”出去。

“逃”?从心底莫名其妙的冒出的这个字眼,让她更是惊慌不已。虽然,她的脑子还一片混乱,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连她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但是,心底的那个声音存在着,那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出去,一定要“逃”出去。逃,她一定要逃出去……

她用力的摇着门把,几乎要将门把摇烂了,可大门依旧文丝不动。

“呼……呼……呼……”

耳后,那个可怕的东西似乎正在靠近。她听到了它走近的声音。

千屏突然回头,只看到一团乱糟糟的疑似黑色长发的东西,未等看清,就猛然伸出手,将其往后一推,“啪”的一声,客厅的大门居然打开了?

心中一喜。她拔腿便跑了出去。

走廊上的灯是声控的。随着千屏奔跑的脚步声,“咚咚咚”,走廊上的灯在她的面前亮了一路,又在她的身后息掉。前头,是无尽的路;后头,是无尽的路。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好累!好累!好累!四脚都发了软。这时,她才恍恍然发现——天啦?这一条她一向只需要一分钟就走远的走廊,她居然不断气的跑了很久很久?

鬼打墙?她的脑子里冒出这个词。可是,她不是在“家里”睡得好好的么,怎么……

“家里”?脑子里闪过“家里”这个词时,不知道为何,千屏的脑子里停滞了一下。似乎,她“忘记”了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终于跑不动了,千屏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下,扶着扶手喘起气来:“呼……呼……呼……”

楼梯里的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诡异得让人心慌慌然。

“啪啪——啪啪——啪啪——”

寂静的空气里,诡异的脚步声。

千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这是?她的眼睛瞪得大大了,褐色的瞳孔里印着墙上的苍白,想要回头,又不敢回头。

“啪啪——啪啪——啪啪——”

忽然,千屏的脑海似乎有什么闪过,眼前一道刺目的紫光闪过,就好像被启动的发动机一样,她拔腿再次奔跑了起来。这一次,她跑的不再是楼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脑子出了问题,她居然直直的朝墙壁冲了过去?

心中一紧,千屏眼睛一闭,只感觉浑身一冷,再睁开眸子时,她被一团冰冷的紫光笼罩着,不大不小,刚好直径半米的圆形光球紧紧的笼罩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轻轻的飘在床的上空。床,是缕空的梅花雕红木床;床帘,是暗红底白梅花簇锦锻床帘;被子,是鸳鸯交颈祥云锦面锻面子……以及,躺在身边的爹爹、娘亲——秦邦思、秦刘氏二人。他们以保护的姿态,护着她身下的空处。

“呼呼呼呼……呼呼呼……”小千屏踹着气,小手摸了摸冒冷汗的额头:原来是做梦啊……还是那种梦中梦。恶梦,一个套着一个,可恶至极!不过,还好她是修真者,辟谷之后,能够感应天地之气,对危险的直觉感应增强。一旦有危险,修练出来的灵气就会自发的护住她的灵魂(至于护不护得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刚刚,她陷入了“百鬼”的报复之中,在沉睡中被它们带到了它们设下的“梦境”中。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在它们的“梦”中,就是由它们做主。它们可以控制整个梦境不说,还可以让处在梦中的人不断的陷入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梦中,永远不再醒来。幸好,她是修真者,修练出来的灵气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护”住她的灵魂,那股有些凉意,又有些温暖的灵气一下子“唤醒”了她,否则,她恐怕就永远的陷入沉睡,成为那个不幸的一员了!

待喘气匀了些之后,小千屏的视线移到了还处于熟睡中的秦邦思、秦刘氏身上,心里一片温暖,还好,没吵醒他们呢……也许,是她入睡之前,知道自己会被百鬼缠纠,下意识的放出一股神识——不要吵到他们,所以,她就真的没有“吵”到他们吧?

爹爹……娘亲……

之后的日子里,小千屏就是这样度过的——白天,被秦老爷子、自家的便宜爹爹“争着抢着”,偶然还看见娘亲对便宜爹爹的无奈“摇头”;晚上,陷入“百鬼”们设置的一个又一个恶梦之中,冷汗淋淋的醒来,在漫长的黑夜中无眠;又在漫长的无眠中小心的护着她想要保护的人。“无眠”,几乎组成了她生命里所有的夜晚。不断的“疲于应战”,虽然辛苦,但看到爹爹、娘亲还都平安的呆在她的身边,一切又是那么值得。

时光,匆匆匆匆的溜走,小千屏已经六个月大了。

那天早上,秦老爷子像以往一样,掐着小千屏刚喝过奶的时间,就进了“思院”。看到自家儿子秦邦思因为他的到来,有些跳脚的在媳妇秦刘氏的身边转来转去,一脸对自己的不满,心底的小人一下子就兴奋的裂开了嘴。难得啊,要知道除了求娶媳妇秦刘氏那一回,秦邦思这小子可是一向都是跟老鼠见猫似的,见到他都饶道走的。因为小千屏的缘故,跟秦邦思这小子的关系不断加深,他这才真正看清楚这小子的真面目——只要不犯这小子的底线,这小子纯粹就是一只胆小的“老鼠”;但一旦逼急了,这小子可就是一只不咬得你血淋淋的就绝不放口的“老鼠”。这三个月来,他一直掐着时间一大早的就跑到“思院”来将小千屏抱走,除了因为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小乖孙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看这小子敢怒不敢言的跳脚样。嘿嘿嘿……这小子,在他面前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敢露出自己的真实感情,甚至连对他的怒意与不满都敢流露出来。真是有意思呢!当然了,偷乐只在心底,在明表上,他还是摆着一副严肃的模样,都不带正眼的瞥过秦邦思,便对媳妇秦刘氏淡淡的说道:“老三家的,小千屏吃饱了吧?”

“公公,小千屏已经吃过了。”秦刘氏温柔的轻拍着怀里的小人儿,看着小人儿打了一个可爱的哈气,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哼!”秦邦思不爽的捌过头。貌似这样,就可以不让这个人存在似的。

他小气的样子,只是让秦老爷子逗弄的兴味浓了几分。秦老爷子的样子摆得一本正经,道:“老三家的,这几日小千屏就住我那里吧。”

什么?秦邦思眼睛一瞪,望向秦老爷子:你在说什么?又跑来“抢”我的小千屏,太可恶……

秦老爷子自然接受到了秦邦思脸上的表情,不过没理,依旧对秦刘氏说道:“聪明的小孩,有的六个月就会开口说话了。我希望小千屏喊的第一个人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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